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安順恭恭敬敬地站在君澤辰身旁,雙手捧着一本冊子。
“陛下,貴妃娘娘已經將秀女們的宮殿和位份都分配好了,陛下要過目嗎?”
君澤辰正在處理奏摺,聽到安順的話,他停下手中的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貴妃決定就好,不用給朕過目。”
他對這些女人實在是提不起什麼興趣,當日殿選若不是母后非要讓他去,他壓根都不想參加。
而且,選進來什麼女人,大多也是母后的意思,不外乎看重女人的家世容貌這些。
對君澤辰而言,女人的家世如何並不重要,他想要擡舉誰,也不過是他一句話。
至於容貌,雖然君澤辰不否認自己愛美人,可是相比美色,君澤辰還是更看重女子的品性以及能給他帶來的感覺。
殿選那日,並沒有哪個女人給他留下什麼印象。
安順聽到陛下不想看名冊,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糾結之色,嘴脣嚅動了幾下,遲疑地開口。
“陛下……”
君澤辰聽到他欲言又止,轉頭看向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耐煩,“還有事?”
安順低下頭,小聲說道:“陛下,貴妃往昭純宮放了兩位才人。”
說完,他的頭更低了,心中有些忐忑。
依照他近來對陛下心思的揣測,陛下對純淑妃可是上了心的。
他若是不將這個事情稟報,等各位新主子們進宮,並且有新人住進了昭純宮,他真擔心陛下到時候會扒了他的皮。
所以安順還是硬着頭皮稟報了。
君澤辰一聽,面色瞬間一凝,語氣低沉說道:“拿給朕看看。”
安順趕忙將冊子呈上,君澤辰伸出手接過冊子,便仔細地看了起來。
貴妃確實分了兩個才人到昭純宮。
而且,這一批的秀女位份整體都偏低。
君澤辰皺了皺眉,臉色陰沉下來,沉吟片刻。
“純淑妃要照看大皇子,以後大皇子大了昭純宮都不一定能住得下,給貴妃說一聲,不要安排別的妃子入昭純宮,其他的隨便她如何安排。”
君澤辰心中有些不解貴妃的做法,他和太后給她權力,是希望她能周全地思量,全面地考慮。
讓她能擔得起她現在協理六宮之權的貴妃身份。
可是君澤辰大致掃了一眼冊子上的位份,就這般位份以及宮殿分配,母后多半對貴妃的做法不會滿意。
畢竟前朝後宮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二品大臣的女兒們都只封了個美人的位份,朝中大臣們對貴妃怕是會愈加不滿。
君澤辰無奈搖了搖頭。
他不知道凌悅是因爲自己身份低所以考慮不周全,還是因爲嫉妒其他女子,纔給了這樣的位份。
但是,君澤辰對這樣的封位顯然不滿意,甚至心中涌起一絲失望。
貴妃真的能夠擔當得起他的皇后嗎?
凌悅在翊坤宮等着安順的回話,聽到安順的回稟後,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涌起一股憤怒,眼眸中閃着怒火。
咬着牙低聲吼道:“爲什麼又是純淑妃!”
她猛地轉頭看向一旁的梅香,情緒略有激動。
“梅香,爲什麼又是純淑妃,本宮不過是往昭純宮塞了兩個人。”
“而且本宮又不是隻往昭純宮塞人,本宮甚至往翊坤宮也塞了人,陛下就這麼不願意純淑妃受一點委屈嗎?”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和怨懟,胸脯劇烈起伏着。
昭純宮本就是後宮中除了坤寧宮最大的宮殿了,即使因爲生了大皇子宮裡的奴才多了十幾個,昭純宮也依然寬敞得能空餘好些偏殿。
怎麼就不能再住新人呢?
梅香在一旁趕忙輕聲安慰道:“主子,陛下不是說了嗎,純淑妃有大皇子,以後大皇子大了,更佔地方,陛下有這樣的考慮也正常。”
她知道主子因爲與陛下曾經的情誼,一直覺得陛下對她好是理所應當的。
可是梅香作爲旁觀者,比貴妃這個局中人看得更清楚。
陛下已經變心了,他的偏愛不再僅僅屬於主子了。
隨後,梅香又繼續小心翼翼地說道:“主子,上次冊封的女官想要讓您將秀女們的位份提一提,您爲何沒有提,就直接將封位名單呈給陛下了?”
凌悅皺了皺眉頭,不以爲然地說道:“本宮的封位本就是依照先帝時期冊封秀女時給的位份,有何不對嗎?”
她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她又不是第一個這樣封位的。
先帝在時,太后當初不也是這樣封位的嗎?
“可是主子,那已經是先帝第四次選秀的時候了,位份低些也正常。”
“如今陛下第一次選秀,封位這般低,陛下會不會不滿?”
梅香的語氣帶着些憂心忡忡。
凌悅輕嗤了一聲。
“陛下就讓安順帶了一句話,昭純宮不進人,你覺得陛下在乎其他新人的封位嗎?”
她之所以想要給新人不太高的位份,主要是這次秀女中有好幾個身份尊貴的女子,若是進宮的位份高,豈不是會威脅她以後的皇后之位?
如今僅有一個純淑妃,她就已經很忌憚了。
不過她瞭解純淑妃,純淑妃不是一個好爭搶的人,雖然她因爲君澤辰不喜純淑妃,可是純淑妃當初確實救了她,也確實幫了她不少次。
其他新人位份低些,陛下就算要升,也會一步步升,這樣對她的威脅便不會那麼大。
梅香皺着眉頭,滿臉愁容,她只是覺得這樣封位不太妥當,可是要說出具體的理由,卻也說不出來。
不過主子始終和陛下有少年的情分在,應該問題不大吧。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就到了新人們進宮的日子了。
昭純宮。
“主子,今天三十五名新妃已經進宮了。”妙雲在一旁輕聲說道。
隨後,妙雲接着道:“其中五位美人,十位才人,十位寶林,十位御女。”
蘇婧瑤在聽到後,好看的柳葉眉輕輕擰在了一起。
這些新人們的位份是不是太低了些。
“葉雅琴,楚茵雪都是美人?”
蘇婧瑤說話的同時微微側過臉來,看向妙雲,輕聲問道。
畢竟這兩人的身份高,定然是新人中位份最高的一批。
“是的,主子,葉美人賜住鍾粹宮,和安昭容一個宮殿,楚美人賜住延禧宮,和白婕妤一個宮殿。”妙雲語氣也十分平穩的說道。
“林妙雪呢?”
蘇婧瑤之所以問林妙雪,也是因爲當日殿選時對這個女子有了一點印象。
至少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覺得她和唐容華有些相似,柔柔弱弱的模樣。
不過林妙雪家世不錯,自然不會有唐容華的那種自卑,整體看下來,雖然氣質偏柔弱,但能感覺到人是自信的。
“林美人賜住流霜閣,流霜閣離御花園近,倒是個好地方。”
“也不需要和別的妃子同住一宮,如今沒有皇后,林美人也不需要如其他宮殿的低位分主子那般每日向主位請安。”妙雲詳細地說道。
蘇婧瑤陷入沉思,一隻手不自覺地輕輕撫摸着自己胸前的頭髮,纖細的手指在髮絲間緩緩遊走。
這次不管是晉封還是分配宮殿,太后都將事情交給了貴妃。
蘇婧瑤倒是沒有覺得太后是信任貴妃,反而覺得這一切都是太后對貴妃的考驗。
太后也不愧是上一屆的宮鬥冠軍。
在君澤辰面前表現出對貴妃的看重,將各種事情交給貴妃處理。
若是貴妃做的好,倒是能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加分,可問題是,這封位蘇婧瑤一聽就覺得不太對勁。
貴妃這般小氣,一點氣度都沒有,她不知道君澤辰什麼態度,畢竟君澤辰似乎在選秀時就不關心新人。
但是太后對貴妃怕是會愈發失望。
“陛下今晚的牌子翻了嗎?”
蘇婧瑤突然問道,眼神從沉思中收回,表情中帶着一絲好奇。
“翻了,是貴妃親自命令敬事房的掌事太監去的乾清宮,陛下翻的林美人的牌子。”妙雲說道。
蘇婧瑤聽到後,眉頭再次皺了起來,透露出一絲疑惑。
貴妃現在是不介意君澤辰去寵幸別的妃子了?
到了夜晚時分,林美人在侍寢嬤嬤們小心翼翼、畢恭畢敬的服侍下,換上了專門用於侍寢的輕薄如蟬翼的紗衣。
林美人沒想到她竟然會是第一個侍寢的人,是不是殿選那日,陛下也曾注意到了她?
林美人懷着忐忑的心情坐上華麗的鳳鸞春恩車,向着乾清宮行進。
到了乾清宮後,她端坐在乾寢宮的西偏殿,嬌弱的身子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偏殿之中格外空曠,陛下此刻尚在御書房處理政事,她身着薄如煙霧的紗衣,靜靜坐在龍牀上。
雖說在殿選那日,她曾遠遠地見過陛下一面,但終究是看不真切。
只是模模糊糊間覺得陛下週身散發着一種令人敬畏的威嚴氣勢。
所以林美人始終帶着絲緊張和害怕,但更多的卻是期待。
君澤辰踏入偏殿,一眼便瞧見了女子交疊放置在腿上的雙手,正緊張兮兮地互相揪扯着,似要把那柔荑揉碎一般。
林美人聽到動靜,連忙擡起頭來,一眼便望見了陛下,旋即慌忙起身行禮。
“嬪妾參見陛下。”
君澤辰神色依舊波瀾不驚,只是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隨後,便身姿筆挺地站在一旁,伸展開了雙臂。
林美人接受過侍寢嬤嬤們的嚴格訓練,自然知曉此時應當爲陛下更衣。
於是,她緩緩走到陛下身後,小心翼翼地解開龍袍上的扣子。
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般輕柔,生怕驚擾了眼前這位尊貴的帝王。
隨後,君澤辰慵懶地半躺在牀上,微微擡起頭,注視着一旁因爲害羞而一直低垂着腦袋的女子。
今日若不是貴妃派人前來讓他翻牌子,他着實不想召幸新人,只是君澤辰不想一次又一次地駁了貴妃的面子。
林美人感受到陛下的視線,便輕挪着小步,緩緩靠近牀榻。
含羞帶怯的眼神望向君澤辰,“陛下.....”
君澤辰深邃如淵的眼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林美人的心便猶如小鹿亂撞般,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
陛下果真是丰神俊朗,氣宇非凡。
君澤辰依舊是淡淡的口吻:“安置吧。”
林美人愈發羞澀,雙頰緋紅如霞,她跪坐在牀上,顫抖着雙手緩緩褪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君澤辰一個翻身,便將人壓在了身下。
半個時辰後,君澤辰起身穿衣,面無表情地出了偏殿。
林美人呆呆地望着君澤辰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愣。
她的第一次侍寢,唯有深入骨髓的疼痛記憶深刻,可她也不敢喊出聲來。
侍寢嬤嬤曾經教導過她,侍奉陛下之時,不能傷了龍體,更不能大喊大叫,以免失了教養。
她凝視着陛下威嚴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片涼意。
陛下他,難道本就是這般冷漠的人嗎?
不,她是第一個侍寢的新人,陛下對她應該是不同的,只是陛下性子冷酷罷了。
林美人緩了緩自己的身子,隨後坐上同樣的轎子返回自己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