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外駐紮的盧又雄軍。
南鄭城中如雷的歡呼聲飄傳到盧又雄的耳朵中,惹得盧又雄火冒三丈不止,可又不能讓手下小弟看到自己氣急敗壞有失體面的樣子,人就只能窩在軍帳裡大打大砸,只軍案就被刀砍了十七八塊。
“漢中之人竟如此輕視我,我來日必報此仇。”
古惑仔出身的盧又雄,人生第一好的就是面子。這次的褒城之戰,他先是被大佬們強壓着出城,後停留龍江鎮時再被周蕃壽給強烈鄙視,現在回師南鄭了,竟還不讓進城了。
再看看被熱烈歡迎進入城池的劉暹,和城中傳來的陣陣雷鳴歡呼,盧又雄感到自己面子被丟盡了。漢中城裡的大員們是把自己仍在泥堆裡還不忘狠狠地踩上一腳碾一碾!
盧城一聲不吭的站在一角,白淨的臉面上浮現的全是乖戾的陰鷙。
“既然你們不仁,就休要怪我盧又雄日後不義。”狠狠地將刀插進地下,盧又雄氣息涌動,一點點將狠辣收斂。
他還是有一分頭腦的,漢中如今的局勢,盧又雄就是再強烈的不甘心,以他手中的實力也掀不起大風浪。可時局要是突然變幻了呢?比如說陝鄂邊界停留幾個月的太平軍,他相信,自己今後有的是機會報復!
到那個時候,他會要所有人後悔今日的作爲!
盧又雄就是這麼個睚眥必報的小人。事實上歷史上他做的更過分,完全**,沒有半點人味!
……
“發財了!”
劉暹喜的合不攏嘴。他沒有想到張守岱這個在漢中上下兩頭都有制肘的分巡道道臺,在如今陝南這副破爛狀況的情況下,還能拿出這麼多的存貨!
只白銀就有兩萬兩,劉暹的軍餉、獎賞、撫卹一下都不用再發愁,鳥槍五百支擡槍三十杆,並且還都是新式的燧發擡槍,實在難能可貴,要知道劉暹隊伍裡上千杆的鳥槍,都沒一支是燧發的。
火藥一萬斤,硝石、硫磺各一批,亦是如及時雨一般緩解了劉暹火藥緊缺的大難題。
話說在漢中,硝石真不是什麼大問題,這裡的自先秦時期就是中國硝石的一大產地,大大小小的硝石礦分佈在山嶺之中,不僅多而且品質高。劉暹火藥緊缺的主要因由是硫磺!
硫磺礦漢中也是有的,可早在太平軍興起初年就被官府先監管然後督管了。清政府再腐敗無能也曉得硫磺與硝石是軍需品,而且相比較硝石礦的數量,硫磺礦在漢中就少了很多,直接被官府抓在了手心。
劉暹自從穿越以來,多方籌備,也才籌措到兩三千斤的硫磺,製造出的火藥也才兩三萬斤。柳林鎮第二戰和救援褒城之戰,兩場仗打下來可是夠他嗆得。
大批的鳥槍補充入軍隊,讓劉暹軍實力猛增的同時,火藥用量也呈直線拔高。看得他是有又急又喜啊。
除此之外還有四門千斤重的將軍炮,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老古董了,但劉暹不嫌棄。外加兩萬斤現在漢中有錢都找不到地方買的生鐵!
鐵在漢中可是很吃香的緊俏貨,劉暹看它們比看四門將軍炮都來的歡喜。有了這些鐵,他就可以鑄造拿破崙炮了。
不需要十二磅的大炮,六磅的拿破崙小炮就行。雖然材質由青銅改爲鑄鐵,性能壽命會有大受影響。但有了它們,日後劉暹還何懼與帶齊了重炮的李藍義軍打野戰?
要知道,就清軍制造的六千斤、八千斤重炮,配着那幾百年沒有進步的**,射程都不見得有拿破崙小炮強。
大拿破崙炮,M1857型12磅野戰炮,炮管長66英寸(1.676米),14.3倍口徑,口徑117mm,炮身重1227磅(556.57公斤),左右車輪直徑57英寸(1.45米),全重(炮身、炮架加上車輪)重2445磅(1109公斤)。全炮組合(全炮加上前拖車上和附帶彈藥箱)共重3865磅(約合1750公斤)。
小拿破崙炮,M1841型6磅(2.54公斤)野戰炮,口徑爲93mm,身管長1.52米,16.3倍口徑,炮重389公斤。
大小拿破崙炮和同時期的大多數火炮一樣可發射實心彈、爆破彈、霰彈和榴霰彈!
劉暹閉着眼睛都能畫出大小拿破崙炮的任何一個細節,因爲這拿破崙炮記載了他一個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可以說是他前一生欺辱史的重大組成部分之一。
——那就是當年還是一個純純小白的劉憲,在某點某一本歷史小說的書評區裡摻和發言,卻將拿破崙炮與拿破崙開口稱讚的漂亮姑娘混爲一談,直接丟人丟到了家。引起了不知多少樓的圍觀,那個某點的賬號都作廢了。
每當回想起這一幕來劉憲就窘的臉紅脖子粗,在爲自己當年的白癡感慨遺憾的同時,也深以爲人生大恥。
知恥而後勇的他把大小拿破崙炮摸得細緻入微,所以現在的他纔有這個底氣來鑄造拿破崙炮。當然也是因爲定型生產於1857年的拿破崙十二磅炮依舊屬於滑膛炮的範疇,總體技術含量並沒有超過‘鐵模鑄炮’四字的籠罩範圍。鑄鐵拿破崙炮最多是性能壽命差上一截,可比之清軍同期的鑄造炮來說劉暹敢誇海口——依舊絕對領先。
同治元年十月十七日,湖北鄖陽。
對於荊州、襄陽、興安、南陽等府郡來說,鄖陽是一個年輕的城市以及地理名詞,明成化十二年(1476)十二月,鄖縣從襄陽府之均州劃出,升格爲府,定名“鄖陽”,鄖陽府由此正式開設。至今僅385年。
385年,對於一個人來說,早就連骨頭都化成灰了。對於一個家族來說,起起落落也可能都記不得先人是誰了,對於一個王朝,更能歷經開創到覆滅!但對於歷史,這僅僅是一個潮頭。
年385歲的鄖陽府很年輕!
然年輕的鄖陽府絕不脆弱,明清兩季多少次流民起義從這裡爆發?
清廷駐紮在鄖陽的鄖陽鎮,相隔咫尺的陝西陝安鎮,河南南陽鎮,層層重兵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三鎮綠營和不遠處的荊州、襄樊重兵,就像是一座綿延大山,將底下的一切反抗鎮壓。
清廷自以爲這樣就高枕無憂了,卻不知道積攢的憤怒一經爆發,更加可怕。
先前陳得才由此進入陝南,來時只有三四萬人的部衆,出去時就多達了十幾萬人。現在太平軍與西安將軍多隆阿【原荊州將軍】在陝鄂邊界纏打多月,人數也是半點不見減少,反而再增多了十萬人。
鄖陽城頭,多隆阿看着城外的太平軍聯營,一眼望不到頭際。良久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髮匪勢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