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當初我收你爲徒時,只是爲了便於我隨時觀察,人臉上種些磷蟲之後的中毒變化。至於武功嘛,隨便教教你,做做樣子就得了,畢竟你是我立地流星田琮的徒弟,天下人都知道。只是沒有料到你這看起來一副秀氣還要勝過女子的小子,居然學起武來,倒是毫不含糊。當我發現你的武藝之精進,已經完全超出我的預料時,想要殺你,已非易事。”
“後來,我便索性教你一些真正厲害的刀法——不過,你可不要以爲那些武功真的都是些好東西,你雖然能在短時間裡便有突飛猛進的武學造詣,然而,時日一長,你便會心脈俱損,七竅流血而死。”
“只是,天知道你爲什麼這麼多年了還活得好好地!後來,我便想,反正殺你是一時半會兒殺不了了,乾脆借刀殺人好了,誰想到,你小子又一次次的死裡逃生——不過,雖然你現在還有腦袋,但不表示你永遠將有腦袋,我已經放出話去了,說你許揚青現在正在這八卦湖上的弱水山莊裡,相信,過不了幾天,那些死於你刀下的什麼巫蠱道啊,越國啊,崑崙派啊,銅山幫啊,便都會來找你這個老朋友了!嘎嘎嘎嘎嘎~~~”
田琮顯然對於許揚青在自己機關算盡的情況下,都還能屢屢不死,顯然大爲憤慨,說到後來,許是太激動,連原本穩穩當當的刀法都跟他敘述的思路一般亂了起來。
“原來,一切便是這樣!”越接近真實,許揚青的眼睛裡反而褪去了最初的憤怒和震驚,而是一種深不可測的平靜,“這麼多年如一日的算計我,也真是辛苦你了,師父!”
心穩了,手也就穩了。
原本被田琮步步緊逼地只有招架之力,卻無還手之處的許揚青,突然之間竟像是突然變了個人一樣,每一刀揮出的方向都有了千百種變化的餘地,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起式雖還是白鶴山上最普通的招式,卻已經有了讓田琮都難以捉摸猜透的收招。
往往田琮以爲他應該還要向左手腕下沉,斜斜刺出,這一招纔算完,可許揚青偏偏就在上一式,便臨時改招,變成了另外一招。一時之間,田琮只覺眼前刀光凌亂,應接不暇。
“臭小子,你這使得是哪門子刀法?我當初是這樣教你的嗎?”惱羞成怒的田琮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這般支離破碎,驢不像驢,馬不像馬!”
許揚青已經懶得再和他這樣的人說話,閉了嘴,只是一招接一招,懶懶散散地,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密不透風,逼得那田琮絲毫沒了迴旋的餘地。
許揚青的腦海之中卻因爲田琮那有口無心的一番話,閃過電光火石般的念頭。
支離破碎----化整爲零---似是而非---似真還假---
對了!
這便是那面被他看了整整五年,卻相看兩不厭的石壁上,那些缺胳膊斷腿的古文,想要告訴世人的道理!
武功有時盡,然而窮則生變,變則通!
許揚青的嘴角一揚,逸出了一抹豁然開朗的笑意,手裡的刀翻飛如電,愈加地得心應手,一招快過一招。以前使一招的時間,如今可以使兩個半招,自然大大地縮短了時間,而且,對手也難以判斷出來,下一招究竟會在何時變招。
“田琮,你沒有想到吧?”許揚青看着被自己的刀逼得步步後退,狼狽不堪的田琮,冷冷地說,“當初你讓我在那石洞之中靜坐參悟,原意是要我生疏了刀法,卻沒想到還真讓我許揚青悟出了真正的武學之道吧?而你,這幾年裡,癡迷於煉丹製藥那一套旁門左道,武藝早已經荒廢了不少,如今,你如何還會是我的對手——納命來吧,田琮!”
“許揚青,你,你----我可是你師父!”田琮的左臉角被許揚青凌厲的刀鋒掃過,立刻火辣辣地痛,他一面往躲在竹樓後堂處的聞翠兒退去,一面大驚失色道,“你難道想一輩子揹負着弒殺親師的罵名,遭天下人的唾棄嗎?”
“哼,即使我沒有殺你,這麼多年來,我也早已經被你害得爲天下人所不齒了!”許揚青冷哼一聲,手裡的刀半招未停,“若非你設計害得我許家一門盡數被斬,我又豈會被天下人恥笑爲不孝懦弱,不思爲父報仇?”
“揚青啊,你----”田琮假意還要說什麼,右手卻順勢向一旁的聞翠兒一抓,想將她提起來扔到許揚青身上去,只是右手甫一伸出,還未捉到聞翠兒,便已經被許揚青眼疾手快地一刀砍下,若非他閃得快,只怕早已經齊根砍斷了。
田琮捧着自己被削掉一塊血肉的右臂,痛得嗷嗷地叫,顫巍巍地指着許揚青,破口便是大罵:“啊~~!你這個孽徒,養不熟的白眼狼,居然下手這麼狠?”
許揚青持刀而立,冷眼看着田琮右手上的血,一滴滴地滴落在樓板之上,剛要說什麼,忽然看到田琮身後的竹簾一挑,一身水紅色衣裳的女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小師妹?”一眼看到挑簾而出的那清麗絕倫的女子,許揚青便脫口低呼,臉上的喜色竟是再也遮掩不住,“小師妹,你怎麼也來了?”
對於喜不自勝的許揚青,池小亦竟是看也不看一眼,面無表情地直直走到田琮身後,低頭喚了一句:“師父。”
“小師妹,我是師哥呀!你怎麼不認識我了呀?”平日裡,池小亦雖然也不苟言笑,然而待許揚青卻也是親熱至極的,此刻竟完全無視近在咫尺,一別半月的師哥,實在讓許揚青一時捉摸不清。皺着眉頭看了狀若機械的池小亦片刻,許揚青頓時臉色大變,厲聲怒喝道:“田琮,你是不是給小師妹吃了什麼東西?你是不是拿小師妹做你那個鬼煉丹爐裡煉出來的丹藥的試驗品了?”
田琮毫不搭理火冒三丈的許揚青,咬着牙,強忍着右手的劇痛,對溫順地依偎在他身畔,面無表情的池小亦低聲道:“亦兒,去,替爲師把那個人的右手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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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眼娃娃!”許揚青一邊在竹樓裡左閃右避,一邊忍不住脫口低呼,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所以,確認的憤怒幾乎沒有一絲間隙地緊隨而至,“田琮,你這個喪心病狂的惡賊,你竟然把小師妹做成了火眼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