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無恥、卑鄙的懦夫!”伊拉里奧諾維奇中尉對着消失在黑暗中的秦軍騷擾部隊破口大罵。
“中尉,我們應該追上去。踢這羣可惡的黃皮猴子的屁股。”一個老兵叫囂。
“對的,中尉。就該這麼做。狠狠地踢中國人的屁股。這羣該死的懦夫。”連隊中的俄軍士兵七嘴八舌的鼓譟起來。
很快,一隊七八十人的俄軍隊伍舉着火把從警備陣地裡頭跑出來,順着秦軍騷擾部隊離去的方向追了去。接着,不到一刻鐘,他們就進入了秦軍預先設定的地雷陣中。
地面上突兀的噴出了一道小火花,這個時候的地雷還是雷管導火,白天還好,到了夜裡看的就很清晰了。
遠處埋伏的一個秦軍偵察兵,只看到地上猛地爆出一團火光,接着就有好幾個黑色的人影被火藥推到了半空。自然是地雷的爆炸衝擊波了。
堅硬的陶瓷球體燒製的時候,就在外面專門留下了網型刻線。裡面還有鐵砂、鐵片,伴隨着氣浪,無數碎片在空中四處飛射。或深深刺入人體,或者削掉人一大塊肉,或者乾脆就穿透了身子。殺傷力比之單純的爆炸還要更大。
俄軍根本沒想得到會遇到這樣的襲擊,黑燈瞎火的,中國人就不怕把自己炸了?一顆地雷炸翻了五六個人。被炸死的到安靜了,沒死的就慘了。諸多沒有受傷的俄軍士兵也心驚肉跳,其中些許人嚇得魂飛魄散,就跟沒頭蒼蠅一樣亂跑。結果又觸發了另一顆地雷。在巨響之後,秦軍騷襲部隊和偵察兵立刻開始射擊。把尚且能站得住的俄軍一個個打倒。
在這樣突然起來的猛烈打擊下。這隊七八十人的俄軍死傷狼藉。能跑回去的俄軍頂多三十人出頭。秦軍騷襲部隊不過一個分隊,配合着兩顆地雷和一頓攢射。就解決掉了人數比自身數量都還要多的敵人,這樣的戰績來的不要太輕鬆。
沒人去打掃戰場,不管倒下的俄軍是重傷還是輕傷,全留給老毛子照料。而且那一片的地雷真心不是隻兩顆,黑夜當中別不小心自己踩中了,就笑話人了。
斯科別列夫很快就知道了伊拉里奧諾維奇中尉的下場。這夜間值哨的部隊都是他從一萬多軍隊中挑選出的精銳。結果這支精銳連隊一半的兵力衝出去,兩刻鐘不到就被打死了一半,狼狽逃回。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正在此時,宿營地的外面又傳出了槍聲。這些中國?軍人只躲在黑影裡一個勁的放槍。俄軍打着火把出去,必傷亡甚重。不打火把出去,連影子都找不到。這夜間實在是被動! Wωω.Tтká n.C〇
到了白天,俄軍的形式好了很多。秦軍的騷擾部隊更多的是與哥薩克騎兵、俄軍先頭部隊照面,對於居中的主力並沒大的影響。
而且就素養而言,斯科別列夫的這支軍隊真心是很不錯的。
整齊的隊列意味着部隊的紀律性,除了腳步聲沒有別的話語聲音,也意味着部隊嚴格的軍紀。而且人不是放在那裡就不會動的木樁子,士兵們要是沒有足夠的精力與體力。是沒法長時間維繫隊列的整齊的。而士兵足夠的精力和體力意味着訓練水平,士兵們目光中所蘊含的那種堅定意志,意味着軍隊的士氣和軍隊的鬥志。這點上做不好,做不到位。士兵們就會想的多,目光自然也就變得散亂和複雜。只有軍隊士氣高昂,士兵對戰爭充滿自信心,眼睛中剩下的就只有極爲單純凝聚的目光。
作爲中亞崛起的名將。爲俄羅斯吞併中亞三汗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名將。斯科別列夫在部隊士兵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俄軍主力部隊的行進,那嘩嘩的腳步聲聽的只令人精神亢奮。汗毛雷擊一樣樹起來。
這就是名將對於一支軍隊的作用。就像劉暹統帥下的秦軍,戰場上勇往直前。士兵根本不去考慮失敗的可能。
精神的作用,貫穿每個俄軍士兵的身體,他們有着一種發自內心的驕傲。
就在連續的騷擾當中,俄軍一點點靠近拱宸城。而他們越接近拱宸城,周圍的景色就變的越異常起來。
斯科別列夫沒到過這裡,但基裡連科是來過這兒的。那時候的拱宸城,給基裡連科的唯一印象就是土地肥沃,地廣人稀。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空置,無人耕種。零星的幾塊農田也是散落的。但現在呢?土地卻連成大塊。在田地之間很明顯有尚未完工的工程,看樣子很像是水渠之類的水利工程。給分成一段一段的,讓基裡連科一時想不明白,中間的落差到底怎麼解決。
這些疑問都只是小問題。基裡連科、斯科別列夫等人更關注的是這些田地的總面積。農田多了,糧食就多了;糧食多人,人口就增加了;人口增加了,城市便更加繁榮了。這塊地盤更加繁榮了,也就更能支撐衆多的軍隊駐防了。
這就像俄國人在西伯利亞。沒有城市做基礎,就不可能長久的屯駐太多的兵力。中國人的‘實邊’做的很好。這才幾年的時間,就大變了樣子。
斯科別列夫對現在的新疆是知道很多事的。中國政府大力鼓勵興修水利,給無地的百姓劃分土地,鼓勵馬耕。伊利腹地的變化真是中國人這兩年一點點幹出來的。
往日的時候,斯科別列夫還會對‘興修水利’保持輕視。在他眼睛裡,新疆的百姓跟中亞的土著一樣都是愚蠢的透頂。俄國人在中亞進行高壓統治,很難大規模的發動人民,而光靠政府的努力,做這些基礎設施顯然是杯水車薪的。
秦軍在新疆的統治建立還不足三年,比之俄國人在三汗國的統治時間都差。斯科別列夫很難想像在這種不牢靠的統治組織下,能讓‘興修水利’落到什麼實處。直到他現在親自看到這些農田,見到尚未完成但是規模甚大的水利工程,斯科別列夫才明白自己錯了。中國政府在新疆的統治能力遠不是俄國政府在中亞能比的。他們能組織起人來進行認真的建設,而並非敷衍了事。
而且隨着行軍,斯科別列夫親眼看到這種大規模的土地並非一處兩處,而是此起彼伏不斷的出現。大片田地中間的間隔也都是些不適合耕種的土地、高地,並且中國人在這裡也沒空着,一顆顆兒臂粗細的小樹,大片大片的覆蓋着這些不適合耕種的土地。
農田的景色不錯,但田裡面卻沒有一個農民,路過的草場上也沒見到一個牧民。
看得越多,斯科別列夫的臉色就越難看。即便俄國人在新疆的名聲並不好,當地人躲兵災並不稀奇,可躲得如此乾乾淨淨的就是很罕見了。
他在中亞的時候,在反抗最激烈的地方,俄軍殺到後都沒這種情況。
連續的行軍,自始自終不見一個人。聯想到秦軍不間斷的騷擾,時不時的小接火,這就未免太令人擔心了。
探馬騎兵在先頭部隊與斯科別列夫的大部隊之間往來奔馳,兩名探馬趕到了斯科別列夫的身前。“將軍閣下,羅斯托夫中校已經奪下了塔克鎮。”
“鎮子裡有多少中國人和中國?軍人?”斯科別列夫追問道。
兩名探馬神色有些異樣,“閣下,鎮子裡並沒有中國?軍人,也沒有中國人。那是一個空空的不見人影的鎮子。羅斯托夫中校是直接帶着哥薩克進了鎮子中的。”
斯科別列夫剛剛有點好轉的臉色,刷一下又變得嚴峻起來。
他看也不看探馬們風馳電掣而去的背影,目光炯炯的看着四周……
俄軍在大部隊開到塔克小鎮之後,鎮子四面八方的原野、田地裡突然響起了槍聲。
那不止是一個地方,而是七八個地方同時響起的槍聲,讓俄軍一陣緊張。羅斯托夫帶領的哥薩克騎兵檢查了鎮子裡裡外外,並沒發現異常。斯科別列夫帶領着指揮部進入了鎮子當中。
襲擊帶來的傷亡很小。這些人使用的是連發槍,片刻間彈倉裡頭的子彈就都被打了出去。然後在外圍警戒俄軍驚慌的目光中,在那槍口冒出的幾縷硝煙當中,一些身影一閃而逝,然後就再也看不到別的動靜。
哥薩克騎兵當仁不讓的再度出擊,就像獵狗追捕獵物。
斯科別列夫心中計算着俄軍與拱宸城之間的距離,已經決心在塔克鎮休息一日了。
在昨天的下午,他們經過了費羅佐夫部的舊戰場。在戰場上一個個令俄軍膽寒的墳頭中間發現了一個單獨的小墳頭,上面寫着——俄羅斯帝國陸軍步兵少將伊利亞.安德烈伊奇.費羅佐夫之墓。
字是中文。斯科別列夫身邊有認得中文的人。墳墓的旁邊還放着一把軍刀,和一枚二級弗拉基米爾勳章。這兩個物件全都是費羅佐夫的珍愛之物,尤其是後者。
這座墳墓應該真的是伊利亞.安德烈伊奇.費羅佐夫的墳墓。俄軍的士氣受影響很大。
這也是斯科別列夫在下午三點半抵達塔克鎮之後,就命令部隊停止前進,要全軍休整的原因。舒舒服服的休息,消除不好的影響,恢復士氣!
他們距離拱宸城只有六十里的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