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來如此。”桑宛凝總算是理出了一點頭緒,想了想,又覺得好像還有哪裡不對勁啊,可是又說不上來,只得又問,“你現在怎麼辦,你既然現在以桑宛凝的名義存在着,你就得處理好和桑宛凝夕有關的事情吧?那個莫梟怎麼辦?”
“他其實不是個壞人------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直替你隱瞞着真相,莫小巖和方宥都還不知道你現在的真實身份。”她深吸一口氣,望着桑宛凝,頗有深意地說,“你放心,我自然有辦法處理好你們人類之間這點小事的-------我可是一個活了三百年的死魂靈,什麼事沒見過?”
她居然還對桑宛凝笑笑,然後像個老朋友一樣拍拍桑宛凝的肩膀,安慰桑宛凝:“你再耐着性子做一陣顧小寒吧,我保證,很快,你們就可以各自做回自己了。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在你做顧小寒的時候,你就要做好顧小寒該做的事,不要在她歸位之後,還要處理太多爛攤子,好不好?”
“好吧。”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桑宛凝還能說什麼?不過,桑宛凝也趁機提出了一個條件,“那麼,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你能不能讓我在做顧小寒的時候,還能清楚地瞭解我自己的生活動態?就像你一樣,同時可以控制桑宛凝的身體,也能按照顧小寒的思維做事。”
“這個,可以。”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甚至,怕桑宛凝不相信,還特意加了句,“你放心吧,就當這是一次精神的遠遊而已,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危險地,一輩子只做一個人,只體驗一種人生,不是也太乏味了麼?
“你的意思是說,我還得感謝你嘍?”桑宛凝也笑笑,望着天空,忽然又情緒黯淡下來。
顧小寒的世界啊,那麼多的問題接踵而至啊。
桑宛凝回到木城大學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半了,在經過教學主樓的時候,桑宛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去,直接回了宿舍。
上午爲了去尋找復魂真相,狠着心壯着膽子逃了四節課。算算時間,現在也該下課了,懶得再去了。
說實話,桑宛凝到現在爲止,還是沒有完全弄明白桑宛凝自己現在的狀況,按照那個叫冥的神秘女子的說法,桑宛凝現在豈不是正處於身體被人暫時借用,思想也暫時被借用做過濾器的時候?
什麼跟什麼嘛,搞這麼一大圈,原來她桑宛凝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配角啊!
桑宛凝正憤憤不平的想着,忽然手機響了,桑宛凝拿起來一接聽,裡面便傳來一個鬼鬼祟祟,輕的幾不可聞地聲音。
“喂,你是誰啊?你說什麼?”桑宛凝完全聽不見手機那頭那個像夢囈般的聲音,扯着嗓子大聲地問他,“我聽不見,你再說一遍?”
“-------”還是這樣要死不活,用氣息在說話的感覺。
“你去死吧!你在耍我吧?”桑宛凝心情正不好,沒有情緒和人捉迷藏呢,惡狠狠地對着手機咆哮完,就要掛電話,“你再不大點聲說話,我可就掛電話了!”
“我說,點名了!”那邊的聲音忽然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帶着幾乎要穿透手機而來的惱怒,“顧小寒你這個白癡-------”
“那是誰在打電話通風報信?------給我站起來------”手機的那一頭忽然被這樣一個熟悉的咆哮聲給打斷了,這個聲音即使化成灰桑宛凝都聽得出來,那是陳老頭!
天,桑宛凝居然給忘記了今天是陳老頭的市場調查課!
逃市場調查課者,非死即傷!
這是流傳於她們整個新聞傳播學院內部的話。足可見這個陳老頭是多麼恐怖,手段多麼毒辣的一個人了。
“喂,你是誰?”桑宛凝還在嚇得一時沒反應過來,那邊的手機換了個人和桑宛凝對話了,就是陳老頭本人,“你怎麼不說話?”
我傻啊我,我會告訴你我是誰,然後直接叫你在出勤冊上面給我打個大大的叉叉嗎?
桑宛凝想也不想,直接就把電話掛掉了,將陳老頭在那邊的憤怒關死了。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既然那個冥也說了,短期內她桑宛凝是做不回自己了,既然現在由桑宛凝在做顧小寒,那就不能做得太寒磣不是?
桑宛凝跑到教學主樓底下的時候,擡頭望望七層樓高的建築,迅速判斷了一下方位。
617!星期五的市場調查課,確實是應該在617上的。桑宛凝一路狂奔至電梯處,看也不看就鑽了進去。
按亮那個大大的六,喘着粗氣等待電梯將桑宛凝送上六樓。奇怪,怎麼今天這電梯運行地這麼平穩?竟然像是沒有動一樣!
桑宛凝趕緊探出腦袋去,左右一看。可不是,電梯哪裡有移動過,還停在一樓嘛!
“電梯已壞,維修人員下午會到,請各位同學走樓梯!”暈倒,桑宛凝現在纔看到這句貼在電梯對面牆壁上的通知。
唉,人一倒黴呀,喝涼開水都塞牙!
當桑宛凝氣喘吁吁地爬上六樓時,桑宛凝一眼就看到了成羽憂站在走廊的那一頭。桑宛凝貓着腰躡手躡腳地跑過去,看了看教室裡面的狀況,問他:“喂,成羽憂,剛纔是你給我打的電話吧?”
“趕緊進去啦!還在這裡廢什麼話?”成羽憂頭上頂着兩本書,金雞獨立的姿勢站着,沒好氣地瞪了桑宛凝一眼。
“切!兇什麼兇?你這種人會那麼好心給我打電話?那個手機號碼都不是你的!”桑宛凝也瞪他一眼,不再和他羅嗦,保持幾乎與地板平行的姿勢,匍匐進教室。
還好,陳老頭還只點到學號爲14的丁曉英,桑宛凝是16號。桑宛凝拍着胸脯暗暗慶幸。
“16號,顧小寒?到了沒?”陳老頭終於點到桑宛凝了。
“到!來了!”桑宛凝就差沒站起來搖臂高呼了。能不高興嗎,可以躲過陳老頭的魚雷轟炸。
可是,事實證明桑宛凝高興地太早了!陳老頭那個奸詐陰險地小人居然一聽就聽出來桑宛凝的聲音,就是剛纔那個手機聲音的主人。
“你,出去!站外面那個人身邊去!通風報信來的,不算數!”陳老頭在把桑宛凝趕出去之前,氣咻咻地咆哮道。
“哼哼哼~~~~”桑宛凝狼狽不堪地拎着書包,耷拉着腦袋走到成羽憂身邊時,他未語先冷哼三聲。
“你冷笑什麼?你還不是一樣在這裡被罰站!”桑宛凝翻個白眼,主動把書包頂在頭上,做好金雞獨立的姿勢。
這是陳老頭的絕版原創,金雞獨立外加頭頂書包。翻版必究。
“哼,你還好意思說呢!顧小寒,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爲了給你通風報信,我至於現在被罰站在這裡嗎?”成羽憂委屈地瞪桑宛凝一眼。
“什麼?剛擦給我電話的人真的是你?”桑宛凝驚訝地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不對啊,我存了你的手機號碼的啊,剛纔怎麼沒顯示你的名字?”
“那是何娜的手機啦!”成羽憂憤憤地解釋了一句。
“我又不稀罕你給我通風報信!”桑宛凝一聽到林何娜的名字,便沒了好心情,往遠處挪了挪,“我又沒求你!”
“25號,沈言,沈言到了沒?”教室裡面沈老頭的點名聲,中氣十足,穿透窗戶玻璃而來。桑宛凝趕緊點着腳尖,往教室裡面看去。
沈言不在!
從來不逃課的沈言居然會不在!桑宛凝早上出寢室門的時候,好像她就已經不在了啊!
桑宛凝的腦袋想到這裡的時候,忽然翁地一聲悶雷似的響。
不對啊!沈言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沒回來!一晚上都沒回啦,她會到哪裡去呢?
“沈言,曠課三次!底下有誰是她的室友,記得回去轉告她,以後我的課都不用來了,還有,特別是考試的時候不用來了。太不像話了,居然我的課敢連着逃三次!”教室裡,陳老頭餘怒未消。
“這個沈言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一下子變化這麼大!”桑宛凝忍不住困惑地嘀咕了兩句。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是怎麼回事。
“你不知道嗎?”成羽憂又陰魂不散地湊了過來,表情一臉的不可思議,好像是桑宛凝連個最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似的,“那個沈言和學校的王老師搞到一塊去了-------”
“你胡說!”桑宛凝不等他說完,就怒氣衝衝地打斷了他。
“我可沒有胡說,這事大家都知道,你要是不相信就算了!”成羽憂被桑宛凝的大音量嚇得哆嗦了一下,翻個白眼,往旁邊挪了幾步,再也不理桑宛凝。
師生戀?王老師?這怎麼像是小說裡的情節啊,沈言怎麼可能會不告訴桑宛凝呢?騙人!
“哪個王老師?”桑宛凝左思右想之後,不得不承認,如果這時候還繼續自欺欺人的話,那桑宛凝就永遠沒法幫得了沈言了。只得厚着臉皮又去問正剝了一顆糖往嘴裡塞的成羽憂。
“怎麼,這麼快就相信我的話了?-------就是機械學院那個王老師啊。”成羽憂小氣鬼沒好氣地說,桑宛凝估計他把那顆糖當做桑宛凝了,惡狠狠地塞進了嘴裡,“可是那個王老師是個有婦之夫啊------”
“什麼?”桑宛凝的心裡正稍微有點放心了,至少還有希望修成正果不是,並不是所有的師生戀都沒有好結果啊,比如楊過和小龍女,成羽憂卻又突然輕飄飄地加了半句話,桑宛凝的心裡重新七上八下起來,“他有老婆的啊?他有老婆幹嘛還來招惹沈言?”
“誰招惹誰還不一定呢!桑宛凝聽說是沈言自己去找的王老師呢,大夏天的,三天兩頭往那個王老師辦公室跑,我們男生都知道啊。”成羽憂語氣的鄙夷絲毫沒有要掩飾的味道,特別是他說起沈言這兩個字的時候的表情,好像是說到了天下最骯髒的東西一樣的嫌惡表情,讓桑宛凝的心裡難過極了。
“喂,顧小寒,你不要命了!你怎麼跑了!”桑宛凝一跺腳,拔腿就跑了。把成羽憂的聲音拋在了腦後。
不行,她得去找沈言。原來,她這一段時間的魂不守舍是因爲這個原因啊!這個傻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告訴她。
別人或許不知道真相,但是,桑宛凝是知道一點點地啊。沈言之所以會去找那個王老師,是因爲王老師和他是老鄉,沈言的爸爸經常會拜託王老師給沈言稍點什麼東西來。
桑宛凝一邊跑,一邊打沈言的手機。手機裡卻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冰冷的自動回答,“您好,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笨蛋,關什麼機呀!木城大學這麼大,桑宛凝上哪兒找她去呀。懷着一絲希望,桑宛凝又撥了一遍。
沒想到,居然真的通了。
“喂,沈言,我是小寒,你現在在哪裡?”桑宛凝欣喜若狂地對着手機一頓亂叫,不管不顧身邊走過的行人異樣的眼光。
“-------”沈言在那邊說了一句什麼,桑宛凝沒有聽清楚。
“什麼?你說什麼?你在哪裡?”桑宛凝又追問了一句,屏氣凝神仔細地聽回答。
“醫院。我現在在貞安醫院。”手機那頭傳來沈言虛弱而疲倦的聲音,在那一瞬間,桑宛凝竟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小寒,你能不能夠過來一下,我覺得我自己快要死了一樣------”
“醫院?你在醫院做什麼?你哪裡受傷了嗎?”桑宛凝一時腦筋短路,沒有察覺到沈言語氣裡的異常,只顧着追問她不知道的答案。
“你過來吧,你過來我再和你說。”沈言像是一句話都不願意再多說一樣,“我在醫院一樓的候診區等你。”
“可是,我怎麼過來呀?我不知道貞安醫院在哪裡呢-----喂,沈言,你還在聽嗎?”手機裡傳來嘟嘟嘟的忙音,沈言居然不等桑宛凝把話說完,就把電話給掛掉了。這個笨蛋,她哪裡知道什麼貞安醫院在哪裡呀!等桑宛凝再打過去的時候,沈言又已經關機了。
當桑宛凝七拐八拐地出了學校區域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十分鐘。
在桑宛凝們木城大學一直流傳着一句話,“想進木城大學嗎?沒門!”
沒有一扇固定的大門,這幾乎是她們木城大學的一個標籤,而且,學校內部的設計一塌糊塗,又寬又雜。從學校東邊走到學校西邊,至少就得花上一個上午。
沒辦法,沒有時間了,桑宛凝只得一狠心揚手招了輛的士。
幸好,那的士司機知道貞安醫院在哪裡,而且還很熟悉的樣子。只是,看着桑宛凝的眼神,讓桑宛凝覺得挺不舒服地。
十分鐘之後,桑宛凝便到了貞安醫院樓下。下車的時候,桑宛凝聽到那個的士司機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了她一眼,自言自語道:“唉,現在的孩子呀,真是沒救了!”
什麼跟什麼嘛!莫名其妙。桑宛凝正要問他是什麼意思,他早就搖着腦袋開着車子走了。
桑宛凝一進貞安醫院,就直奔候診區而去,還沒看到沈言,就先看到了林何娜,她正捂着肚子從二樓下來。
她怎麼也在這裡?怎麼成羽憂沒有陪她來呢?
桑宛凝不想和她打照面,趕緊往柱子後面一躲,讓她先過去了。
等桑宛凝找到沈言的時候,她正抱着自己的膝蓋在發呆,一眼看到桑宛凝,眼淚就掉了下來。
“小寒,我以後該怎麼辦?”她一把抱住了桑宛凝,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怎麼了,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桑宛凝趕緊好言相勸。
“我----我懷孕了!我想打掉他,可是又下不了手。”沈言抽抽嗒嗒地回答,讓桑宛凝總算明白了剛纔那個司機看她的眼光。
“怎麼會這樣!”桑宛凝被嚇了一大跳,接踵而至的是難以言表的憤怒,“那個畜生呢?他怎麼沒有陪你一起來?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他不管,要我自己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這是什麼屁話!
桑宛凝氣得一時語塞,也沒了主意。桑宛凝們在候診區做了一個下午,最終還是回去了。
沈言她捨不得打掉那個孩子。這是桑宛凝很不能理解的。那樣一個人渣的孩子,她居然還想把她生下來嗎?這算什麼?她難道就沒有想過後果嗎?她會被學校開除的呀!
這些,桑宛凝都和沈言說過,但是她從頭至尾都只是一句“我已經想好了,我不後悔!”
儘管桑宛凝和沈言一直守口如瓶,誰都沒有把沈言懷孕的事說出去。但是,紙從來都是包不住火的。桑宛凝和沈言甚至不知道是從哪一天起,當她們走在學校裡的時候,甚至當桑宛凝們坐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總是可以感覺到四面八方包圍而來的異樣的眼光。而當桑宛凝們環顧四周,卻什麼都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