瓦藍的天空中點綴着幾朵淡薄的白雲,今天是一個絕佳的好了天氣。隨着飛艇的上升,本就淡薄的白雲漸漸變得全無,再擡頭仰望遠處的天空,那如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見底的碧溪。甚至擡起手指,都彷彿指尖被染成了藍色。
俯視腳下,蔚藍之中悠閒的漂游着幾片雲朵,三艘藍色色的飛艇正緩緩移動其間,從上方望去,它們彷彿根本就沒怎麼動過。如同在靛藍的湖裡微波漣漪間飄蕩的小船。
米歇爾手中拿着一支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下方地面,他不求能直接觀察到中國、軍隊的行進,只要看到一些痕跡也是完成任務的。
在他側面是飛艇的正牌觀測手,觀測手的側面是這艘飛艇的艇長——奧爾蘭特。已經晉升爲中尉的奧爾蘭特,身體明顯被惡劣的睡眠所影響,臉色不健康的發白,舉着望遠鏡打量着飛艇側面的空間,不用怎麼細看就可以發現中尉舉着望遠鏡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昨晚在米歇爾少校那裡喝了幾罐啤酒後,因爲他的身體不健康,上司和同僚們有意避免了他的多喝,回到自己的住處又抽了加料的香菸,這樣不健康的生活加上低劣質量的睡眠,正一點點的吞噬着他的健康和生命。比如那晨起後的十公里輕裝越野,奧爾蘭特已經漸漸地感到吃力了。偏偏他又只是一尉級軍官,並不能如米歇爾那樣減免晨訓。
五艘飛艇已經從基地飛出了一個多小時,形成三十公里,距離目標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但所有人都已經做臨戰準備了。一旦發現中國人的飛艇,他們會迅速拋落沙袋和水箱。讓飛艇快速拔高,以佔領最有力的的位置。
華盛頓大區上百艘飛艇,三個飛艇基地,能夠力保華盛頓無失,卻是還因爲華盛頓大區有多個防空陣地和市區郊外那幾百門可迅速移動的高射炮的緣故。若單靠飛艇部隊來比鬥,遠征軍飛艇數量雖然少上一些。卻能半點不遜美軍飛艇。也就是說,單比個體飛艇的戰鬥力,中國飛艇是要強過美國的飛艇的。
米歇爾分隊今天的任務就是來搜查中國遠征軍可能會發起的反攻。如果有,那麼敵人是否會從他們的偵查區域通過,兵力規模如何,他們的行動速度又怎麼樣,這些都是華盛頓方面所急需瞭解的。雖然昨日中國的皇帝來到了戰場了呢?劉暹的威懾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望遠鏡下除了蒼翠的樹林,黝黑的土地,靜靜流淌的河流。什麼動靜也沒有,道路上一點大軍行進的痕跡都不顯,但這些並不足以讓米歇爾放下一直懸起的心臟。
中美戰爭進行了兩年,中國遠征軍的善戰和狡猾,就跟棕熊是兇猛的印象一般,深深的印刻在每一個美國人的心中。米歇爾可不敢因爲沒有發現痕跡就以爲中國、軍隊沒打這兒過。
這麼掉以輕心的人,不可能在飛艇部隊這個急需要細心的兵種裡爬上少校指揮官的位置。而當了飛艇兵之後還不細心,粗心大意的人。也活不到現在。
有多少美國飛艇就是因爲一個‘不注意’,被從雲彩或是頭頂突然閃現出的中國飛艇輕易擊落。最初時候兩邊的飛艇氣囊都是雪白雪白的顏色。現在變成了藍色,連吊籃都是如此,就是兩邊鬥狠鬥勇的纏鬥中慢慢摸索出來的。這一點就是劉暹最初的時候都忽略了呢。
米歇爾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參加飛艇部隊之前他只是一個滑翔機愛好者。也就是說一年多前,米歇爾還只是一個平民。他之所以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裡就爬到少校的位置,運氣不錯是其中之一。細心就是另外一個原因了。
這並不是說他不勇敢,米歇爾的所乘坐的飛艇之所以叫新野牛號,就是因爲最初的野牛號歷經了三次被中國飛艇創傷,這對於米歇爾來說是幸運,三次被打的稀里嘩啦的卻始終沒有爆炸。活下了命來,野牛號就是米歇爾的幸運號,他現在的分隊就是野牛分隊。可對於接任艇長的軍官來說,這就是噩運號了。因此才加了一個‘新’字!
在最初的時候,美軍的飛艇因爲大小和性能全方面的落後中國飛艇,美軍的飛艇部隊是嚴禁空中格鬥的。要求所有的飛艇只能在絕對優勢或是無法逃脫的情況下才能進行空中戰鬥。在美軍飛艇的性能上來之前,在這道命令被取消之前,米歇爾在天空不下十次與中國的飛艇遭遇,並且四次展開過激戰,到現在爲止,米歇爾的兩次擊落敵人飛艇,三次輕重傷對方飛艇的戰績,一大半都是在之前取得的。這也怪不得他能夠在飛艇部隊裡爬的這麼快。
飛艇並不是幾顆子彈輕輕鬆鬆就能擊落的。否則劉暹也不會要兵工系統去開發高爆彈和裝了白磷的燃燒彈了。這兩種子彈的威力比之普通槍彈來自然是要強的,單獨的打在飛艇氣囊上,也很少能見到效果,就更不用說普通槍彈了。
——之前的空戰裡,不少飛艇氣囊上上下下被大了近百個槍眼,不着火,不爆炸,平安着陸。
所以,空中格鬥,輕傷飛艇容易,重傷和擊落飛艇就十分空難。
能從一次次的苦戰中活下來,誰敢說米歇爾不勇敢?但對於一名優秀的飛艇軍官來說,他最大的優點是時刻保持着警惕,他總是讓自己指揮的飛艇儘可能的飛的最高,並且會輪流讓手下的飛艇做誘餌,飛在七八百米的高度引誘中國飛艇上當。
最好讓飛艇摸到上帝的屁股——這是米歇爾最常說的一句話。而中國飛艇部隊的作戰守則中也有一項規定——儘可能的搶先佔領高空優勢,只有高度才能讓你在遭遇到敵人的時候給敵人以沉重的打擊,反之就是你被敵人予以沉重重擊了。
奧爾蘭特和新野牛號的觀測員一直在進行着搜索,不管是一分鐘前剛觀察過,還是一秒鐘前剛剛扭轉望遠鏡頭。一次又一次,重複再重複。他們的職責比軍艦的瞭望員還要重要。縱使天空碧藍的讓人頭眩,還連只鳥影都沒有。
可這就是飛艇部隊。中美兩軍全都認同的飛艇第一準則——只有時時刻刻的警惕才能讓人一直艦艇的活下來,那些只顧頭不顧屁股的蠢貨現在都成了大地雜草的肥料。
放下有些僵硬的手臂,米歇爾又習慣性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周圍空域只有他身邊的一艘飛艇,然後是腳下的三艘誘餌,三艘飛艇成三角形正朝南方漂移過去。至於中國人的飛艇,還是一點影子也沒有見,腳下的大地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跟中國人的飛艇遭遇了。米歇爾盼望着今天也不要碰到。他不管中國人的飛艇都跑到哪裡去了,自己不讓自己碰到就行。
中國人的皇帝來到前線了,就如大隊長說的,中國人肯定在醞釀着反擊。中國的飛艇部隊要是出現,保不準又會是一場大混戰。就像去年華盛頓戰爭之初,中國飛艇部隊連續兩次進攻華盛頓,一二百艘飛艇纏鬥在空中的每一個角落,中國人損失了二三十艘飛艇,美軍飛艇部隊即使有下方的防空火力支援,也掉落了十幾艘之多,米歇爾是萬萬不想再經歷一回那樣的戰鬥了。
他盼望着飛艇趕快飛到偵查區域,這時時刻刻保持着臨戰狀態,是很容易令人疲憊的。他去年開始就已經神經衰弱了,每天晚上不喝酒就沒辦法入睡。
在晴朗的天空上,拿着望遠鏡可以放眼百里之外。甚至米歇爾還從空中打望到幾十裡外的一處戰場,那是一塊中國遠征軍的抵抗陣地,一團團雪白的煙霧冉冉升起,黑灰色的陣地中不時閃現着一圈圈的氣浪,濃黑的煙柱沖天而起,完全被炮彈的硝煙籠罩。而在離不遠的地方,幾隻美軍的偵查飛艇在高空上盪盪悠悠,下方無數火炮整齊排開,正朝對面猛烈地射擊着。
米歇爾甚至可以感覺到那槍炮齊發的轟鳴聲,士兵一次次發起衝鋒的狂吼聲,還有瀕死的士兵絕望的喊叫……
“發射信號彈,提醒下方的人打起精神。我們就要進入偵查區域了。”這裡更容易與中國人的飛艇部隊遭遇。米歇爾十分了解中國、軍隊的狡猾。假使中國人根本不會從這片區域進攻,他們反倒會更容易放出飛艇在這片區域遊蕩,給人做出一種假象來。這是中國人傳承了至少兩千年的兵法!
在中美戰爭爆發後,中國的很多書籍都被人翻譯成了英文在歐美時間傳播。這個速度和力度是之前十五年裡的n倍。米歇爾還花錢買過一本叫《孫元帥的軍事理論和對應的三十六場戰爭實例》的書,很令人驚奇的戰爭舉例,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一本書竟然是中國兒童的課外讀物!
於是米歇爾又掏了半個月的薪水買了一本剛剛翻譯出版的《孫子》,也就是《孫元帥的軍事理論和對應的三十六場戰爭實例》的原本兵書,他感覺這本誕生於兩千多年前的軍事著作並不比克勞賽維茨的《戰爭論》遜色。
比起俄國人,中國人才是真正的戰爭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