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夷制夷’的手段中國自古就有。范曄的《後漢書.鄧訓傳》就一語道破此中真諦:“議者鹹以羌胡相攻,縣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護。”
只可惜那個時候的‘朝廷’是強大的一方,是站在仲裁者的位置上的。而現在的‘我大清’卻是弱小的一方,只能怯怯懦懦的看着爭相撲來的餓狼!
也使得這個本該是中性的,就像“釜底抽薪”、“遠交近攻”等等,都屬於鬥爭策略的‘策略’,經過‘我大清’的渲染,變得負面色彩越來越濃,最終完全變成了一個嘲諷性的貶義詞。
劉暹站在‘歷史’這個巨人的肩膀上,對這些清晰無比。清政府與外國列強聯手鎮壓了天平天國運動,通過這次合作認識到,自己不僅可以利用西方列強“借師助剿”,維護國內統治,還可以指望利用列強之間的爭奪與矛盾,防止一國獨霸中國,以獲得暫時的苟延殘喘。
當然了,那個時候還沒有‘同治中興’這個詞,那場以“自強”、“求富”爲口號的洋務運動還方興未艾,滿清也確確實實沒能力抵擋英法等列強。
滿清從此時開始注意到“以夷制夷”之思想。並經過60、70年代的蘊育,到本世紀80年代初正式形成,以後逐漸成爲晚清政府的最基本外交政策。
劉暹的‘穿越’改變了太多太多,影響的也太多太多。他使得法越的第二次戰爭變成了一場真正的作戰,也因此給了‘以夷制夷’思想一個最好的展示平臺。
可憐原時空中,在巴黎鑽研國際法兩年。首次闡述了西方均勢思想以及對中國的價值,並在給國內友人的信中第一次提出了“均勢”一詞,指出,‘西方國家雖都是主權國家,但是他們之間的和平卻是靠均勢來維持的。中國一定能夠在這種均勢當中同強大國家結盟而找到好處’的馬建忠,現在還在李鴻章的幕僚羣中不顯山也不露水。
劉暹對世界的改變,還會隨着時間的延長變得越來越大。一些原時空中默默無聞的小卒,會成爲青史留名的大人物。而一些本該姓名閃着光輝,照耀一片歷史的大人物們,避免不了的褪去頭頂的光環!
兩日後奕?再次會見羅淑亞。英國公使阿禮國在列,然後,然後一切都不成問題了。大清很快就發出了國書,正式迴應了越南阮朝的求救,命令劉暹順兵南下。
這道國書撒開了劉暹身上的最後一道繮繩。可也去掉了法國的最後一道忌諱。劉暹可以正式的打法國人,法國人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他們也可以正式向秦軍發起進攻。
劉暹的籌謀得到了實現,瞬時間,先前還散佈朝野的關於他‘開辦鐵路’奏摺的抨擊和彈劾,就少了一半!
那些不在抨擊和彈劾劉暹的人,並不是已經默認的‘開辦鐵路’。而是秉着不在背後捅刀子,秉着國人對‘抗擊外虜’的最後一點支持。暫時低下了聲音。他們在等待着機會,或者說是在等待着劉暹交出的‘答卷’——是戰勝打贏,還是一敗塗地!
周德潤就是這中間的一員。還是在越南求救國書抵到北京之後,第一批上摺子請求朝廷發兵的少數官員中的一個。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是‘盼’着劉暹去送‘死’。知道他的人,卻知道——周德潤根本就沒那份‘遠見’。
他上書參奏劉暹,反對開辦鐵路的時候,自然能看到越南不穩,劉暹的位置短時間裡根本不能動搖。必須頂到越南戰事的了結之後再做結論。但絕對不會將秦軍在越南作戰不利,劉暹要受到朝廷的處罰。跟到時候的‘清算賬’聯合起來。更不會將之與‘朝廷是否派兵增援越南’聯合起來。
因爲周德潤眼中,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朝廷派兵增援越南,這是宗主國必進的職責和義務。跟其他的完全不相搭。
……
順化城外,法軍雄壯的歌聲遠遠傳來。上千名法軍士兵,帶着超過三千名藍帶兵,密密層層的逼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五里,四里,三裡。潮水一樣的法軍陣營停下了。鼓號依舊奏亮,陣形分開,一門門後膛炮被推出來。
少量法軍士兵排着散隊,繼續往前挺進。一直到距離順化城外陣地一里地的時候,轟隆隆……
如巨雷般響動,一枚枚炮彈呼嘯的往順化城外守軍陣地上打去。
轟然的爆炸聲中火紅的硝煙擴散,無數積水淤泥飛濺,四濺的彈片和衝擊波奪取了一條條越南守軍的性命。
守軍抱頭躲在爛泥和積水當中。雨停才短短兩天,這是第三天的上午。塹壕中的積水當然沒能排幹。淤泥,厚厚的淤泥,纔是前沿陣地的寫照。
積水淤泥一定程度上消弱了炮彈的威力,但是殘肢斷臂零散在泥水裡,將泥水都染成血紅色,也讓那血肉橫飛的場面變得更加滲人。
守在前沿陣地的越南士兵,有新軍,有舊軍。有秦軍的教官,也有少量的幾個狙擊手。託連續陰雨的福,拖武仲平那次逆襲的福,胡文光緊趕慢趕,總算是開戰前趕到順化了。
這批神槍手的趕到也讓武仲平心氣大漲。他是聽說過這支部隊的,秦軍對外稱呼狙擊部隊爲神槍隊,很一目瞭然。當然了,那二百條後膛槍也讓武仲平對自己的生命安全,大感放心。
一枚枚炮彈打的不緊不慢,讓陣地裡的越南舊軍發起一陣陣騷動,但旁邊有新軍士兵彈壓着,並沒逃兵出現。
炮彈的洗禮中,兩軍的交戰是法軍散兵與秦軍狙擊手之間的較量。
後面的法軍上下吃驚的看着前沿的散兵變得越來越少,一個排的散兵,很快就損失了一半,剩下的人在一個少尉的帶領下,狼狽的從陣地前線撤下。
弗朗西斯.加尼爾陸軍少將,看着對面的越南軍陣地恨得咬牙切齒,他敢拿上帝來打賭,對面的越南士兵當中有中國人,打到一二十法軍散兵的人是中國人。
二三十門後膛炮的射速猛的上升了一個臺階,弗朗西斯.加尼爾雙目飽含着冰冷的殺意,揮舞着軍刀,喝令:“射擊!給我射擊——”
轟碎了他們,轟碎了所有的中國人——
參詳西貢總督馬裡.儒勒.杜白蕾海軍少將對中國人的態度和理由,你就可以知道弗朗西斯.加尼爾陸軍少將對中國人的恨了。
炮彈似一聲聲巨雷炸起,越南軍陣地上騰起一股股濃厚的煙霧,鋪天蓋地的爆炸聲讓不少士兵都癡呆了。不管是新軍還是舊軍,這些人中可沒幾個經歷過這樣的密度的炮擊。
受過這種打擊的老兵都被黃繼炎帶着往西撤了。
似乎永遠都是炮彈在爆炸,爆炸聲永遠不曾停歇。順化城頭上,武仲平、阮知方、劉卓、胡文光等,沉默了。
差距,法國與越南,兩者國力上質的差距!
大批藍帶兵開始了衝鋒。他們手中有拿着刀槍的,有拿着落後的米尼步槍和燧發槍的。法國人雖然組建了土著部隊,但他們是不可能用後膛槍來武裝藍帶兵的。
“開炮!”正宗的漢語腔調響起在越南軍陣地上。“轟轟轟……”
在無數藍帶兵衝鋒到陣地前二三百米的時候,陣地上的秦軍教官下達了命令。劈山炮,雖然這裡有的只是四門劈山炮。但它們依舊可以發出自己的怒吼,去撕裂、撕碎敵人。
在陳敬聲嘶力竭的喝令中,四門劈山炮一齊開火。
它們噴射出的一樣是開花彈,而不是當初的鐵彈。距離新疆之戰結束都已經三年了,秦軍軍火方面的製造工藝早非昔日的吳下阿蒙。
ps:本想寫到三千的,但眼睛真的睜不開了。事情已經跑了大半個月,政府部門盡是扯皮,悲催我還在上架時說這個月加更呢。汗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