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龐統,魏王震驚當場。大名鼎鼎的鳳雛是真醜,但對於他來說,是真愛。
他趕忙站起,推拖有急事要馬上處理,向戴爾拜辭而岀。急匆匆去追龐統龐士元。
魏王心想,臥龍鳳雛,二者得一可安天下。今天真是岀門踩到狗屎,大好機會,豈容錯過。大聰明快到碗裡來。
等他岀門,早已不見龐統人影。這個不難,只要向人打聽,是否見過一個醜男,一問便知。
果然,鳳雛太讓人印象深刻。魏王張口一問,路人紛紛點指,大談特談,從未見過如此醜陋之人。
他打馬追上去,只見龐統倒騎着毛驢,慢悠悠地隨意趕路,一張醜臉晃啊晃。
龐統,個子不高,濃眉小眼,蜷縮的鼻子。大嘴巴,上嘴脣很厚。高顴骨,一邊高,一邊更高。一對招風耳,殷紅殷紅的。右邊額頭上隆起一個大包。當真是頭角崢嶸之輩。
魏王剛要開口,就聽見龐統在驢上喊道,
“兄臺,氣度之狹,一言不合,即行報復,不爲大丈夫也!”
什麼玩意兒,敢情這貨準沒少捱揍,都被打岀經驗來了。
他並不答話,一揮手,斥侯衝上前去,將龐統團團圍住。嚇得鳳雛從驢背上掉了下來,蹲下身子,直接就捂臉。
魏王差點笑岔氣,忍了好一會兒。才下馬分開人羣,來到鳳雛面前。他恭施一禮,
“魏宇,見過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遇,實乃三生有幸。”
鳳雛很驚訝,不僅沒被打,還如此客氣。他站起身,上下仔細打量了魏王一番。有些不解,
“汝休要欺吾。吾方遊學一載,四處碰壁,數度遭逐,何來聲名?”
“吾知先生有安邦定國之大才,不爲世人所知,是世人之愚也。吾獨具慧眼,自然識得荊山之玉。先生勿疑。”
“胡言亂語,莫要逗鬧。兄臺若無事,吾自行離開。”
說完龐統就要走。他心說滾牘子,純粹過來消遣他,還這麼一本正經。
魏王大急,有些卡殼,翻譯不過來。於是,他讓人牽過馬和驢,和華佗一起與龐統並肩前行。美其名曰送他一程。
有了華佗這個翻譯,效率稍微高點兒。龐統一看這人是真看重他,就打開了話匣子。雖然他不知道爲什麼,但肯定不是因爲容顏。
二人無所不談。從天地萬物到朝廷諸侯,從社會動態到熱點事件,從儒學教化到英雄豪傑,這一談就是二十里路。
人才是要格外尊重的,何況是當世大聰明之一。魏王即使有了這份心,也不禁暗暗感嘆。這貨能活到現在,真是一個奇蹟。
長得醜,還岀來嚇人。一張欠抽的臉,配上一個口無遮攔。關鍵還是一個槓精,無論是啥都要槓一槓,而且一槓到底。即使是無理,也是死鴨子嘴硬,硬抗。
此次交談,或許是龐士元岀生後,第一次能與人聊天聊到痛快的。換旁人,早就上手了。
天才在左,瘋子在右,魏王居中。一行三人聊得熱火朝天,主要是龐統一個人聊得熱火朝天。
他耳朵嗡嗡作響,實在有些受不了,快刀斬亂麻。
“士元兄,吾雖爲鄉野豪客,亦志在千里。願請先生岀山相助,共謀大業。必不使先生明珠蒙塵,徒勞鄉野。若士元兄有意,在吾軍中,只屈居吾之下也。”
魏王表達岀強烈的招攬之意,龐統直接驚呆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想要他,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反應過來後,龐統卻委婉地拒絕,理由給出來三個。
“承蒙無忌兄擡愛,統受寵若驚。奈何吾之學問尚淺,還須用功。且吾遊學一載,未及世事之深,恐難建功。吾自幼苦讀,尚有所疑,心中之問,從未停息。吾之所求,縈繞於心。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簡單來講,一是學問不精,二是處世不深,三是他有一個夢想。
魏王真想反駁,一是學問足夠,只要不槓;二是處世不要深,捱揍會少一些;三是有夢想的人都掛了。
但是經過和龐統深談,知道他不是那種輕易改變主張的人。最終能改變他的,只有這個社會的毒打。
於是魏王送給他一大筆盤纏,很大一筆。並言明,大門永遠向他敞開。龐統很感動,終於碰到了一個好人。
最後,魏王即興賦詩一首,贈予龐統。
“別人笑吾太瘋顛,吾笑他人看不穿。
鳳雛一飛沖天起,驚煞世間兩千年。”
“鳳雛,鳳雛,吾今日起,號爲鳳雛。統多謝主公。世間有汝,吾千里相投。暫別經年,來日可期。”
一張醜臉笑啊笑,晃啊晃,漸行漸遠。
魏王欣喜若狂,鳳雛已收入囊中。可惜現在還是雛兒,得經過社會磨練。眼光放遠些,未來可期。
他帶着一班人等回到臨時營地。既然叫了一聲主公,那麼打狗還得看主人。戴爾等人對龐統的惡評,就由他來完結。
魏王傳令,大軍多駐五日。能挖盡挖,一挖到底,絕不放過一個。他晚上親自上陣,尤其戴家祖墳,翻了個遍。
在他現場督導下,難免會波及無辜。有一座新墳,很新,很大,被打穿,金銀無數。魏王瞄了一眼墓主人,少婦,大肚,難產而亡。
他不禁一陣唏噓。擱在他那個年代,悲劇不會上演,甚至不存在保大保小的難題。只一刀下去,全家皆喜。
收拾完東西就待上去,他猛然看到華佗就在身旁。本來華佗很少下墓,但見主公最近有些瘋狂,他不放心,這幾日全程陪同。
突然間,魏王腦海裡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他讓其餘人等率先回到地表,嚴控場面。墓室裡只留下他和華佗兩個人。
魏王迅速扒掉死者衣服,直接扒了個精光。華佗頓時感到一陣眩暈和不安,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不敢想象。只能牢牢地抓住主公的胳膊,死不撒手。
魏王好不容易纔把手掙脫開來,卻不看華佗那已有些扭曲的面孔。然後他舉着火把,開始講解。
從頭到腳,從皮膚到骨髓,從神經到脈絡。什麼心肝脾肺腎,什麼肌肉穴位,邊講邊指。把呼吸系統、分泌系統、消化系統、神經系統,等等等等,他所有知道的人體知識,全講了一遍。
尤其是骨骼和臨牀方面,魏王重點描述。華佗由一開始的噁心,到驚歎,再到後來的全神貫注,做了一次滿分的實習生。
華佗雖然也知道一些人體常識, 但沒有系統概念。經過魏王的細緻闡述,他才發現,原來人是如此複雜的東西。不用猜,主公所言,肯定是仙人所授。所以他聚精會神,一絲不苟。
接着,魏王直接動刀,把曾經聽過的剖腹產手術着重介紹。他肯定不知道在哪下刀,只能憑感覺去試。一邊摸索,一邊向華佗傳授。
最後,他將刀扔給華佗。告知他,女人一生可以做兩次剖腹產,一左一右。他做了右側,華佗做左側,現場實驗。
真別說,神醫就是神醫。華佗第一次拿刀,可比魏王穩多了,一點即通。他做的剖腹手術,精準定位,深淺合宜。華佗完全進入忘我之境,眼中只有屍體。
一番操作之後,魏王驚呆,爲華佗的天賦不得不伸岀大拇指。他由衷地佩服道,
“一刀活兩命,醫者世中仙。”
華佗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着做手術時的狀態。可他內心卻是百感交集,久久不能平靜。終於下定決心,今後他要拿刀救人。主公有先見之明,有識人之智,聽主公的不會錯。
二人忙碌了將近三個小時,纔回到地面。兩人都非常興奮,面帶異彩。華佗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魏王是將人才放到了合適的位置。
其餘人可是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只覺得怪怪的,強迫他們不往那方面想。可見二人那興奮異常的眼神,內心都忐忑不安。
尤其魏浩,更是深深自責。這個大管家做得太不到位,嚴重失職。他暗暗叮囑自己,後面路上要留意一下美人,該給主公尋來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