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
廚娘和管事相互看了看,管事反應最快,立即從袖子裡掏出錢袋來,恭恭敬敬放在桌上:“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望公主莫嫌棄。”
希寧看了身邊的春兒一眼,春兒會意,拿起錢袋掂量了一下,裡面鏟幣哐啷作響還夾雜着碎銀聲音。
重量還行,春兒點了點頭。
希寧總算給了個好臉色:“那麼之前的事情就算了。”
轉而對着廚娘:“那你呢,有什麼誠意?”
廚娘也只能掏出自己的錢袋,她的錢袋顯然輕薄了許多,看着春兒墊着錢袋,表示出鄙夷,也只有狠了狠心,將手腕上的銀鐲子退了下來,雙手端到了桌上。
這下春兒滿意了,希寧也倍感舒適了。
希寧拉長着音,有點得權不饒人的反派女主樣:“這次就算了,下次就沒那麼容易,知道了嗎?”
兩人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額頭上還沁汗。
春兒樂呵呵地拿着兩個錢袋和銀鐲子:“公主,這鐲子不小,足二兩重呢。”
希寧招了招手,把東西要來看了眼,錢袋裡有大約五十錢,外加一二兩的碎銀。她全都交給了春兒:“賞你了,這鐲子太過粗苯,不適合你戴,找人化了重新打兩個。”
春兒先是一愣,隨後立即大喜過望地跪下謝恩。歡天喜地將兩個錢袋裡的錢全都倒進自己的錢袋,連同鐲子一起,放在了自己的小櫃子裡。到了晚上睡覺了,還拿出來摸一摸,錢數一數,完全就是個小財迷樣。
也由着她這樣,春兒是個忠心護主的,前劇情裡,全是靠着她月錢去換來吃食和粗炭火纔多熬了些時間。其實身主死了,她作爲賣身的奴隸,一般都會換個主子。這是在宮裡,再差,也至少能吃飽飯,不用自己貼錢養主子吧。
春兒越是財迷,越顯示出之前對身主的好,看來以後還要多賞點。
又是一天開始,太后穿戴整齊後,跪坐在矮桌前,看着端上來的小圓鼎裡、熱氣騰騰的羹湯:“好香。”
“油渣蛋絲羹,祖母嚐嚐。”希寧介紹完,旁邊的侍女就開始分羹,一人一勺的舀。
此時的豬肉都有極重的騷氣,母豬肉稍微好點,但母豬肉質粗,就用小母豬肉,專挑肥的熬豬油,剩下的豬油渣做羹湯還行。
太后拿起勺喝了口,不由點頭:“難爲你知道哀家近年來牙越來越不好,專門把魚肉全都弄碎了,還做得如此鮮美,比那些庖廚有心多了。”
希寧感覺地說幾句祖母高興自己也高興,祖母吃得好,自己也好之類的話。這話早就說了至少上百遍了,閉着眼睛、做夢都能說。誰叫人就吃這一套,這個獨單老婦人更吃這套。
果然太后開心笑了,繼續用飯。
吃完後,逛了花園,回來後吃着解暑的綠豆湯。只不過裡面可沒有糖,此時白砂糖稀少得就跟蜂蜜一樣,哪怕糊糊狀的麥芽糖,這種飴糖甜味一般,單吃還行,放在綠豆湯裡,放半碗才能感覺甜。
不過綠豆湯內放了少許冰塊,感覺也就不那麼難吃了。
“這天越來越熱了,等哀家寢宮裡放冰盆時,你索性就搬過來一起住吧。”太后越看這個孫女越喜歡,好似有了這個孫女在,整個寢宮都顯得熱鬧了許多。人一走,就冷清了不少。特別是吃晚飯時,就想着早上那頓的美食,哪怕桌上擺着五六個菜,都沒早上一碗菜肉粥來的鮮美。
“多謝祖母,茉兒領命。”希寧當然高興,這條大粗腿抱得更緊了。而且在放着冰盆的房間,再加上太后這裡吃的用的最齊全,今年夏天會過得很不錯。
“半夏的家人找到了。”太后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半夏,身主的奶媽。希寧裝出關切的樣子:“他們現在過得如何?”
旁邊的子苓代爲回答:“她的男人五年前鬧饑荒時死了,半夏賣身進宮前生的小兒子已經病死。”
嘆氣,原本此時嬰兒的存活率就低,再加上沒母親照料,死亡率更高。
“半夏生了六個,病死了四個,一個是跟着半夏的男人一起在饑荒裡餓死的。只剩下個大兒子,典了自己在一戶人家當十年長工,今年二十歲,還未成婚。”
餓死病死,聽聽這悽慘的,可這就是普通庶民的狀況。要麼賣身爲奴,這個大兒子將自己賣身十年當長工,纔有了口吃的。如果賣身都沒人要,那只有餓死。
等滿了契,也要二十五歲了,到時窮得叮噹響,根本沒辦法娶妻。就算娶了,又有多少能力養活老婆孩子。十之八九又是病死餓死,或者賣身賣兒賣女求活路。
窮不出三代,有些地方則是窮不出七代,不是說窮出頭,而是得沒了後代,斷根絕戶。
到此處子苓也微微嘆息,隨即繼續說:“太后叫老奴妥善安排,已經把他贖出來,安排在太后的莊子上幹活,還給了他二十兩安家銀子。”
太后問:“這樣安排是否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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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這樣安排自然是最合適不過的,成全了茉兒報恩,茉兒在此感謝祖母的大恩。”希寧趕緊行禮,但被太后攔住。
“不必了,也算是哀家行一善吧。你這孩子有恩必報,是好的。”太后又出了一題:“你身邊就一個小婢女伺候,她年齡尚小,有伺候不周的地方。哀家想着再給你選個合適的伺候,你可有中意的?”
希寧想了想:“上回指認茉兒下毒的廚娘倒是不錯。”
這下太后奇怪了:“她誣陷你,你還打算要她伺候?”
希寧緩緩道:“雖然是誤解,但她能指認孫女,證明是個有膽量血性的。看在她對祖母忠心的份上,可以重用。就怕祖母不捨得給!”
一聲明擺着欲擒故縱,把太后弄樂了:“不就是個沒眼力勁的老婆子,沒什麼捨不得,來呀,把那婆子叫上來。”
廚娘也就四十來歲,太后要過二年纔到五十,可一個是老婆子,一個成了老人家。都是古代的短命鬧的。
廚娘來了,到了就先跪下磕頭。幹粗活的,不用像侍女、婢女一般行禮,磕頭就是。
大半個月不見,廚娘額頭上的傷雖然養好了,整個額頭,只剩下邊緣那裡烙的奴印。可人更加清瘦了,顯然這段日子應該過得更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