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譁”一聲布料碎裂的聲音之後,許揚青的眼光驚電般落在那塊裸露出來的手臂上,當發現那上面平滑地什麼也沒有的時候,許揚青竟是怔了怔,一時之間也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是悲。
而那個黑衣人顯然也在許揚青劃破他的衣服之後,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手臂,然後竟也是微微一怔,居然忘了要趁許揚青身形一滯的時候,在他的胸口補上一刀。
“你----你居然將流星刀法的第三招第四式改了?!”這種問題似乎不該在這種時候出現,然而那個黑衣人在許揚青臨時改變招式並且詐他得手之後,或許實在太憤憤不平,竟然只是站在原地,而沒了和他繼續過招的心情。
“你---不是他----”片刻的恍惚之後,似乎連自己此刻也聽不清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那個聲音,許揚青幾不可聞地低低脫口而出,然後面色忽然一沉,雙月流星刀在夜雨下的白橋上,泛着冷冷的清光,直指神秘人的心臟,一字一字地,“你,究竟是何人?和白鶴山,和我師父到底是何關係?”
“哼!想知道答案?你憑什麼?憑什麼以爲我會告訴你?”神秘人冷冷一笑,卻似乎是突然有了某種顧慮,顯然無心再戀戰,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便再一次從許揚青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只餘留一個陰冷地如同這黑夜如同這冬雨般的聲音在山莊上空盤旋,“嘎嘎~~~若是你能在一炷香的時間裡,找到一個懂醫術的郎中,那兩個女娃娃或許還有得救-----”
還有救?
許揚青追出去幾步的身形一頓,幾乎想都沒想,便轉身一躍,幾步便衝到了花田邊,將被神秘人丟在花田裡的拓跋憶扶了起來,知道她除了受了些皮肉之苦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便立刻問道:“你們剛纔被那個蒙面人帶到哪裡去了?夏姑娘她們呢,現在在哪裡?”
“哎呦,疼~~~~你快把我的胳膊拽斷了!”拓跋憶被許揚青大力地一晃,疼得倒抽一口冷氣,齜牙咧嘴地道,“我早就被那老賊從後面一拳打暈了,醒來之後才發現已經到了那個湖底地洞一樣的地方了,我的紅鞭還在他手上呢-----”
“湖底?”許揚青面色一凝,打斷了還在心疼她的紅鞭的拓跋憶“你是說,這山莊之下,還有一個湖底迷宮?”
“是啊,怎麼了~~~這很奇怪嗎?”鼻青臉腫的拓跋憶做個大驚小怪的表情,看一眼四面全是水的島,“你用腳趾頭想,都應該猜得到啊!——這芥菜子大小的島,四面都被大湖環繞----”
“對啊!我怎麼早沒想起來!”許揚青一拍自己的額頭,怪不得他一整個下午都耗在這島上,卻什麼都沒發現,原來,那暗道根本就不在島上,而是在水下啊!
“喂,你到哪裡去啊?”一眼看到許揚青在凝神細想片刻之後,什麼都沒說起身便要衝出去,拓跋憶一把拉住他的衣角,急道,“你怎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啊?要是那老賊又回來把我抓走了可怎麼辦?”
“你放心,你現在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他躲你還來不及,斷然不會再回來找你的麻煩的!”許揚青眼睛焦急地在湖岸上逡巡着,卻儘量耐心地解釋給無助地像個孩子一般的拓跋憶聽,“我現在去尋那個湖底地洞的入口,晚了,夏姑娘她們就有危險了!你行動不便,就在此處等着我回來,千萬不要亂動!”
“喂,許揚青,那湖底地洞像個迷宮一般,暗門一扇接一扇,你就算是找到了入口到了裡面,也未必知道夏西茜她們究竟在哪扇門裡面啊!你帶上我去,我也好給你帶路啊!”拓跋憶一急,搖搖晃晃地起身站了起來,聲音裡已經帶了哭腔,“誰說我行動不便的?我明明----明明可以自己走得嘛!許揚青,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嘛----這裡好黑-----”
“唉!”她那副楚楚可憐的可憐樣,讓許揚青心裡一軟,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後,只得緩緩地彎下了腰,“上來吧,我揹你。”
“咦,不對呀-----”許揚青揹着拓跋憶沿着湖邊走了一段距離之後,一邊神情嚴肅地在湖邊軟泥裡找那個湖底迷宮的入口,一邊對摟着他的脖子安靜地像睡過去了的拓跋憶說,“我可記得,你以前不是專門在烏衣鎮上扮鬼嚇人還殺人,將好多平頭百姓都害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嗎?那麼黑的無人小鎮上,你無惡不作來去自如有如是你家後院,現在怎麼反倒怕起黑來了?”
“誰說那惡鬼是我的?”拓跋憶有氣無力地在許揚青背上怒道,“我,我只不過是那天晚上湊巧去捉那鬼而已,然後碰到你們住進了我早就相中的屋子,這才裝成惡鬼故意嚇嚇你們的-----”
“什麼?”許揚青大驚,猛然間站直身子,肩膀一抖,差點沒把拓跋憶他身上甩出去,“你的意思是說,那惡鬼並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這幾日,我們一路行來,你可見我什麼時候鬼性大發,吃過哪個人嗎?”拓跋憶翻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那個惡鬼,我還曾經和他交過一次手呢,他的兵器好生怪異-----好像是一塊會翻動的方方正正的鋼板一般,天太黑,沒看清,反正長得差不多和一本書差不多就對了,上面還寫着字呢!”
“書?”許揚青又是一驚,他的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浮現出默雨客棧中那個總是病歪歪地坐在一張櫃檯之後,臉上辨不清喜怒的人,低聲自語道,“難道,是他?”
“他?誰啊?你曾見過還有誰使那種兵器的嗎?”拓跋憶的好奇心馬上就被勾起了,當初和那個顯然是某個在裝神弄鬼的人對招的時候,他曾很輕浮地在她臉上拂了幾下,對此,拓跋憶一直耿耿於懷,恨不得馬上就把他找出來,然後剁掉那隻摸過她的臉的手,以解心頭之恨,“你可曾看到過他的容貌?我叫拓跋宇把他的畫像貼到海捕文書上去,全天下通緝他,看他還能躲到哪裡去,哼!”
“我也不是很確定----只是,你說得這個人,我似乎幾天前見過。”許揚青面色一凝,略微一沉吟,甩甩頭,似乎是想將這個此時不該多想的問題甩出腦後,“唉,先不管這麼多了,還是先找到那個湖底密道要緊——你剛纔被那黑衣人帶出來的時候,難道就一點沒注意洞口的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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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揚青輕嘆一聲,頹然地往後一靠,想倚在白橋石墩之上,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沒想到卻忽略了尚在自己背上的拓跋憶。
“啊呀!”不知道是頭撞到哪裡了,拓跋憶很快便慘叫開來,一掌拍在許揚青背上,“你要死了,幹嗎把我往牆上-----”
“啊呀!~~~~”撞字還沒有說完,拓跋憶和許揚青兩人便是同時驚呼出口,這驚呼裡既有恐懼,難以置信,還有淡淡的驚喜——暗道的入口果然便是在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