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麼自由行動?說得好聽,不就是變相地把我們兩個人架空了嗎?哼,請喝酒?呸!請我我桑宛凝都不稀罕去呢!”一回到縣衙後院,桑宛凝就憤憤不平地往牀上一坐,推一把一聲不吭的喻非,“喂,他們都這樣擺明了排擠我們了,你怎麼都不生氣的呀?”
“你我二人還剛到此處,最好還是收斂些吧,有時候,鋒芒太露不是件好事,有些事自己知道就好了。”喻非淡淡地看一眼氣哼哼的桑宛凝,一邊鋪被子一邊緩緩地說,“據我所知,這個鄒和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人,你沒看出來連唐縣令都有些倚仗他嗎?得罪了他,你我以後在這縣衙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對了,你之前爲什麼說這個案件的突破口還是在死者巧兒失蹤的頭顱上呢?”
“你想想,今天衛邑志纔出去調查了那麼一會兒,就查出來死者的身份,這說明死者就是巧兒這一事實其實並不難發現,而兇手應該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仍然帶走了巧兒的頭顱,這就說明他的意圖並不是想要掩飾死者的身份。”
“而是掩飾他自己的身份!”喻非脫口而出。
“對!”桑宛凝眨眨眼睛,又說,“任何兇殺案都不可能完美無缺毫無破綻,可是案發現場和拋屍現場目前看起來又的確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那麼顯然線索已經被兇手消滅或者是帶走了!”
“所以說,自由行動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起碼他們沒有限制我們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什麼,明日一早我們就去尋找巧兒的頭顱!這件案子要是被我們破了,從此以後你我二人在這縣衙說話就多少有些分量了!”喻非臉上難得地現出一絲撥開雲霧的雀躍笑意,“時辰不早了,那麼,姜捕頭就先請回去歇着吧!”
“回去?”桑宛凝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一臉惶惑地看看這間屋子裡沿牆一排大通鋪,“難道我不是和你們一樣住在這裡的嗎?”
“縣令大人難道沒有給你安排其他的住處嗎?”喻非皺了皺眉,雖說這裡確實是所有捕頭住的地方,但是桑宛凝卻是個女子,更何況今夜其他的捕頭都被鄒和請出去喝酒了,若是桑宛凝也睡在這裡,那豈不是隻有他們兩個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了?
“沒有啊,他只說我可以住在縣衙後院的西廂房,我猜大概就是指得這裡了吧!啊欠 ̄ ̄”桑宛凝說着打個長長的哈欠,甩掉腳上的鞋子,疲憊地爬上最角落的一個牀位,“不過,我覺着睡在這裡就挺好,你瞧這牀多寬敞啊,比山谷叢林好多了!”
對於系統地自學過解剖學的桑宛凝來說,所有的男人在她眼裡都只有穿了衣服和沒穿衣服的區別,更何況,在港城警校的時候,訓練營三天兩頭的野戰實訓,累得只剩一口氣的時候,所有人都在一個山谷或是樹林裡,橫七豎八地睡了,她早已經麻木了男女性別的意識。
“可是,姜捕頭難道不覺得男女有別,你一個女兒家與我們這些男人混跡一室,傳出去只怕對你的名聲不好嗎?”這個女子不僅招式古怪,就連想法也如此讓人難以理解,她如此一個嬌俏可人的姑娘家睡在一個男人窩裡,雖說仗着身手了得不至於被他們生吞活剝了,但畢竟還是有不方便之處,可是她看起來卻似乎一點都不避諱。
“身正不怕影子斜,別人愛怎麼說怎麼說去唄,管他那麼多!誰讓我現在沒有錢出去另外租個房子,就算不方便還不是得暫時克服了?”桑宛凝又打個哈欠,裹了被子向牆角睡去,只一會兒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竟是沉沉地睡過去了。
“真正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喻非目瞪口呆地站了一會兒,確信她是真的放心地睡着了之後,費解而驚詫地搖了搖頭,關上門出去了。
清晨,那七八個出去喝了一夜酒互相攙扶着躡手躡腳回來的捕頭,一眼看到喻非斜倚在門口睡着了,透過窗口看到桑宛凝獨自一人在牀上四仰八叉地也睡得正香,又是驚訝又是新奇地面面相覷了半天,才嘻嘻一笑,爆發出一陣唏噓聲。
喻非先醒了,看一眼門口那幾個堵住了晨光,面上帶着又是不解又是鄙夷目光的那幾個人,面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拿起木盆就要出去洗漱。
“站住!”其中一個黑黑壯壯名叫衛邑志的捕頭,手臂一伸攔住了喻非,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喻捕頭,昨夜你們兩個孤男寡女都做了些什麼好事啊,說出來給大夥聽聽唄?”
“就是就是!說出來也讓我們大夥樂呵樂呵學習學習!”其他都收了鄒和好處的捕頭一齊跟着起鬨。
“無聊!”喻非沉下臉來,此時並不打算與他們正面交惡,看一眼擺明了是在挑釁他的衛邑志,深吸一口氣,“衛捕頭,借過!喻某要洗漱去了!”
“洗漱?啊哈哈!”喻非這句話引來了他們更大的鬨笑聲,終於把桑宛凝給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聽衛邑志接着說,“喻捕頭,我們一回來,你就如此急着去洗漱,莫不是想洗掉你和姜捕頭之間的什麼證據啊?啊哈哈 ̄ ̄ ̄ ̄啊呦!誰?誰他娘地拿鞋子砸我?”
“砸得就是你!”又氣又羞的桑宛凝從牀上光着腳跑過來,柳眉倒豎,插着腰就罵,“你個不要臉的衛邑志,你剛纔在說誰呢?”
“我---我說得就是你們這對不要臉的狗男女!”桑宛凝和喻非連戰連勝,力壓羣敵一路凱歌從擂臺比武上勝出的事,他衛邑志是聽說過的,只不過礙於昨晚答應過鄒和一定幫他把這兩個新來的捕頭給排擠出去,因此藉着殘餘的酒勁壯着膽子色厲內荏,“一男一女,獨處一室,你說,你們還能幹出什麼好事來?咱們衙門的臉都被快你們兩個丟光了,你們還好意思在這瞎嚷嚷呢!要是我,早就捲起鋪蓋走人了!”
“衛捕頭,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和姜捕頭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問你,剛纔你們進來的時候,我是否睡在屋外,姜捕頭是否睡在屋內,我們是否俱是衣衫齊整,我們之間是否相距四五丈中間還隔了一扇牆?”喻非強忍下心頭的怒火,問得衛邑志啞口無言。
“這-----話雖如此,但是鬼知道你們是不是在我們回來之前才臨時分開睡以掩人耳目的?”衛邑志既不願意在其餘捕頭面前現出怯場之色,也不願意鄒和埋怨他沒有做到他答應他的事,此時翻個白眼強詞奪理道,“哼!我們沒看見並不代表你們兩個沒有做!”
“證據呢?”桑宛凝手一攤,伸到衛邑志鼻子底下,“請問衛捕頭說我和喻捕頭有不正當關係的證據在哪裡?沒有證據的事可以憑着你齷齪的想象亂說嗎?虧你還是個捕頭!難道你從前斷案就是這樣斷的嗎?好啊,我等會兒倒是要去好好和鄆林城的父老鄉親說說,原來你衛捕頭從前斷的案全是憑猜想臆斷,而完全不講究證據的,誰若是有冤案就趕緊來找你理論!”
“我又沒有說你們兩個一定做了什麼不清不白的事情,這不就是開個玩笑,樂呵樂呵而已嘛!”衛邑志心裡一凜,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訕訕地笑一笑,親暱地拍拍喻非的肩膀,“老弟,你可果真是這世上難得的正人君子啊,坐懷不亂,大有柳下惠之風範哪!”
“樂呵樂呵?哼,你以後要是再敢亂說,看我不叫你哭呵哭呵都沒眼淚!”桑宛凝不滿地翻個白眼,端過喻非手裡的木盆,“走,喻捕頭,這些人既然愛說我們的閒話,我們就偏要形影不離給他們看看!礙着誰了真的是!”
“喻捕頭,真是對不起,害得你在外面睡了一夜!”一走出衛邑志等人的視線,桑宛凝立刻歉意地道,“我忘記了你們這兒的人都還很封建,很在意這男女有別之事的!”
“這個倒是沒事,姜捕頭無需放在心上!”喻非面上隱隱有沉思之色,擔心地看一眼桑宛凝,“只不過,小人難纏,今天這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就是鄒和早就設計好想要趕走你我的圈套。今日一鬧之後,以後恐怕更得小心行事了,至少,你以後不能再和我們一起睡在西廂房以免授人話柄!這樣吧,我這裡還有些碎銀子,你先拿去在外面租個房子暫且住下來吧!”
“那怎麼行!我哪能要你的銀子啊?不要不要!喻捕頭快拿回去吧!”桑宛凝連連擺手,見喻非很堅持,便騙他說,“你放心吧,就算不能住在衙門裡,我還有別的去處呢!我有個遠房姑姑就住在城北橋那一帶,她總是打電話來,哦,不,嘿嘿,我的意思是她早就託人捎了好幾次口信來要我去她那住了!”
“這樣那就最好,也免得你獨自一人住在外面叫人擔心!”喻非點了點頭,接過桑宛凝手上的木盆,“那我們洗漱洗漱,就出去尋找破廟兇殺案的線索吧!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