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貴妃娘娘觀刑過程中竟暈了過去,眼下已經醒了,還派人過來說想要見您。”安順恭敬稟報道。
君澤辰的眼眸中倏地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隨後輕聲道:“走吧,去翊坤宮。”
有些事情,確實是應該說清楚。
待君澤辰來到翊坤宮時,翊坤宮外的因爲杖刑留下的血跡還未清理乾淨。
君澤辰不禁微微皺了皺眉,緊接着便擡腿踏步進入了翊坤宮。
沉聲道:“你們主子呢。”
“回陛下,主子身體抱恙,正在寢殿歇息。”一個宮人低垂着頭,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君澤辰聞言,二話不說便徑直朝着寢殿走去。
貴妃看見君澤辰走了進來,趕忙從牀上起身,聲音略顯虛弱地說道:“臣妾參見陛下。”
“起來吧,你身體不適,坐下吧。”君澤辰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貴妃行過禮後便坐在了牀上,而君澤辰則在對面的座椅上緩緩坐下。
她的臉色極爲蒼白,她此前從未見過有人就這般死在自己眼前,更是從未見識過如此血腥殘忍的場面。
即便此刻稍稍回想那個場景,她的胃中都會一陣翻涌,涌起陣陣噁心之感。
“陛下......都知道了?”貴妃面色蒼白,小心問道。
“貴妃覺得朕知道了什麼?”君澤辰的聲音中依舊帶着那抹平淡。
“陛下一定要對臣妾這麼冷漠嗎?陛下現在是不是很厭惡臣妾......”
貴妃低着頭,聲音中帶着無盡的蒼白和落寞。
“朕可以接受你去算計那些傷害你的人,爲何要算計純淑妃。”君澤辰的聲音冰冷且冷漠地問道。
“原來如此,是因爲臣妾算計了純淑妃,所以陛下才如此生氣?”貴妃喃喃說道。
君澤辰緊緊皺了皺眉頭,接着質問道:“你就那麼嫉恨純淑妃?即便她曾經救過你,即便你們曾經關係那般親密?”
“在東宮時,朕就問過你,做朕的太子妃很難,但是你選擇了留下,那你就應該知道朕以後會有更多的女人。”
貴妃的情緒突然變得有些不穩,眼眶泛紅。
聲音顫抖着說道:“可是後來的女人都和純淑妃不一樣,陛下您知道您對純淑妃有多麼不同嗎?是她,從臣妾身邊搶走了您!”
君澤辰的臉色瞬間一沉,他知道自己的心確實已經不受控制地偏向了旁人。
可這也絕不是她算計無辜之人的藉口。
“朕的心變了,貴妃厭惡的應該是朕,而不是旁人,你好自爲之。”
說完,君澤辰便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貴妃心中猛地一跳,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
她急忙從牀上下來,小步快步跑到君澤辰身後,緊緊抱住他的腰。
帶着哭腔道:“陛下,是臣妾錯了,臣妾以後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臣妾也不會再傷害純淑妃,臣妾會大度的,您別走......陛下再給臣妾一個機會好不好.......”
君澤辰閉了下眼睛,隨後睜開,眼中帶着冷漠。
可終究對她狠不下心來,聲音也柔和了一些:“回去休息吧,朕還有事情處理,晚上再來看你。”
說罷,輕輕分開她抱在自己腰上的手,眼神直視前方,沒有半分留戀地走出了翊坤宮。
慈寧宮。
太后近來無事之時,總沉浸在擺弄那些花草之中。
她找來了不少有關插花的書籍,仔細翻閱研究着。
此刻,太后正專注地打理着花房新送來的各種各樣的花兒,她精心挑選着,將它們搭配成極爲和諧的顏色,而後插入精緻的青花瓷瓶中。
完成後着實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金華姑姑靜靜站在太后身旁,聲音輕柔地稟報着最近貴妃中毒的具體情況。
“太后,此次毒害貴妃的宮女琴兒和萍兒已被陛下賜死,是在翊坤宮執行的杖刑。”
太后聞言,輕笑了一聲。
而後緩聲道:“金華呀,你說說看,這個純淑妃是不是挺聰慧的。”
“哀家第一眼見到她時,只覺得她既柔弱又懦弱,可如今看來呀,她的柔弱是對着皇帝,而她的懦弱則是對着敵人。”
“純淑妃在貴妃蓄意陷害她時,爲了以示公正,主動提出不再查案,這確實是給滿後宮樹立了一個榜樣,心思透亮得很,聰明卻又不算計他人。”
金華姑姑跟隨太后已有幾十年光景了,自然也有着自己看人的一套標準。
“是呀,後宮中的這些女人都戴着面具,也不過是爲了能更好地活下去罷了,只要她們未曾阻礙皇家的利益,也沒有傷害到皇帝,哀家倒是不介意她們如何去算計。”
太后在後宮幾十年其實也是在近十年才明白一個道理,後宮中應該算計的是皇帝的心,而不是算計旁的妃嬪。
她不知道純淑妃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但是純淑妃是個聰明人,她做的一切都是在皇帝的心已經偏向她之後。
太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問道:“皇帝當着貴妃的面罰人,貴妃沒鬧嗎?”
金華姑姑微微皺起眉頭,緩緩說道:“聽說貴妃沒能承受住這般刺激,直接暈了過去,還讓人將陛下請去了翊坤宮。”
“陛下他......已經去翊坤宮探望了。”
太后的眸色倏地沉了下來,貴妃的手腕還是太過淺顯了。
這也是太后不喜歡她的原因所在。
世家貴女從小接受的教養和謀算之術不是她一時半會兒就能學會的。
貴妃若是日後當了皇后,先不說她的手腕能否統領得了後宮,就單單是嫉妒之心,就絕對不可能成爲一個合格的皇后。
君澤辰回到乾清宮後,坐在龍椅上,雙眸緊緊盯着下面站着的暗衛首領零壹,眼中閃爍着怒火。
“朕不過是讓你們找條魚,有那麼難嗎?”
君澤辰的暗衛分爲他自己的私衛以及皇家暗衛。
私衛是他在太子時期就親自培養訓練的,而皇家暗衛則是皇家傳承給每一代帝王的。
此次君澤辰派遣的是私衛去尋找,在君國,他本就在各個城池遍佈了不少產業,每個城池也都配備了相應的暗衛。
自瑤瑤的生辰都已經過去四日了,卻依舊一點消息都沒有。
零壹靜靜地站着,他戴着冰冷的面具,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格外冷硬。
“回陛下,屬下已經吩咐了各個城池的暗衛全力尋找,君國漁業發達的城池不在少數,如今只知道蝴蝶鯉的大概樣子,猶如大海撈針,實在是困難重重。”
“只是不知這蝴蝶鯉對環境有何特殊要求?”
君澤辰沉默了片刻,這蝴蝶鯉竟然如此珍稀?
暗衛們尋找一般會去各個城池魚的品類最繁多的地方去找,若是在那些地方都沒有找到,那這天下如此之大,需要去尋找的地方可就多了。
君澤辰思索了一陣,當時瑤瑤好像說是看過某本書。
隨後微微轉頭,對着安順吩咐道:“安順,派人去請蘇尚書,朕對他收藏的《奇獸異聞錄》這本書很是好奇,讓蘇尚書將書帶來。”
“是,陛下。”安順恭敬地應了一聲,隨後便退下,吩咐人出宮去傳喚蘇尚書。
在府中約了一些朝臣處理政事的蘇尚書聽到陛下的這個要求時,滿心困惑,《奇獸異聞錄》是什麼書?
他沒什麼印象呀,難道是瑤瑤和陛下說過?
雖然心中懷着不少疑問,但蘇尚書還是讓同僚都先行回府,然後自己快步走向自家書房去尋找陛下要的書。
這書房中的書足有幾千本之多,全部整整齊齊地擺放在書架上。
蘇尚書平常看的書大多都是和政治、歷史、謀略相關的,像《奇獸異聞錄》這種書,也只有他那個什麼書都看的女兒纔會去關注。
等蘇尚書好不容易找到的時候,都已經滿頭大汗了,而外面等着的小太監也顯得有些焦急。
隨後,便急匆匆地朝着皇宮趕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爲並非朝政之事來到乾清宮。
他剛一走進去,便瞧見陛下正端正坐在威嚴的龍椅之上,面色沉靜地處理着奏摺。
“微臣參見陛下。”蘇尚書穩步走到殿中間,恭恭敬敬地行禮。
“蘇尚書請起。”君澤辰的聲音平靜而沉穩。
當初君澤辰初登太子之位的時候,在朝堂上還曾和蘇尚書針鋒相對過。
不過對於政見不合這種情況,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蘇尚書處理政務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一隻老狐狸,謀算深得很。
不過因爲他是瑤瑤的父親,君澤辰對他倒是順眼了許多。
蘇尚書將書呈上,隨後一旁的安順上前接過書,畢恭畢敬地拿到了君澤辰的面前。
君澤辰一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這本書,一邊隨意地問道:“蘇尚書知道蝴蝶鯉嗎?”
蘇尚書微微皺了皺眉,一臉困惑回答:“回陛下,微臣不知。”
此時君澤辰恰好在這本書中找到了關於蝴蝶鯉的介紹。
他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絲調侃。
“看來蘇尚書對自己書房中的書還不夠熟悉呀。”
隨後又說道:“這本書中記載的蝴蝶鯉,長得異常漂亮,喜歡溫暖的水域,水質要求清純甘洌,朕看這個描述,倒有可能長在玉龍城。”
君澤辰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思索,眉頭也微微皺起,蝴蝶鯉對環境要求這般高,活着運送到京城都不容易。
蘇尚書到現在還有些摸不着頭腦,陛下叫他來究竟是所爲何事?
雖然心中不明白,但還是趕緊回答:“若是陛下喜歡這蝴蝶鯉,微臣這就通知玉龍城的城主去各個湖泊查找一番,定然爲陛下尋來。”
“嗯,朕相信蘇尚書,對書中描述的蝴蝶鯉可能生長的城池,蘇尚書都吩咐下去吧,朕喜歡這蝴蝶鯉,讓人找來呈上,朕有重賞。”
君澤辰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威嚴。
“是,陛下。”蘇尚書恭敬應道。
對於陛下的這種要求,他倒沒什麼額外的想法,也不會覺得因爲耗時耗力而顯得奢侈。
畢竟每年各個城池都會爲了進獻陛下之物而發愁,今年陛下既然有自己想要的,那就讓下面的城池去尋找便是。
蘇尚書若是知道他的陛下將他叫來皇宮尋找蝴蝶鯉是爲了哄他女兒開心,不知道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