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隨着盂蘭盆節的落幕,水悠然也準備南下青州,人生又到了要分別之際,她也向雲羨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如今我既有了無上佛骨,便不在中南大陸逗留了,不日便啓程南下青州,雲羨你既要西行,那我們…”

水悠然說不下去了,果然君子之交還是平淡如水的好,要不然離別時也不用這般難分難捨。

青州?!水氏一族之處,雲羨眸光一沉,良久才道:“我同你去吧。”

咦?水悠然錯愕地看着他。

雲羨摸了摸她的頭,又惹得她一愣,呆滯的表情令他心情愉悅:“既是修行,到哪不是修行。”

說得好有道理哦,她沒辦法反駁,水悠然淺笑了一下,那好,那就一起吧,就在到達青州之前,她會好好的規劃,讓這次歷練不虛此行。

而他們也做到了,短短几十年的歷練中,讓她越發成熟,也越發強大。連雲羨也驚歎於她的成長,說已不可同年而語。

可不是,甚至較之他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這麼短的時間內將自己劍意練到如此地步的少有,誰見了不誇一句天之聰穎。

不過她如此追求至強和不要命的打法還是讓他有些不快,可多次勸說都無用,她總是笑嘻嘻地說她不會了,可下一次她還敢。

這讓雲羨多少有些無奈,甚是懷疑他對她的要求有這麼高嘛,正思索着卻被水悠然突如其來的話給打斷了。

“我明日有些事要處理,雲羨你便自己在青州逛逛,就不必陪我了。”

是了,他們現下已身處青州城,她定然是要回去看看的,可一想到她即將獨自一人面對這些事,雲羨的內心不免有些不安和擔憂,是以他沉默了良久才緩緩點頭。

見此,交代完的水悠然讓他早些休息,自己也要養足了精神纔好面對。

可是一想到心中那份沉重的記憶,她便有些黯然神傷,什麼睡意都沒有。與她同樣翻來覆去的還有云羨,也一直未入睡。直至天明他看着她離開的身影,還在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什麼。

而難以入睡的水悠然乾脆趁着微亮的天色徑直出門,一路上詢問過路的人打聽水家的具體位置,纔在天大亮前趕到了水家。

站在水家的大門前,厚重古樸氣息便撲面而來,可以想象得到水家曾經的輝煌,但誰又能想到那般鼎盛的家族一夕之間便沒了聲息。

懷着無比沉重的心情,水悠然推門而入,踩着蕭瑟的樹葉和滿地的慘敗,她緩緩朝裡走去,一步步還原腦海中所構建的場景,在那裡她找到了那株曾輝煌盛開的海棠樹。

如今也依舊在盛開着,只是零星的花骨朵讓它看起來不復以往的人氣。水悠然撫摸着這斑斑的紋理,而後向其注入了一股靈力,霎時滿樹的花枝綻放,姿色更勝從前。

見此,水悠然才噙着淚笑說這樣纔好多了嘛,未了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才接着又笑了起來,還擺出了她從各處蒐羅來的美食。

“上回我們唯一一次見面過於短暫和匆忙,有些遺憾未能與你好好坐下把酒言歡一場。如今我帶來了你最喜的冰碗,還有我從各處蒐羅來的美食,希望你能喜歡。”

接着她點燭焚香,叩拜天地亡魂,而後拿起酒罈倒了三大杯,一杯敬天地,二杯敬亡魂,三杯獻故人,隨着一叩一奠,酒水也跟着洋洋灑灑沒入黃土中。

敬告天地亡魂後,水悠然又拿起了酒罈倒上滿滿的兩大杯,她舉起其中一杯對着面前的虛空道:“今次第就讓我們不醉不歸如何?”

沒人回答她,空中只餘蕭瑟的風聲,水悠然茫然地環顧了一週,而後含淚喝下了杯中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喝盡了,沒有了她才放下,便乾脆枯坐在地上靜靜地望着對面的虛空。

如她所言的那樣不醉不歸,直至日暮西垂。她寂靜的身影才動了起來,後報拳向虛空回以一禮。

再次擡頭又一次再一次地貪戀望了一眼這裡,還有留在這裡曾經的“她”,道不盡的排徊與不捨,只因她知道這一拜別可能再無再見的機會。

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收了視線,毅然地要離去,只有這樣她纔能有機會報仇雪恨以慰亡魂的在天之靈,所以請保佑我吧。

她擦乾眼淚,踉踉蹌蹌地起身,一個不穩她倒向一旁,頓時驚起來一片海棠落花。紛飛散落的海棠花欲迷她的視線,她眯起眼腳尖發力,一個側身的凌空翻躲過了這禍亂的花海,也適時穩住了身子。

水悠然愜意地靠着樹幹,眼神卻冰冷刺骨,又快又狠地聚在了某一處:“閣下已看了這許久,不妨現身相見,這般藏頭藏尾的可是怕了。”

“怕!”來人冷笑從暗處出來,在他身後還還陸續跟着七八人:“我們等候你許久,還怕你不來,如今你好不容易送上門,給你留點時間好聚好散,還不千恩萬謝地領情,竟還說我們怕。小姑娘啊,看來你已經做好了趁早去見你家人的準備了,哈哈哈…”

“哦。”見此,水悠然不僅不慌,還頗有興致地勾起一縷頭髮,慢慢地把玩着:“什麼時候你們魔教中人也這麼好心了。”

“我們一直都這麼好心,不止如此,看你方纔那麼傷心,想來定也想早日見到家人的,既然如此,不妨我好心送你一程,好讓你早日與親人團聚。”

“哼,憑你們也配。”

“配不配?小姑娘說了不算,你現下連站都站不穩,還拿什麼跟我們鬥。這樣吧,看在我們有這麼深的淵源上,我讓你死得痛快點。”說罷,男人一個眼神示意,手底下的人立馬衝上去圍住她。

“好呀,那便來吧,今晚鹿死誰手還有猶可知呢。”水悠然眸光一凜,而後縱身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