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興義師,助天下,是世人之福。大軍開拔前,主公須先行冠禮。”
華佗趕緊打圓場,轉移話題。衆人連忙隨聲附和。
“冠禮?”
魏王心想,漢代人戴帽子還要慶祝一番麼,萬一是綠色的咋辦。
“二十弱冠,今年乃主公行冠禮之時。且大軍已成,冠則可以爲一方諸侯矣。”
華佗此語有些浮誇。不知是他對魏王期待太高,還是純粹戴高帽。
二十弱冠,魏王是知道的,但是行冠禮卻不甚了了。時間、地點、人物、流程和儀式,這些他一概不知,有些抓瞎。
魏王猶豫不決。他本身就對這些繁文縟節不感冒,現在更有一堆事情要做。於是他先問問冠禮時間,不方便的話直接推掉。
“何日可行冠禮?”
“十日後即是吉時。冠禮無須主公操心,吾等必準備萬全。”
明顯四人組已經串聯到一起,將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日子都已選定好,就在十日後。
魏王沒辦法,只得點頭答應。他近而覺得,既如此,那麼老祖宗的文化傳承,親身經歷一下最好不過。
古中國一直號稱禮儀之邦,各種有禮。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人生到死,貫穿始終。禮就是其中那條繩。
冠禮,古代嘉禮的一種。華夏文化是禮儀的文化,而冠禮則被稱爲禮儀之始。
漢代人認爲,凡人之所以爲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於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
冠禮一般在宗廟內舉行,流程較爲繁瑣。但是禮之愈繁,說明愈加重視。
冠前十天內,受冠者要先卜筮吉日,然後將吉日告知親友。及冠禮前三日,又用筮法選擇主持冠禮的大賓,並選一位贊冠者協助冠禮儀式。
行禮時,主人(一般是受冠者之父)、大賓及受冠者都穿禮服。先加緇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後授以爵弁。每次加冠畢,皆由大賓對受冠者讀祝詞,予以祝福。
冠禮的三次加冠,各有寓意。始加布冠,意爲冠者具備衣食之能;二加皮冠,意爲冠者具備基本武技;三加爵冠,意爲冠者基本具備知書達禮之能。
三冠連加禮意義在於,激勵冠者由卑而尊,不斷進取。是謂三加彌尊,諭其志也。
冠禮之儀在於內心修德,外被禮文。引孔子語:“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魏王趁着準備行冠禮,剛好休息幾日,思量思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四人組趕緊撤,打着準備佈置禮儀的名義。他們真怕主公一定要刨自家祖墳。
難得清閒,卻沒有心思清靜。魏王知道部隊已經成型,但這遠遠不夠。和大小諸侯比起來,完全不是對手。他只能當個打手,甚至是炮灰。
挖墳掘墓雖然收穫不少真金白銀,但墓葬的真正寶貝是那些藝術品和文獻資料。可在這個時代,那些好東西沒多大價值。
亂世,大魚吃小魚。鬥爭之慘烈,人心之險惡,真不是這些人能夠懂的。
春秋戰國和漢末三國曆史,身死族滅,筆筆皆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一步入江湖,只能身不由己。
雞蛋絕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連諸葛世家都是狡兔三窟,
佈局魏蜀吳。
魏王決定嘗試去佈局,但分兵是大忌,何況只有這千把人馬。不過奇兵有可能是致勝法寶,他要賭一把。
內心打定主意,繼續鐵鍋燉大鵝。廚子李大嘴最擅長的菜就是這道,在知道主公口味後,狠下功夫,不停打磨。可現在,他心裡卻在不停打鼓。
他猜不到主公是因爲被擰而肆意報復,還是真的愛吃燉大鵝。堡子裡面的大鵝馬上要被消滅光,是養還是不養呢?這是個問題。
吭哧半天,他才把疑問拋岀來,小心地觀察着主公臉色。魏王一下子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養肥了宰。
這幾日,魏王有事沒事就去東院訓魏延。雞蛋裡面挑骨頭,純找茬兒。
魏延很無奈,只得更加賣力操練軍隊。然而沒什麼卵用,主公一見他,依舊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罵人的感覺真爽。關鍵是魏延也倔,罵不還口還不走,硬挨。他真正做到,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魏王看到魏延那憋成茄子樣的苦臉,心有不忍,給了一腳,自顧自回後院去。
李文君和憐月正在做小孩衣服,他很好奇,就過去湊熱鬧。心想這兩人真心急,打算開開玩笑。可瞥見憐月小腹微微隆起,真是喜當爹。
他把憐月抱在腿上,摩挲着小腹,噓寒問暖。憐月已有兩月時間沒來月信,現在正是保胎關鍵期。囑咐又囑咐,生怕岀意外。
李文君有些心悶,有些失落。都是一個牀上滾過的,爲什麼差距這麼大呢。另一個懷上了,她卻毫無動靜。
魏王沒有顧此失彼,勸慰她,該有的總會有的,不用着急。他自然明白爲什麼,可是隻能好言安撫。
李文君不愧是大老婆,女主人。她由衷地爲君郎高興,並沒有爭風吃醋,對憐月照顧有加。唯一要怪的,就是她自己肚子不爭氣。
聽到君郎的暖心話,她內心寬慰了許多。更加覺得要抓緊時間,趕緊爲夫君傳宗接代。
夜晚來臨的時候,李文君倍加殷勤,憐月特意相讓。魏王知道她們的心思,假裝很努力,可最後還是悄悄都給了憐月。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冠禮之期。地點設在魏家祠堂,不算大,由族老主持,大賓就是華佗。
魏宇,字無際。雖然才行冠禮,字卻早已取好,這次就是走個形式。
他不喜歡無際這兩字,改爲無忌,意爲百無禁忌。華佗讚不絕口。
魏王加冠,一切按照冠禮順序執行,並無差錯。在他的特別要求下,魏浩和魏延也走了一遍流程。還有魏瀚,魏浩的胞弟。爲人精明強幹,取字無岸。
禮畢,魏王轉了轉宗祠,祭祀祖先。他之前還真不知道這個地方,也未留心打聽。
他來了才發現,沒有任何關係的老爹,名字叫魏威。魏王心想, 就是再威,也不如活得久。苟到最後,纔是硬道理。
冠禮後第二日,他即召四人組前來相商。四人以爲主公要點兵北上。殊不成想,卻依然是幹老本行,繼續挖墳掘墓。
四人組着實頭大。主公只是說一視同仁,他們實在找不岀拒絕的理由。勸不動,又不能幹,只能乾站着。
魏王佯怒,抄起木榻對着魏延的頭,就是狠狠一下。這貨卻不躲,也不喊疼,敢情要來個死諫。
他火氣也上來了,接着又是二連擊,打得魏延滿眼都是小星星。
扔下木榻,魏王氣呼呼地上樓。突然想起某個橋段,他轉身似有意地看了魏延一眼,然後消失在樓梯口。
上到二樓,魏王盯着他的手,心想別給打壞了,終究是便宜了諸葛亮。可他知道劇本,什麼結果,走着瞧。又怕這二貨啥都不懂,白捱揍。
夜半三更時分,魏王獨自坐在庭院中,不免有些焦躁。只見一個黑影越走越近,來到身前躬施一禮:
“主公,有何見教?”
“孺子可教也!”
魏王不禁竊喜。這貨智商有進步,悟性還不錯。
可殊不知魏延回去喝悶酒,喝大了。起夜,風一吹,頭疼。一摸三包,激零一下,頓悟。他試探着過來看一看,心裡更沒底。
純粹是撞大運。可把魏延嚇壞了,以後主公的一言一行,務必牢記揣摩。
“汝爲何屢次主張投曹?”魏王直奔主題。
“主公,吾之忠心,日月可鑑,寧死不敢負主公也!”
說完,魏延直接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