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戈暖聽到這震天動地的動靜的時候，差點以爲地震就要來了，差點想要衝上去保護雷利刃，結果剛剛邁了幾步，就後悔而又尷尬地收回了自己的腳。
真討厭自己這下意識的反應，怎麼也應該是雷利刃出來保護他纔對。
雷利刃和下屬都察覺到戈暖異常的舉動，但雷利刃並沒有發佈命令，下屬自然沒有任何意義。
雷利刃的睫毛微微抖動了兩下，這笨拙而又有些好笑的舉動讓雷利刃覺得胸口悶悶的，他不明白，爲何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情緒異常都是因爲這個人而帶來的。
就彷彿，那天，那一隻出現在亂墳崗的小黃狗。
怎麼趕，怎麼讓他放棄自己，都倔強而又固執地守在自己身邊，一次又一次用那瘦小的身軀保護自己，守護自己。
世界上怎麼會有那麼可愛的生物？雷利刃一愣，自己許久不曾如此不避諱地在心底裡談起戈暖了，從八年前，這件事，任何與戈暖有關的詞都成爲了他的禁忌。
在路上看到的野狗，任何與狗長得像的妖獸，任何和戈暖這兩個字有關的詞，任何與他們曾經經歷過的場景有一絲相似的事件，雷利刃都非常避諱，這件事成爲了他心中永遠逃脫不了的心魔，就連他自己無論談話還是想法，都對這些非常禁忌。
然而，今日，雷利刃一再地想起戈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靠近謝蘭鎮的緣故。
就連雷利刃都不知道，讓他的心有如此大的波動，是好是壞。但雷利刃並不想扼殺。
戈暖看到自己面前出現的龐大的妄天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差點就上去熊抱妄天了，但也知道妄天現在不認識自己，很有可能一口把自己吞掉，而且這麼大的妄天能抱得住纔怪。
他記得以前的妄天只是如人腰般粗，但現在已經長大到讓戈暖覺得恐怖的程度，他要吞掉自己完全像塞牙縫一樣。
但妄天下一秒變成了正常的人腰大小，黑衣下屬得到主上的吩咐，出聲，“我們要去玉蘭城。”
戈暖連忙點頭，一隻如玉般的手掀開了黑寶石珠簾，手中拿着三本泛黃的書籍，黑衣下屬連忙恭敬地雙手接過，下車將三本書籍遞給了戈暖。
雖沒有多話，但戈暖已經明白了雷利刃的意思。
哼，他遲早有一天練到比雷利刃還要厲害的境界，到時候哭着喊爸爸都沒有用。等等，他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樣奇怪的東西啊？
戈暖羞愧地低下頭，認真地將三本書籍塞進自己的衣襟裡，等等衣襟？戈暖愣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完全一副古裝扮相了，他該不會穿到別人身體裡了吧。第一次穿成一隻狗，第二次變成一個人，說不定可能是一個非常牛的XX宮的宮主，小說裡完全都是這個套路啊。
戈暖非常想知道自己的臉變成了什麼，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爬上了妄天的背，沒想到這傢伙兩年半不見已經長到那麼大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妄天的腦袋。
這麼可愛的妄天，怎麼可能會吃掉他呢？
妄天一愣，他記憶中唯一一個摸過他腦袋的傢伙還是那條臭狗。
但妄天很快便壓下自己內心之中的那點異樣，跟在了雷利刃馬車的後面。
雷利刃的兩匹馬本就是千里良駒，速度之快讓戈暖瞠目結舌，這還是他記憶裡的馬嗎？這麼快的速度簡直什麼人都追不上。
馬速度的快，導致了妄天的速度也加快。
但蛇本就是用腹部在地上移動的，於是戈暖被顛得差點肚子裡的那點存貨都快吐出來了，“臭，臭。”戈暖猛地一住嘴，他還記得自己答應過那個神秘聲音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的事情，但還是忍不住抱怨道，“你慢點，我坐不穩。”
要是一般人，這樣對待他，早就被妄天一口吞掉了，但想起是雷利刃親自吩咐他來載這傢伙的，怎麼樣妄天也不能交給雷利刃一具屍體。
以及，臭是說他臭，還是喊他臭蛇。他記得曾經有個小傢伙一直喜歡他臭蛇來着，一想起這個臭蛇心情就有些低落了。現在的他可以完美地掩藏自己的臭味，因爲他已經強大到不必再去用氣味來警示和威脅別人。
這傢伙該不會自己說了他幾句，他就不開心了吧？明顯低下去的腦袋讓戈暖有些自責，這傢伙怎麼八年時間不見，還那麼脆弱。
戈暖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努力地沒有崩人設。
妄天莫名地覺得心情更加不好了，於是他把戈暖顛吐了。
戈暖差點哭哭啼啼的了，鬧騰的聲音讓整個森林都變得格外有生機。
黑衣下屬在一旁繃着臉，努力地讓自己的情緒不在臉上顯現出來。
他真的是在主上身邊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有生機有活力的人，他們活得太壓抑，就算是笑，就算是心底裡有再多的想法，也都不會說太多，表露太多。
每個人都很嚴肅，看似井井有條，看似他們每個人都活在嚴謹的充實而又強大的生活之中，但他們的生活似乎很久沒有歡樂了，似乎從來沒有過那麼生機勃勃的時候，他覺得這實在是一個非常新奇的體驗。
但感覺並不糟糕，反而讓他有些期待。
“妄天。”雷利刃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吵鬧的氛圍讓他覺得腦門上一條青筋在不停地跳動着，不得不直接傳音給妄天。
老大發話，妄天自然不敢再作惡，這股討厭勁似曾相識，不就是當初雷利刃一心護着那隻小黃狗的時候嗎？
戈暖得到了喘息的機會，他真的是被顛得眼前都昏迷了，他覺得妄天一定是故意報復他的。
“臭蛇。”戈暖罵出聲了，卻溫柔地撫摸着妄天的大腦袋，即使是縮小了許多的腦袋依舊要戈暖整隻手才能環住，蛇本就是隻有在攻擊狀態下才會高高翹起，在地面上差不多是伏地爬行，所以戈暖可以輕而易舉地抱住妄天的頭，爲所欲爲地摸着他的頭。
妄天一愣，這個稱呼好像只有戈暖這樣喊過他，但妄天不相信小黃狗還能死而復生，或許這只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稱呼罷了。
“辛苦你了。”謝謝你，一直陪伴在雷利刃身邊，這麼多年，若是沒有妄天的存在，雷利刃那孩子心底裡估計還不知道有多悶。
難得正經了一些的戈暖看到如今雷利刃的模樣，差不多可以聯想到這八年來，雷利刃過得並不如他想象之中那麼好。這孩子的性格越來越惡劣了，不惡劣會一上來就直接要掐人脖子嗎？就算是當年的雷利刃，也不會這樣莫名其妙地就要奪走一個陌生人的性命。
戈暖意識到這孩子黑化程度好像越來越深了，雖然並不清楚之後發生的情節，但深諳此道的戈暖明白黑化主角最後差不多是要滅世的狀態。
但讓妄天載自己一程的雷利刃，身上的這點溫柔便體現了出來，讓戈暖意識到這孩子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心底裡還是有那麼一片溫柔的心田，只不過沒有給大多數人罷了。
所以，戈暖應該要感激妄天，這傢伙在小黃狗去世後，應該也很難過吧。雖然他們之間是爭吵的方式，但是戈暖無比懷念和他吵架的時候。
因爲他喜歡，當他們在吵架的時候，一旁即使是在習武的雷利刃臉上的柔和的表情，因爲那刻，外界他們的聲音是嘈雜的，但是雷利刃的內心卻得到了安寧和平靜。
這孩子，一定很喜歡那樣的生活吧。
只可惜，戈暖在心底裡默默地嘆了口氣，小黃狗的死應該對他打擊很大，不過幸好他回來了，他一定會再次讓雷利刃的臉上露出真心而又開懷的笑容。
雖然好像，之前的主角大大也並沒有經常露出真心而又開懷的笑容。
他是在爲自己辛苦載他一程而道謝嗎？其實也不是那麼麻煩的事情啦。原本還心底裡悄悄地有點記仇的妄天一下子開心了起來。就這點小事，需要他那麼認真地和自己道謝嗎？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但妄天那詭異地揚起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要是他能再誇誇自己的話，一定會把他當成好哥們一起看待的，要讓他當自己的小弟。
雷利刃有那麼多小弟了，分一個給他不過分吧？看樣子雷利刃對這個人還挺好的，那麼他一定可以把他留下來的。
小弟？妄天想起了戈暖，那傢伙一直讓他喊他大哥，如今他都已經可以收小弟了，那戈暖一定要成爲大大哥了。爲什麼，這個人總是讓他想起戈暖？
“你覺不覺得，這個人類和戈暖很像？”妄天直接用心神和雷利刃溝通，但並沒有得到雷利刃迴應，妄天覺得有些無趣。
對了，他好像還不知道這個人類的名字呢。
“人類，你叫什麼名字？”如今境界已經高了的妄天，可以直接和人類對話，只不過需要耗費一定的妖力。
在雷利刃爲他找到了一顆遠古妖丹，他繼承了磅礴的上古妖力，體內的血統被徹底激發出來了。
“戈暖啊。”
等等，他是不是暴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