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到秋收的時候,劉暹帶人南下巡視河南。
糧食,始終是新秦朝堂放在心頭上的頭等大事。即使現今暹羅這個稻米出口大戶也落入了新秦的餐盤當中,國內糧食的產量依舊牢牢牽引着朝堂上至皇帝,下至小官的心。
劉暹時隔多年,又一次巡視河南。不讓河南的地方官員們負責接駕,一應開銷都出自內帑。皇帝下來走一走,看一看,需要的不是官面文章,而是眼睛看到最真實的情形。
中間他還去鄭州和洛陽看了看駐守在這兩地的那兩個機械化混成旅。這是新秦15年開春時候組建起的最早的一批機械化部隊。
卡車、拖車、裝甲車、坦克車,從士兵趕路,到後勤輸送,再到戰備託運,一切都是機械化完成。這兩年裡,從這兩個混成旅中走出了五個將軍,全被提拔爲裝甲部隊和機械化部隊的一線指揮官。
這裡是僅次於北京南苑的機械化部隊軍事主官的培養基地。
劉暹從兩個混成旅的演習中看到了一種‘氣吞萬里如虎’的昂揚氣勢!這兩支部隊沒有辜負了兩年前劉暹爲它們的題詞——首戰用我,用我必勝!
在這樣的一種形勢之下,皇帝的心情當然是非常愜意的,在愜意中甚至還帶着一點兒得意。得意中更多的還是自信,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他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這顆心!堅信自己能夠在短時間內擊垮所有的敵對力量。堅信自己會以超越時代的戰略眼光引領這個國家走向世界巔峰。
如今的地球,大英帝國的霸權正在搖搖欲墜。一超多強的局面就要化爲羣雄並起。中國就將踩着整個西方文明世界的屍體,走向至高的寶座!
就帶着這樣兒愜意的心情,劉暹踏上了繼續南巡的征程。去豫中、豫東南地區視察,檢查一下秋收的成果,特別是周家口的合作農場。劉暹在周家口耽擱了足足一天時間,見了個熟人——徐世昌,召開地方座談會。誇獎了楊萬同。因爲字兒沒骨沒神兒,劉暹就不獻醜留下墨寶了,但跟楊萬同合影留像,也夠這座近來發展越發興盛的農場當‘門神’的了。
陪同劉暹南巡的還有多個內閣、中樞大員,此次河南之行,工業、水利、農業。是三個重要方面,這三部尚書自然都在的。然後是對應的內閣大臣。
現在國家的部門是越分越多了,從最初的十二三個,那時是個個入閣,到現在的二十多個部以及數量差不多的但級別差了半級的司局。內閣大臣就只能選擇性提拔了。一個個人頭頂上從一部尚書變成了農林水牧大臣、文部科學體育大臣、國土交通運輸大臣等等。現在農林水牧大臣吳大澄就陪在劉暹的身邊,這人手下就管着農業、林業、水利和畜牧四個部門。
而此次南巡的隊伍,也總共使用了五列火車,首尾相連,浩浩蕩蕩,這氣勢也是頗大的。
現在,劉暹就坐在中間一列火車的一列車廂裡,拿着從河南巡撫手中拿到的河南農業報表。正一頁一頁的細細研讀。可離他不遠的吳大澄卻沒把心思放在手中一式一樣的報表上,他正煩心着來年選舉的事兒呢。
眼看着時間就一路奔到年尾了,第四任內閣的候選也要來臨了。這一任內閣的首輔早就塵埃落定。那是非張守炎莫屬。但是次輔呢?李鴻章肯定要退休的。次輔的人選就跟一塊流油的肥肉一樣被所有有資格的人都盯着了。
在說還有內閣大臣呢。
換了內閣首輔,內閣的大臣們也一樣要換。前者是舉國公認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後者也是比之前清軍機大臣更加有地位的國之柱石啊。
首輔、次輔註定只有少數幾人能夠期望的,內閣大臣的受衆面就廣的很多了。已經入閣的,希望能保住自己的位置,然後再有小進步;沒有入閣的。自然就希望能夠跨進那道門檻,也享受一下被被人恭敬爲‘閣老’的滋味。
吳大澄是蘇州吳縣人。是江南所出的爲數不多的中樞重臣之一。當然,他也是前清遺臣。在內閣中一直緊跟李鴻章左右。這人有才華。在金石上,書畫上都有很高深的造詣。善畫山水、花卉,書法精於篆書。但也通庶務,跟很多才華橫溢,卻也只是在文化上優秀的官員有很大不同。
他爲人認真負責,留心細節,並且在治河方面有研究。他之所以能入劉暹的眼,然後一路高升進入內閣,那就是因爲吳大澄在淮河、黃河治理過程中,出力甚多。
兩年前沈葆楨病卒,吳大澄進入內閣,一年後補農林水牧大臣職位。
吳大澄對於次輔的位置當然保着希望,但他知道自己真的沒有那個可能。不管是功績還是資歷,都太淺薄了。這次能登上次輔寶座的人很可能是皇帝的那個表弟——霍廣成。李楹李老大人年歲也差不多到點了,並且他那小女兒被皇上點爲太子側妃,家族後繼有望了。
如此,吳大澄就不由的要哀嘆前清降官一系人員凋零了。先是沈桂芬,後是郭嵩燾、劉典、閻敬銘、沈葆楨,一個個大員相繼凋零。現在李中堂也到點了,更新換代的時候真的到了。
今後還在朝堂上支撐着前清降官,支撐着湘淮聲名的,就變成自己和潘祖蔭了,外加兩個個不偏不倚的孫家鼐和張之洞。潘祖蔭也是蘇州吳縣人,可惜跟湘淮系關係不厚。而湘淮一系在外的劉坤一、劉銘傳、曾國荃、袁保恆等封疆大吏,看皇上的意思卻是不想讓他們回京的。同樣的雲南三岑,岑毓英已經病亡,他弟弟岑毓寶現任廣西巡撫,兒子岑春煊又跳到了侍從室,雖然官位最顯赫,聲名最大最高的岑毓英已經死了,可岑家跳上岸了。今後岑春煊就是侍從室出身,誰也不會把岑家與前清降官再攪和到一起了。
吳大澄很惆悵,但他內心的惆悵如何比得了李鴻章呢。李鴻章道光27年中進士,至今四十六個年頭,太久太久的時間忙活在官場和權勢上了。現在他年齡七十,可身體尚好,就要必須致仕,徹底的退出權利的舞臺了,偏偏他老伴兒死的不是時候,不僅吹飛了孫女的太子妃寶座,還吹飛了倆兒子的官帽。現在的李鴻章,在家中長吁短嘆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月底,劉暹折返北京的時候,又去了一趟陳州府【河南周口市】,這裡的項城縣就是袁大頭的老家。他被叫做袁項城,就是基於此。同時徐世昌也是在這裡跟袁大頭認識的。袁大頭那個時候還沒進入軍情局,待在家中無所事事,兩個在原時空中國歷史上都留下了重要一筆的人物,就在豫東南這麼的相遇了。然後一見如故!
現在,袁世凱早已經是軍情局的干將了,徐世昌打拼多年,也坐上了一縣之長的位置。比起歷史上同期的他們,官職當然是小了許多了,卻對應的此時的中國是那樣的美妙。
劉暹在陳州【河南淮陽】祭祀了人祖伏羲。這裡有一座太昊陵,是當年朱元璋建立的。一應建築都是對和了那時的南京明皇宮——縮小了尺度比例。
陳州的太昊伏羲陵還是有些名頭的。人族伏羲公認的出生地是天水,那裡的伏羲廟建於明成化——原名太昊宮,俗稱人宗廟,規模並不算小,面積有二十畝地。但對比陳州這裡的太昊陵就小巫見大巫了,太昊伏羲陵佔地875畝,規模宏大,肅穆莊嚴。
如果是前明時候,每年的祭祀之時,規模浩大,天水和陳州兩地都由朝廷頒發祭文,採用太牢規格,一年兩祭之,一祭三日,隆重神聖。但到了清代,自然就簡化了祭祀程序,儀禮簡略。
劉暹倒是沒有重新恢復這兩地兒國祭的意思。那天水的傳承祭禮還相當的完整,陳州這裡就退化的太多了,據徐世昌說,完全就是一個大號的廟會,完全沒有了《詩經.陳風》裡的描述。
劉暹也不認爲恢復了這兩地陵廟的國祭,對維護民心,凝聚民意有什麼旁的好處。看現今之華夏,劉暹得國縱然比不上朱重八之正,可添上劉暹抗外的功勳,那也就不差多少了。這樣強盛的國家要還不能讓海外華人歸心,讓國外華僑凝聚,那樣的‘華人’、‘華僑’不要也罷。
但人從這裡過了,劉暹不來對人祖爺敬獻一炷香,也有點說不過去。洪武四年的時候,朱元璋是親制祝文致祭的,明清兩朝52次皇帝御祭,這些都是壓力啊。
獻上三牲,然後劉暹敬了三炷香。“人祖爺在天有靈,就保佑我帶領中國走向世界第一吧。”把自己從21世紀拉到這裡來的那位神聖,也肯定是這樣想的吧。
劉暹從來都是敬鬼神而遠之的。
然後復置守陵戶五,設廟祝,復陵園內的岳飛廟,詔示陳州地方三年一祭,牲用太牢,造祭器。
對的,這太昊陵內還有一個岳飛廟,裡面也有四個鐵鑄跪像。前清時候,這裡被鎖了。
祭祀完太昊陵,劉暹又去陳州府境內的鹿邑縣,去拜了一拜老子的上清宮,這裡是老子故里。然後打道回府!
沒有攔駕喊冤的,沒有告御狀的,有微服私訪,可沒有游龍戲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