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疆一愣。
只聽見,冥魂道——“四爺對屬下說,如果不想要被人欺負,那麼就努力的變強,即使是踩着萬千人的屍骨往上爬也沒關係。因爲只有這樣,纔不會再被人欺負,才能夠讓人畏懼,才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現如今,屬下已經變得足夠強了,所以,屬下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若是四爺不讓屬下跟隨,那麼屬下便將這條命還給四爺!”冥魂道。
眼前這個剛硬的男人,教會了他如何生存,他在前不久也找到了曾經傷害自己姐姐的那一對夫婦,本來他想要親手爲姐姐報仇,卻不想,那一對夫婦,在他前往的前一個月的時候就已經離世了,只留下了一對兒女,看着那一對兒女無依無靠的樣子,冥魂本來想要痛下下手,卻在瞧見他們努力爲生存忙碌的臉上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和姐姐小時候的樣子,所以便收手了。
之後,他也找到了在他們蕭家淪陷後,對於他們不管不問落井下石的親戚們。
胸口中,來時的滿腔怒火和仇恨,在看到他們年邁的身子和生活的貧乏後,如同一場大雨迎頭而下,慢慢的被熄滅了。
是啊!冤冤相報何時了,與其生活在仇恨痛苦之中,倒不如,相忘於江湖之間。
“四弟,要不,你就讓冥魂跟着你吧,這樣,母后和二哥的心裡,也會放心不少。”林朝曦看着冥魂堅持的樣子,對着林行疆道。
“好,既然二哥都這麼說了,你起來吧,本王答應你便是,只希望,你不要後悔此時這樣的決定!”林行疆沉默了會兒,對着跪在地上的冥魂道。
冥魂聽了,剛毅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欣喜,“是!屬下絕對不會後悔!”
“既如此,就出發吧。”林朝曦道。
冥魂站到了林行疆的身後,拿過了林行疆手裡的包裹。
林行疆望向了林朝曦,深邃的眸子裡閃現過一抹複雜的情愫,拱了拱手,“花開有時,重逢無期,自此一別,各自珍重!二哥,替我……照顧好母后。”
“知道了,去吧。”林朝曦再也忍受不了這一種離別的悲痛,故作輕鬆的朝着他們揮了揮手,轉身不願意再看到他們離開的背影,那一雙眼眶此刻泛起了紅暈。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與君世世皆兄弟,更結人間未了因。
林行疆看了眼他,腳步停頓了下,然後望了一眼一旁遠遠的站着的林靖遠,轉身上了馬。
“駕!”
那馬蹄下的塵埃,迷了誰的眼睛,慌了誰的心……
“皇上保重!”
冥魂也最後對着已經身爲皇帝的林朝曦拱了拱手,長腿一誇,策馬追了上去。
“駕!!”
聽着身後馬蹄聲越來越遠去的聲音,林朝曦這才緩緩的轉回身。
漆黑的驛站上,哪裡還能夠看到他們的身影,只有那遠去的噠噠馬蹄,在悄無聲息的訴說着有離人的遠去。
花落未須悲/紅蕊明天又滿枝/唯有花間人別後/無期......
水闊山長雁字遲/今日最相思/記得攀條話別離/共說春來春去事/多時......
一點光陰入年輪......
“皇上,我們該回去了。”
身後,林靖遠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上前來,看着已經漆黑一片的驛道,對着林朝曦淡淡的說了一句。
已經策馬馳出皇城之門的林行疆,看着身後追上來的冥魂,勒緊了手裡的繮繩,停下了馬。
“冥魂,若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他道。
“四爺,冥魂說了,四爺去哪裡,冥魂就去哪裡。所以,四爺就不要再趕屬下走了。”冥魂同樣的勒緊繮繩,話語堅定的道。
“呵!好!那麼以後,你也就不要稱呼本王爲四爺了。”
出了宮門的時候,他的身份是從皇上成了四爺,而出了這皇城之門的時候,他的身份,就從四爺成了普通人。
冥魂一愣,隨後點了點頭,“是,主子!”
聽到冥魂的的稱呼後,林行疆岑薄 脣瓣揚起了一抹笑容。
“走吧,趕路了!駕!”
冥魂看着此刻瀟灑的策馬飛奔而去的男人,恍惚間,又看到了曾經在戰場上的四爺,只是現如今的四爺,身上沒有再被沉重的仇恨壓着,那一抹傲岸的身姿,盡顯着放蕩不羈的孤傲和矜貴氣息。
可這,不就是他一直在期待見到的四爺嗎?
冥魂的嘴角,由衷的流露出了一抹笑容。
——
今晚的月亮很大很遠,夜裡,正獨自霸佔着一張牀榻休息的路筠玉,是被一陣刺痛活生生的從睡夢中痛醒的。
那如潮水一般的痛意,讓她不由得的揪扯住了心口的位置,此刻胸口心臟的地方,裡面如同有數條小蟲子在拼命的撕咬着她,痛不欲生,大概就是這一種感覺吧。
“嗚嗚......好痛!痛!我好痛!誰來救救我......嗚嗚......痛......”
明明知道弒一就站在外面,可是她卻連最基本的出聲喊一聲都做不到。
憑藉着最後的一絲理智,路筠玉強撐着身子,一手緊緊的捂着胸口的位置,一手拼命的移到了牀榻的邊緣,她想要努力的下榻,可是當腳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卻一個腿軟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又一陣猛烈的刺痛襲來,隨着大腦一陣空白,路筠玉的嘴巴里,情難自禁的結結巴巴的喊出了這麼一句話, “唔......痛,好痛......柳清風,清風哥哥......清風哥哥,救救霧兒......”
此刻,任人一看,都能夠明白,她已經被疼痛折磨的失去了理智。
“咯吱——”
突然地,房間的大門被人從外面輕輕的推了開來。
當站在門口身穿一襲黑色錦袍的男人看着地上狼狽不堪的女人的那一刻,他的雙眸裡,閃現着複雜的神情,臉上,有着隱忍的痛意。那泛白的脣角,讓人們感受到,男人似乎是在拼命的壓抑着什麼。
並且,當人們再次認真的審視他的時候,也會發現,男人的一隻大手,此刻同樣的捂着心口的位置。
隨着男人出現在門口的,還有女扮男裝的嫋衣和木訥着臉的弒一。
“宮主!!七公主!!!”嫋衣看着趴在地上已經渾身抽搐的路筠玉,滿臉盡顯着急神色,“尊上,宮主她這可是......”
然而,冰玄梟卻擡起了空着的手,“你們出去!”
“可是,尊上......”
“出去!!!”
冰玄梟的聲音,儼然已經變得冷若冰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