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拓跋宇,爲什麼莫栝還沒有拿斧頭來啊?我的腿都麻掉了!”拓跋宇沉吟了片刻,正要回答這個問題,忽然,樹上的拓拔憶卻焦躁地嚷了起來,說着,她甚至試圖從那高高的樹枝上坐起來,站直身子。
“拓拔憶,你千萬別動!小心摔下來!”見拓拔憶在樹間搖搖晃晃的樣子,拓跋宇和許揚青同時急得大叫,然後兩個人又迅速地對視一眼,眼睛裡是一眼的疑惑。
是啊,莫栝呢?這裡離宣家小院並不算很遠啊,更何況,憑莫栝的身手,在這麼長的時間裡,少說也應該打了兩個來回了!可爲何,一直到現在也沒有回來?難道,難道是----
“莫非是宣前輩回來了,然後正好看到了在他屋中拿斧子的莫栝,以爲是賊,所以兩個人就打起來了?”愣了半晌,拓跋宇忽然說出了他心中對這件事情的合理解釋。
“不可能,宣前輩並不會武功,若是真和莫栝打起來了,莫栝兄也應該早就在三招內將他輕易地便制服了!”許揚青卻很快便否定了這種假設,然而他早就卻也再找不出其他的原因,只好甩了甩頭,似乎想要將這個顯然是節外生枝生出來的問題甩出去,然而,不等他再開口說什麼,眼睛裡卻忽然有一團藍色的影子伴着一聲慘叫劃過,“不好!”
在拓拔憶想再次挪動屁股換個舒服的姿勢之時,一直被她緊緊地拽着的那根看似堅固無比的樹枝,很沒有徵兆地就那樣‘卡擦’一聲斷掉了,然後拓拔憶在懸空短暫的一秒之後,慘叫着從那起碼有幾十丈高的樹上直直地掉了下來。
“拓拔憶!”拓跋宇和許揚青幾乎同時從地上一躍,向已經跌到半空中的那團藍影飛身而去。
其他警戒的衆侍衛們夜頓時如臨大敵,臉色大變地在樹下仰頭看着。----若是今日這位憶姑娘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只怕今天在場的這所有人給她陪葬都不夠!
一切危險的東西看似很漫長,其實不過是短短几秒的電光火石。拓拔憶在跌進許揚青的懷裡時,她最初發出的那聲慘叫聲都還在喉嚨裡不曾落音。
“喂,拓拔憶,已經安全了,摔不死你了,你就別再鬼叫了,耳朵都被你吵聾了!”許揚青抱着拓拔憶在空中轉了兩圈,終於輕輕地落在了地上,他沒好氣地瞪一眼那個還在閉着眼睛鬼喊鬼叫的女子,拍拍她的臉,道,“喂,拓拔憶,你睜開眼睛!”
“嗚嗚~~許揚青!”拓拔憶果然很聽話地睜開了眼睛,不過,當她看清的確是在許揚青的懷裡而不是在陰曹地府之時,卻突然手一伸,摟着許揚青的脖子,嚇得哭了起來,“我還以爲我拓拔憶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呢!”
“放心吧,你的命長着呢,閻王說了,你長得太醜,又太兇,怕你去了嚇着其他的鬼,所以不收你----”許揚青忍着笑打趣道。
“哼,人家差一點就要死了,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拓拔憶沒好氣地一拳打在他身上。
“咳咳~~~”那邊,在半空中接了個空的拓跋宇在臉色難看了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以提醒這兩個顯然已經完全將他忽略不計的人。
“拓跋宇,你的眼力也太差了吧!居然往那個方向去接人家,要不是許揚青,我都摔成肉餅了!”拓拔憶一臉現在纔看到拓跋宇的表情,走過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先別說這麼多了,莫栝只怕已經出事了,看本王回去之後如何處置你。”拓跋宇忍住氣,直到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才終於有了微微的怒氣外泄,不等拓拔憶和許揚青說什麼,轉身一拂衣袖,大步向宣家小院走去。
拓拔憶被拓跋宇臉上罕見的寒冰嚇得不做聲了,吐了吐舌頭,向許揚青看一眼,兩個人連忙也跟了上去。
待拓跋宇一行人回到宣家小院的時候,遠遠地,許揚青就跑到前面去向屋內大聲喊了一聲:“宣前輩?宣前輩你回來了嗎?——沒有人答應。”
他回頭向面無表情的拓跋宇聳聳肩。
“莫侍衛?莫侍衛?”程安和吳凡也大聲地叫着莫栝。
然而,一直等他們繞到前面的院門,進了院子,還是一片靜悄悄。除了兩隻公雞旁若無人的在院牆下打鳴。屋頂上的煙囪還在冒着煙,那幾個煮飯做菜的侍衛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好!”許揚青的目光一落到那扇赫然洞開的西廂房房門上,立刻臉色大變,像離弦的箭一般衝了過去,拓拔憶也趕緊跟着跑了過去。
當看到那張石牀上果然已經空空蕩蕩,像從來沒有人存在過一樣,儘管已經料到了會是如此,許揚青還是腳下踉蹌了一下,若不是從後趕來的拓拔憶一把拉住他,只怕真的要絆倒在門檻上。
“呀,你的那個寶貝疙瘩呢?”往石牀上看了一眼,拓拔憶立刻便反應了過來,推一下呆呆愣愣面無表情的許揚青,語氣甚至很輕鬆,“難道已經醒過來了,自己走了嗎?”
“你還說!”許揚青卻是突然便發怒了,瞪一眼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的拓拔憶,沒好氣地甩掉她扶着自己的手,轉身就向外走了。
“發什麼神經呀,又不是我把池小亦弄走的,幹嗎衝我發這麼大脾氣呀?”拓拔憶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委屈地嘟嚷了句,還是想不明白,一頭霧水地也跟了出去。
“許兄,爲何臉色這樣難看?莫非----”一見許揚青那殺氣騰騰向拓跋宇徑直走過來,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是要來找拓跋宇算賬的可怕模樣,程安和吳凡立刻往拓跋宇面前一站,手按在刀柄上,將他擋在身後。
“拓跋宇,你說,是不是你指使莫栝把我小師妹弄走的?”許揚青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與誰動手,把事情弄僵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走到離拓跋宇幾步遠的地方,便厲聲喝問,並不走過去,然而,聲音裡的質問和憤怒卻怎麼也壓不住。
“許兄,不知你何出此言哪?”拓跋宇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依舊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聲音還是很平靜,“你的小師妹不見了嗎?”
“你別在這裡裝傻了!在沒在你心裡還沒數嗎?”許揚青怒道。
“哦?此話怎講?”
“喂,許揚青,你好端端地發什麼神經啊?”許揚青還沒說什麼,拓拔憶急急忙忙跑了過來,瞪一眼他,站到拓跋宇身旁,向他使了個眼色,道,“你竟然敢這樣跟堂堂大燕國的大成皇帝說話,若不是拓跋宇度量大,你早就被射成刺蝟了!——拓跋宇,你消消氣啊!千萬別和他這種不講道理的鄉野匹夫一般見識啊!”
許揚青往齊刷刷成一排站在拓跋宇身後的弓箭手瞟了一眼,當然明白她的那個眼色是什麼意思,不過卻並不領情,冷冷地哼一哼,盯着拓跋宇,稍稍平息了一下情緒,一字一字地道:“如果不是你命莫栝假借回來拿斧頭之名,綁走了小師妹,那麼,你又如何解釋小師妹與莫栝同時失蹤之謎?”
“如果本王說,本王也對這一切一頭霧水呢?”拓跋宇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淡淡地道,“敢問許兄,你認爲我爲什麼要命莫栝綁走你的小師妹呢?”
“這---”顯然,許揚青只是下意識地覺得池小亦的失蹤與拓跋宇有關,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半晌,才悻悻地說,“若不是你,那還會是誰?莫栝呢,他又去了哪裡?”
“這個,就得等抓到那個真正的兇手之後纔可以知道了。——程安吳凡!”不知道是有意塑造,還是這大度從容的氣質已經深入到他骨子裡,拓跋宇說話的時候始終不溫不火,面上也從未有過什麼大的表情過渡,總之極有王者風度。
“卑職在!“被他叫到的程安吳凡二人立刻應聲出列。
“你們立刻帶人沿着離這幾百米外的那條大江去追,將大江兩岸每一個角落都細細地搜查一遍,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若是有什麼線索,立刻回來稟報!”匆匆地走進西廂房又幾步走了出來,將與他們方纔離開之前並無太大變化的院落掃視了一遍,拓跋宇立刻便做出了決策。
“是!——你們,還有你們,立刻跟我走!其餘的人好好地在這保護王上週全!”迅速地安排完畢之後,程安和吳凡立刻便帶領着人向院落前面那條出山的小路追去。
看着程安和吳凡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裡,許揚青也拔腿就要走,卻被拓拔宇叫住了。
“許兄,你現在哪都不需要去。”輕輕地抿了一口茶之後,拓跋宇淡淡地說道,“若是那兩個人還在這附近,有本王那些個身經百戰的大內侍衛們在,便已經足夠了,若是他們已經走遠了,你現在纔去追也追不上了。你還不如在這好好喝口茶。不過呢,依本王之間,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你若是往別的方向追去了,萬一你小師妹被找回來了,你又不在這了,那多不好,也沒人給本王作證,她究竟是我救回來的,還是被我抓起來又放出來的,你說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