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三名太醫神色凝重,動作小心地將皇后的貼身衣物一件件拿起,仔細查看,又認真檢查着每一道膳食,以及坤寧宮的各種擺件也細細查看。
胡太醫皺着眉頭,臉上滿是困惑,和古太醫對視一眼後,兩人面面相覷。
坤寧宮的物件基本上都已經檢查得差不多了,並未發現有何物沾了麝香呀?
到底還差什麼?
兩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苦惱和迷茫,若是查不出來,陛下那關可過不去。
就在兩位太醫都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花房的小太監匆匆走了進來。
“妙月姑姑,今日花房的花送來了。”
小太監的臉上帶着一絲討好的笑容,顯然和妙月比較熟了,進來後目光徑直找上了妙月。
“好,都放桌上吧,等會兒我再讓人重新擺放。”
妙月微微點了點頭,輕聲地回答道,聲音中透着一絲平靜。
此時,胡太醫聽到是送花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似乎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他連忙走上前,急切問道:“妙月姑娘,這花每日都會擺放在坤寧宮?”胡太醫眼神中帶着探究。
“是的,胡太醫,最近花房送了不少菊花過來,坤寧宮各處都會擺上一些。”
妙月認真地回答道,臉上帶着一絲疑惑。
聽罷,胡太醫又迅速地和古太醫對視了一眼,眼神中似乎傳遞着某種默契。
他隨意地選了一盆菊花,伸出手將菊花湊到鼻前,聞了聞。
嗯?似乎不太對?
胡太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妙月姑娘,你去打一盆水來,水中放一條小魚。”
胡太醫沉吟片刻後,鄭重地吩咐,表情十分嚴肅。
妙月雖然心中滿是不明所以,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然後迅速地照做了。
等妙月將放着小魚的水端來後,胡太醫將菊花花瓣摘下來,放入了水中。
剛剛靳太醫說皇后娘娘體內有麝香,胡太醫自然也是知道靳太醫的醫術的,那坤寧宮必然有麝香的存在。
而剛剛花房送來的花似乎並未有麝香的味道,但是菊花上卻有一些極其細小的顆粒,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胡太醫也不敢輕易保證菊花上沾染的就是麝香。
可麝香在水中有着極強的擴散性,穿透力也十分強,一旦溶於水後,能極大地刺激魚,使魚處於一種興奮的狀態。
胡太醫盯着水中的魚,全神貫注地觀察着魚的狀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魚果然在一刻鐘後變得異常活躍,不停地在水中游來游去。
胡太醫的心中頓時有了答案,便立即確認了。
古太醫也在一旁,看着這一切,隨後衝着胡太醫點了點頭。
的確是麝香。
離瑾爲了避嫌,去其他地方檢查其他東西了,這麝香自然是由陛下信任的太醫檢查出來才更具信服力。
寢殿內。
蘇婧瑤濃密而捲曲的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似乎有了要從沉睡中醒轉過來的跡象。
君澤辰滿臉緊張和期待交織,目光鎖定在她身上。
她懷孕了沒有告訴他……難道她真的對他如此不信任嗎?
就在這時,蘇婧瑤睜開了眼睛,視線剛剛清晰,便瞧見君澤辰正坐在旁邊。
俊美的面龐上滿是濃濃的擔憂之色,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着自己。
她的眉頭倏地皺起,臉上露出一絲難受的神情,隨後掙扎着想要起身。
“瑤瑤別動,好好休息,你可知道自己懷孕了?”
君澤辰的聲音極其輕柔,帶着小心的詢問,甚至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祈求。
他寧願她根本不知道懷孕的事,也不願她知道了卻瞞着自己。
蘇婧瑤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君澤辰,君澤辰從她的眼神中便明白了。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罷了罷了,想來是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讓她對自己失去了信任,她不告訴他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蘇婧瑤好似猛然想起了什麼一般,雙手緊緊捂住自己的肚子,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神情。
“臣妾的孩子怎麼了,臣妾暈倒時聽到妙雲說臣妾在流血。”
蘇婧瑤的眼神中帶着明顯的驚恐之色,隨後又無比小心地問道:“臣妾的孩子……還在嗎?”
“瑤瑤別擔心,孩子還在,只要瑤瑤養好身體,咱們的孩子定能順利降生。”
君澤辰連忙出聲安慰道,他伸出手輕柔地握住蘇婧瑤的手,眼神中滿是安撫與堅定。
此時,胡太醫進了寢殿,他神色嚴肅,恭敬地行禮。
“微臣參見陛下,參見皇后娘娘,陛下,坤寧宮的確有麝香,微臣已經找到了。”
蘇婧瑤的手指緊緊捏住被角,像是要從柔軟的布料中汲取力量一般。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着,還透着掩飾不住的虛弱。
但眼神中卻透着堅定,定要知道答案。
“是什麼?”
“回娘娘,每日送來您宮殿的菊花中有被洗去香味的麝香。”胡太醫語氣平穩地說道。
君澤辰在聽到這話的瞬間,整個人震驚得僵在了原地。
腦海中迅速回想起昨日他來坤寧宮時,才和瑤瑤說起菊花。
當時那盆菊花就擺在飯桌上,離瑤瑤是那樣近!
震驚過後,君澤辰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害怕,那菊花是他應了淑妃的要求,命花房精心培育的……
君澤辰緩緩轉頭,與蘇婧瑤對視。
蘇婧瑤的眼神此時顯得有些空洞,可她的嘴角卻微微上揚,扯出一抹苦澀的輕笑。
“若是陛下不喜歡臣妾的孩子,臣妾以後就不生了,只是這個孩子已經來了,陛下就讓臣妾將孩子生下來吧。”
“你懷疑是朕做的?朕現在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
君澤辰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蘇婧瑤閉了閉眼。
若是她不那麼理智,確實很容易就這樣誤會啊!
他給淑妃無上寵愛,打發似的送些東西來坤寧宮。
他用來討好寵妃的菊花中有麝香,差點讓她小產。
蘇婧瑤這樣想,有什麼不對?
“臣妾什麼都不知道,臣妾只是一介深宮婦人,看不透陛下。”
“不知道您是要對付蘇家還是爲您的寵妃開路,不論是因爲什麼,臣妾只求陛下能讓臣妾生下這個孩子。”
蘇婧瑤的話語決絕而冰冷,言語中對君澤辰沒有絲毫的信任可言。
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把尖銳的刀子,直直刺向君澤辰的心。
君澤辰咬着牙,太陽穴處的青筋都在突突地跳動着。
“這件事朕會查清楚,若是淑妃所爲,朕就殺了淑妃,會給瑤瑤一個交代。”
“瑤瑤好好休息。”
君澤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他的這顆心幾乎因爲蘇婧瑤的懷疑被傷得七零八落。
說罷,君澤辰轉過身,步伐略顯沉重,快步朝着門口走去。
“陛下。”
蘇婧瑤輕輕柔柔地喊了一句,聲音彷彿能穿透人心。
君澤辰的身形一頓,僵在了原地。
蘇婧瑤繼續緩緩說道:“臣妾曾經因爲陛下滿心歡喜是真的,可是現在的心灰意冷也是真的。”
“如果不能成爲陛下的偏愛和例外,似乎所有的堅持都沒有意義。”
她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憂傷,眼眸中透着絲絲縷縷的哀愁。
微微垂眸,像是在回憶着曾經的美好和如今的無奈。
“臣妾會做好陛下的皇后,也許,臣妾和陛下都放下曾經的一切纔是最好的選擇。”
蘇婧瑤擡起頭,目光直直地望向君澤辰的背影,眼神中有着決絕。
“陛下高高在上,能夠擁有許多如臣妾這般對您滿心傾慕的女子,似乎少了臣妾的喜歡也並無大礙。”
“臣妾如今只願將這顆心好好封存起來,再不令其受到絲毫傷害,懇請陛下成全臣妾。”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着,每一個字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君澤辰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全身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僵硬無比。
他的嘴脣微微顫動着,卻沒有說出任何話來,他還能說什麼?
他對她表達愛意還少嗎?對她許下的承諾還少嗎?
可她根本就不相信他。
她說他有很多滿心愛慕他的女人,可是,他唯一想要的那顆真心,只有她。
君澤辰從未料到自己竟會深陷這般感情旋渦之中。
原來當真有那麼一個人的出現,能夠將他所有的原則與底線統統擊破,能夠讓他放下自尊而不顧一切。
君澤辰的眼眸中倏地閃過一縷痛苦和掙扎,雙手於身側攥成了拳頭。
無論蘇婧瑤帶給他的是歡喜還是現在的痛苦,君澤辰都坦然接受。
可唯獨不能接受她的落荒而逃。
君澤辰此刻只想查明真相,他與她之間的結局,絕不允許以這樣的方式收場。
他不要她只做他的皇后。
隨後,君澤辰並未對蘇婧瑤的話作出迴應,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蘇婧瑤看着君澤辰離開背影,在他完全出去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她慢慢地坐起來,靠坐在牀頭,臉上沒有一絲身體不適的感覺,反而帶着一種從容和自信。
君澤辰是她的,皇后之位是她的。
君國未來的皇帝是她兒子,君國未來最尊貴的女人只會是她蘇婧瑤。
也許是因爲君澤辰那顆心上確實有她的位置,並且君澤辰還有開疆擴土野心勃勃的慾望,這也是她欣賞的。
這樣的男人,蘇婧瑤願意調教他,但是做她的男人,乾淨點比較好。
古代的女人也許能接受男人有許多的女人,可蘇婧瑤接受不了。
既然君澤辰貪心地想要她的心,那就得讓她看到誠意。
也許最後她願意裝一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