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松林說的話很傷石達開、賴文光的自尊的。但這絕對是實話。
“現在國內最關注的事情是太子妃人選,皇后娘娘不久前設宴御花園,對於新秦國朝,這纔是第一關鍵的!不塵埃落定,全國的當官的心就落不下來。”
“然後是明年的換屆。張首輔年紀還不到線,且身體尚好,肯定能連任一屆。但是李次輔,也就是李鴻章李大人,今年就七十整歲了,明年是肯定要走人的。這麼一來內閣就空出了一個次輔的位置,也是吸引着不知道多少目光呢。”
“再然後就是中英交惡。英國人是世界霸主,影響力巨大得很,我國與之交惡,必然會帶來一系列的不好的影響和國際關係方面的變化。這是十分受新興的工廠主們關注的。媒體方面自然也會跟着關注。現在哪家報紙沒有辦工廠的那些人做的廣告啊……”
“拿人錢財,就要急人所急!”
郭松林說的這些跟太平軍都掛不上自己的聯繫,但是從側面卻凸出了一個問題——太平軍在國內輿論和民間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力了。當年掀起驚濤駭浪的太平天國,真正的成爲了過去式。
而一支根本不爲國內輿論民意關心的隊伍,一支在國內絕了根基的隊伍,一支對着北京還有着不小的作用的隊伍,皇上會突然間對其痛下殺手嗎?
“說句實話,我是覺得,國內各方勢力根本就沒把您們看在眼裡。或是說,你們在國內那些大佬看來。已經是國外人了!”
“今後只要聽從皇上的吩咐,要幹啥幹啥,南天國真會有立國的那一日的。”
郭松林話說的痛快,也不管石達開、賴文光倆人是什麼感觸了,balabala說的歡快無比。郭松林酒足飯飽。回去休息,只剩下石達開和賴文光相視苦笑。
“外國人?只此二十載,我石某人就成外國人啦?”石達開倒是想過自家這點實力不被北京的那些大佬們放在眼裡,可他從沒想過自己變成外人了。
賴文光內心的涌動要輕一些,畢竟這事兒石達開承受的壓力、擔負的責任最大。壓下心中的諸多繁絮,賴文光理性的看待這件事:“新秦立國以來。中國不斷強大,又兩勝俄羅斯,外夷不敢欺辱,一掃前清四十年之晦氣。那第三次中俄戰爭的全面勝利,不但給國內的百姓們帶來了太大的振奮。就是我等也驚詫之極。幾十萬兵馬一口吞下,何等神威?!!
天國全勝之日,也無有此半分風采。
有了清妖做對稱,新秦可不盡得中原人心。”賴文光說話中本是安慰石達開一二,但這話說起來後是越說越覺得就是這麼一會兒事。
“而我等屈居邊角多年,後又南走外域,國中久不聞我等音訊,自然聲勢不顯。幾次與暹羅作戰。攻城掠地,也有了三分軍威,但暹羅何須國也?華夏一屬邦。哪比的沙俄萬分之一?”
“翼王。此戰暹羅。我軍最終目的乃是殺入馬來。迫英人退回搶奪吉隆坡之爪牙。這正是我軍再揚威名之日啊。如今日之戰,那凸出暹羅防線的四千英軍,若能一舉全殲,或是吃掉過半,大勝英人,何愁國內億萬子民不仰視我天國軍威?”
“這英吉利與國內聲名之盛。比之俄人尤勝出很多!”
石達開與賴文光在這裡真心的研究起了這件事。而對於郭松林來說,眼底無私心地寬。回軍帳裡好好地睡一覺,舒服舒服纔是第一位的。他可沒說假話。在南京的時候,市面上多達十幾份兒的報紙,能夠提到太平軍石達開這幫人的,真是少得可憐。
太平軍這完全是一支被民意輿論拉在了角落裡的存在。而且在郭松林看來,這石達開一夥人就好比那尿壺於北京,用得着的時候,補給、糧餉嘩啦啦的都送過來了,用不着的時候,那根本就是理都不理。
眼下的這場暹羅戰爭,暹羅人、英國人,絕大多數的國人,可能都還不知所以然,但郭松林好歹是中將啊,即便他這中將很不值錢,一些消息兒也是知道的。
這那裡是打暹羅啊,純粹是打‘狗’給主人看,是扇英國人耳光的。至於軍事目的,佔領不佔領暹羅完全是次要的,首先是準備兵進馬來半島,好讓自家的手能夠伸入馬六甲海峽。也是爲了更大的給英國人威脅,迫英國人讓步!
郭松林真的很可憐暹羅的。這倒黴的朱拉隆功,連選擇立場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劉暹釘在了‘英國人走狗’的位置上。可憐的暹羅啊,之前每年還都賣出大量的稻米給中國,雖然一直在擴充武備,一直在接受西方列強的扶持,也一直在受着‘中國走狗’的欺負,但立場上,明面上,還是很公正的。
可惜,這回他們碰到了一個‘不講理’的人了。
當然,郭松林也不會覺得朱拉隆功真的冤屈了。開化十多年,郭松林這麼個不怎麼講政治的人也知道什麼叫‘獨立’!
如朝鮮、阮朝、琉球這樣的國家是不能成爲獨立國家的。之前的暹羅也一樣,它也是中國的傳統屬國之一。其受中國影響之大,比之緬甸還要重的多。
朱拉隆功就是想讓暹羅脫離中國的影響和控制,想要暹羅成爲一個真正的獨立國家。然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可能在很久以前他就後悔了,可事實推着他不得不走。
暹羅走那條‘巧路’,是在劉暹打第一次對法戰爭之前就開始的,也是劉暹打第一次對法戰爭的結果決定的。
那個時候‘我大清’沒能趁勝追擊,強硬的爲阮朝討回丟失在法國手中的全部國土,讓暹羅依舊處在英法兩大列強的夾縫之中。
等到劉暹舉兵樹起造反大旗,那個時候除了已經綁在了秦軍戰船上的阮朝以外。雖還敢堅定的站在秦軍的背後呢?暹羅又經過了兩年的拖拉,朱拉隆功喪失了最後的機會。然後就只能一步步看着中國強大起來,迫不得已,也是壓力之下,一次次接受英法等國的扶持。騎虎難下,最終害了整個暹羅,也害了他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郭松林要去操心的,從酣睡中醒來的他,看了下表已經是下午的三點半了。中午的那番話被他拋在了腦後,“怎麼樣?戰事有進展嗎?”穿上軍裝。一副軍人肅穆威嚴的形象在他身上浮現。
“將軍,英軍凸出佈置的陣地已經被攻破了,現在太平軍正對着右翼的暹羅軍發起進攻!”
起牀就有好消息,郭松林高興了。忙問戰鬥經過!
“上午10點三十分,太平軍孫榕將軍組織了第二次進攻。這次進攻太平軍分做了三路。吸收了上次進攻的經驗,火力佈置更加有序。炮兵打出了彈幕作爲掩護。
英軍也吸收了教訓,重機槍隨即就開始射擊。太平軍進攻部隊匍匐前進、還擊,又用迫擊炮集中射擊打掉了英軍的一部分重機槍火力點,一步步靠近英軍陣地。最後用炮兵攢射,趁着英軍火力被壓制的空檔,全體起立進行衝鋒。
英軍第一線的部隊依舊兇猛,立刻以刺刀戰發起反衝鋒。與太平軍進攻部隊殺作一團。此次太平軍三路進攻,兩路得手,英軍陣地更加混亂。
後續的太平軍部隊立刻開始跟進。英軍自然以兇猛的炮擊再次阻擊太平軍後續部隊。結果爲太平軍的炮兵所趁,被太平軍在步兵進攻當中提近陣地的炮兵一部反制。英軍的炮兵的轟炸還沒展示幾分鐘,就被迫中止。太平軍的後續部隊順利跟進英軍陣地,靠着人多勢衆,趕着一線英軍的敗兵向着二線衝擊,再有炮兵的助陣。英軍陣地的兩道防線陸續失守,截止到下午兩點鐘。英軍全線潰敗。”
“太平軍傷亡和戰果都是多少?”郭松林臉色變得很嚴肅。從隨從的言語形容中,他感覺不出英軍有多麼高的戰鬥力。就跟中午時候他受到了前線觀察團的軍官們返回的報告一樣。但這個事情還要看實際的傷亡比例,這纔是最能說明問題的。
“太平軍戰死一千人,傷一千三四百人,擊斃英軍一千五百餘人,俘虜一千人。其中英國紅蝦兵三百人,廓爾喀擁兵二百來人,錫克兵四百多人,幾近被全殲。”
少校副官手中的資料很完全,立刻報出了答案。
郭松林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大英帝國……”口氣在這一刻是說不出的輕佻。
“我似乎可以往回發一次電報了。”對英國人的戰鬥力作一次評估,至少精銳的英印軍隊就這麼多能耐。國防部也好,總參謀部也好,更定會感興趣的。
“也不知道太子妃的桂冠花落誰家了。我可在金陵賭場下了五萬塊呢!”心情輕鬆起來的郭松林,腦筋不由自主的就落到了他本人的事兒上。而國內這個時候最能牽動他心神的事情,莫過於太子妃一事。
五萬塊不算多,他壓得是曾廣珮,文正公的孫女,曾國藩次子曾紀鴻的二女。其母郭筠,時爲當今有名女詩人,曾廣珮與長姐曾廣珊自幼即耳濡目染,也愛吟詩填詞,同時受酷愛數學的父親薰陶,也學了不少西學,通曉法語和德語。
長相也勝過其姐,端莊秀美,年紀十八,正跟太子爺相配。
雖然這只是郭松林一類人的一廂情願,可整個湘淮陣營裡,當初受邀遊玩御花園的也只有曾廣珮與李鴻章的孫女,郭松林當初再跟着淮軍混了陣子,這個時候他也絕對會壓曾廣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