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再哭了,母親已經能夠感受到你心裡面的想法和你的情感了。”她伸出另外一隻手,模樣溫柔地摸了摸蘭鶯的頭。
“以後母親就不因爲要保護你而將你關在這裡了,日後你想出去就出去,想來見母親的時候就來見母親。”她笑了笑。“我會盡力保護好你的。”
她說出這些話也不是沒有底氣,畢竟解清秋已經死了,她們的計劃已經完成大半了,接下來的事情都不再困難,一切都會將順理成章,帝國也將成爲她一個人掌權的帝國。
“謝謝母親。”蘭鶯埋在她的手中甕聲甕氣地道謝了,卻始終沒有擡起自己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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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報告已經出來了。”章臺將一沓檢查報告放在了蘭雲菱的書桌上。
在面對重要的事情的時候,她們還是更習慣用紙質的文書,整個星際也依然如此。
蘭雲菱的眼睛當中射出了幾道精光,眼角的細紋似乎都被飽滿的情緒所撐開了。“結果怎麼樣?”
即使文書就放在她的面前,她也沒有仔細翻閱的耐心,是恨不得立馬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結果證明就是她。”說出這個結果的時候,章臺的臉上也剋制不住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蘭雲菱的興奮落到了實處,臉上頓時就容光煥發了起來,還隱隱透露出了一些紅潤。“那就好,那就好。”
“那現在我們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她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着書房不停地打轉,眼神裡的興奮昭示着她此時此刻正在幻想事成之後的場景。
章臺的眼神一直鎖定着她在書房裡面繞啊繞啊,嘴角也帶了一抹淡淡的笑。但是其中潛藏的深意不明。
聽蘭雲菱重複了那麼多遍,她也應和了一句。“是啊,終於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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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曆紀元1258年12月4日帝國外交部部長章臺當衆宣佈,自己獨子與帝國少將解清秋婚禮當天的失火併非意外,因爲發現了有人爲縱火的痕跡,懷疑是有心之人,打擊報復。
章臺對其子之死悲痛不已,隨後宣佈將要徹查此事真相,對幕後主使絕不姑息。
此消息一出,再次在星際引起了軒然大波。
而章臺本人更是雷厲風行,在宣佈此事的當天便向蘭雲菱申請了護衛隊將失事的教堂層層包圍了起來,還聘請了一支專業的調查隊伍。
高端人才的辦事效率極高,不過兩三天的時間便搜查到了許多的線索。即使這些線索沒有辦法強有力地指證那個幕後主使到底是誰,但也給衆人指明瞭一條通往真相的路。
星曆紀元1285年12月7日帝國外交部部長章臺,帶着一批護衛隊氣勢洶洶地到了帝國上將劉顏窕的府邸門口。
章臺並沒有秉持着所謂的先禮後兵,而是直接拿着傳聲器衝着府邸內大喊,讓劉顏窕出來給她一個說法。
其行事之魯莽、言語之激烈,實在不像是一個在官場沉浮了許多年的外交部部長。
其模樣之悲痛、其聲音之悲愴,讓見者聞者都能夠感同身受到她作爲一個母親的悲傷和難過。
然而呼喊半天,引出來的只是劉顏窕的管家。她步履匆匆地開門走出來,也並沒有被章臺弄出的這一番陣仗給嚇到,其行爲還是十分合乎禮儀和規矩的。
管家低聲致歉,告訴章臺自己的上將最近做軍事演習去了並不在家中,還需等待一個星期才能歸家,讓章臺改日再來。
此事竟以如此戲謔的方式結尾,實在讓人唏噓感嘆。
章臺縱使有千萬般的無奈,但明面上也不會對一個並沒有實權、也沒有直接參與此事的管家發作,只好訕訕地離開。
圍觀羣衆皆是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在同情喪子的章臺,還是因爲沒能看到一場爭端而深感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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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劉顏窕……”章臺思考了一會兒,沒有想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她,只得疲乏地翻了幾個白眼。“虧得我今天這麼失態,站在她們家門口又喊又鬧的,結果人也不在。”
她悠悠地嘆了一口氣,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掛在了門邊的衣架上,然後走進了牀邊。
章柳躺在被褥中半坐着看着她,臉上眼睛裡都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好像這個世界上一切的東西他都不再關心了。
“小柳兒你怎麼不說話?”她坐在了牀邊,將人攬進了自己的懷中。“今天我可是有一半都是爲了你纔會這麼失態的。”
“原先我也哭不起來、難過不起來,但只要一想到我的小柳兒可能離我而去了,可能真的不在這個人世,被那個劉顏窕給害死了,我就覺得憤怒得不得了、悲傷得不得了”
她對章柳的沉默不以爲然,這麼好幾個月的時間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他忽然的沉默寡言、習慣了他不像從前那樣歡脫、任性、嬌縱,但是這也沒什麼關係,只要人在她的懷裡,一切都算不了什麼大事兒。
但是今天在她說完那一段話的時候,章柳罕見地給出了一個迴應,他的迴應裡似乎還帶着某種情緒。
“我死了你真的會難過嗎?”他乖巧地躺在她的懷裡,也沒有什麼掙扎抵抗的動作,說這句話的時候擡着自己的頭看着章臺。
這個仰視的角度很容易讓一隻雄蟲看起來可憐楚楚又嬌小可人。
“我死了你真的會有那麼難過嗎?”他又問了一遍,語氣當中疑問要遠遠的大於質問。
章臺被他驟然之間的迴應給驚了一下,得到迴應之後,她像是有點開心,捧着章柳的臉,在他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吻。
“當然會啊,畢竟我這麼疼愛你。”
章柳就維持着這副姿態定定地看了章臺幾秒鐘,好幾秒過後他嗯了一聲,然後又乖巧地趴伏在了章臺的肩窩處。
好像已經習慣了這種相處方式、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懷抱、好像已經習慣了做一隻沒有靈魂的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