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豆腐作坊的,站在門口,她看見母親還坐在屋子裡搔首弄姿打扮自己,滿臉期待,頓時覺得很諷刺。
都已經是半老徐娘了,還有什麼好期待的?
她走進去,想也不想搶走了徐三娘手裡的胭脂:“擦什麼擦!你還有什麼好擦的,每天照鏡子,都不知道自己什麼德行嗎?就你這幅尊容,他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徐三娘莫名其妙看着自己的女兒,不知道她今天是發什麼瘋。
王媒婆特地過來,她卻偷偷逃走,這件事自己還沒找她算賬,她回來還敢這麼跟自己說話。
“你這死丫頭,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剛纔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你還敢衝我發脾氣。你知不知道得罪了王媒婆,你就真的要嫁不出去了。我花了那麼多銀子,就這麼給你浪費了。”
“你幫我安排親事,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嫁得出去?你心裡難道沒點數嗎?你找那些人來,只會羞辱我。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就這樣了。你也別惦記着,你以爲,桑卿是對你真心的嗎?”
“如果他對我沒有那份心思,爲什麼每天都來我的豆腐作坊吃一碗豆腐花?還花十兩銀子?難不成,他是來看你的?”
“你知道我離開後去了哪裡嗎?我去了他住的客棧,是他親口告訴我,他喜歡的是他身邊那個男人。可笑吧!他從頭到尾,壓根就不喜歡女人,我們都上當了。”
“你說什麼?”
頃刻間,徐三娘跌坐在凳子上,眼神呆滯地看着徐小花。
“那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他怎麼會突然跟你說這些?”徐三娘疑惑地看着徐小花,就算在這裡,她也不曾看到桑卿和女兒有過多的交談。
徐小花一五一十將發生的事告訴徐三娘,徐三娘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
她笑了笑:“你去問的,他會這麼說,也不奇怪。”
以三孃的經驗看,這位桑公子,絕對不是好男色之徒,多半是爲了打發徐小花,隨便找的藉口,也虧得徐小花會相信。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該照鏡子的人應該是你纔對!你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麼樣,是個男人看見你向他表白,都要找個理由搪塞過去。桑公子會這麼說,也是顧及你的感受,不想傷到你,偏偏你自己沒有一點自知之明,竟不知道他的用意。不用想也知道,桑公子怎麼可能看上你這幅尊容?”
這哪裡像是一個當孃的人該向女兒說的話?
“我好歹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讓你看清事實真相,趁早打破你的幻想,免得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到時候,你只會更難過。醒醒吧!桑公子這樣的人上人,不是你能覬覦的。”
徐小花看着自己的母親,突然覺得可笑。誰會知道,母女倆竟會喜歡上同一個男人。
她也不怕,當着徐三孃的面直戳她的痛處。
“那你自己呢?難道就沒有想想你自己什麼德行嗎?說得好聽點叫風韻猶存,其實就是個半老徐娘,桑公子這麼優秀,他又憑什麼看上你一個老寡婦?”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也說到了徐三娘最痛的地方。
她最是見不得別人說自己老,再就是寡婦。她三個字,把她兩個致命弱點都找到了。
徐三娘想都沒有想,一個耳光狠狠扇在了徐小花臉上。
“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你這個白眼狼!”
徐小花捂着臉,惡狠狠看着徐三娘。果然不是親生的,下手時連眼睛都不眨,她根本不會心疼自己。
此刻,她的心更加堅定了。又哪裡知道,徐三娘打了後才知道後悔,早知道,她就不該動手的。雖然這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可這些年,她從沒動手打過她,這還是第一次。
“這一巴掌我記住了!你竟然爲了一個男人打我。你放心,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我說的是對的。你等着吧!”
徐小花說着,頭也不回往樓上走去。她一定要證明給母親看,她沒有錯。
徐三娘一個人呆坐在樓下,頓時,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看着女兒誤會自己的心意,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盼着,女兒能夠理解自己。畢竟,她這麼多年也是一個人熬過來的,真的很不容易。她也會有想找個肩膀依靠的時候,而桑卿,正是她這些年裡見到的嘴適合自己心意的人。
她呆坐在那,並不知道徐小花什麼時候離開的豆腐作坊,等晚上她去叫女兒吃飯的時候才發現,房間裡是空的,人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
看着外面即將黑掉的天色,徐三娘開始擔心起來。這麼晚了,她可千萬別闖什麼禍纔好。
客棧裡,卿柔剛和歐陽彥商量好,如果實在不信的話,那她只能親自去做誘餌,把真兇給引出來。反正,她這幾日在流雲鎮裡已經鬧出冥神來了,如果這個兇手藏在暗處,那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給她合適的機會,她一定會上當的。
擇日不如撞日,桑卿柔當即決定,就選今晚,引蛇出洞。
“太倉促了!都沒有精心部署,你就不怕自己出事嗎?”
桑卿柔笑了笑:“安啦!我還能有什麼事?兇手的目標是男人,我又不是真正的男人。關鍵時候對方肯定會發現的,到那時,她知道我不是她找的目標,自然會把我放了。”
“你就沒想過,或許你這麼做,會惹怒她嗎?”
“這不是還有尹浩嗎?我自己也有反抗能力,你就放心吧!到時候,你和尹浩在暗中盯着,萬無一失。”
歐陽彥還是有些擔心,桑卿柔沒了耐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抓到兇手我們纔可以早點離開,你還在擔心些什麼?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如玉善後。”
歐陽彥知道,自己拗不過桑卿柔,她想做的事,沒人能改變她的想法,除了答應,他沒有別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