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你是來拜師學藝的嗎，從哪個鎮子來的？”
喊話的是一名落霜閣弟子，看起來年紀不大，估計輩分比較低。
谷雅沒有回答，只是擡頭看了眼，便繼續往山門內走。
見小女孩不理會自己，落霜閣弟子打開鈴亭側門，飄身落至地面。
她站在山道中間，伸手攔住谷雅去路。
“小孩，說話，你是啞巴嗎？
來落霜閣拜師學藝，要按照我們的招新時間表。
現在不能收徒，再等三個月，會有一場收徒儀式。
那時候纔可以報名！”
谷雅瞥了一眼落霜閣弟子。
和大部分落霜閣的人一樣，她穿的是常見款式宗服，淡藍色絲絹材質，外層覆蓋白色細紗。
在宗服左肩位置，繡有一朵白色梅花。
梅花代表該名弟子，在落霜閣內的地位和身份，也可以推測出大致境界。
這是一名四級弟子，已經真正步入修煉者世界，一般境界是御氣境或凝氣境。
谷雅雖然沒有說話，但看過去的眼神，給對方極大震撼。
這名落霜閣弟子傻站在原地，微張雙脣呆若木雞。
小女孩的眼神實在太奇怪了，沒有童真無邪，而是那種前輩看晚輩的感覺。
愣了片刻，她回過神，繼續重複剛纔的話。
“小孩，現在不能拜師。
你去附近鎮子住上三月，等到招收弟子報名的日子，到鎮子上報名點去報名。”
也許剛剛被奇怪眼神嚇到了，她說話語氣，比第一次緩和很多。
谷雅懶得和這名弟子廢話，直接用手把她撥到一旁：“我找羽霖離，你最好別多管閒事。”
這話讓落霜閣弟子很不高興。
“哪來的小屁孩，囂張至極，竟敢直呼閣主名字。
閣主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
喂，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有！”
看到小女孩不管不顧拾級而上，她又氣又急，手上不禁浮現些許氣勁光亮。
可是手掌還未碰到女孩後背，指尖就好像撞上了玄鐵牆壁，碰得生疼。
緊接着一股強烈衝擊力反震而來，將她整個人掀飛出去，直接摔進鈴亭右側雪堆中。
“呸、呸！”
她吐出雪水，頂着雪花爬出來，擡頭望見女孩已經走出數十丈遠。
“居然是修煉者，境界比我還高。
老天，這麼小年紀就如此厲害，肯定出身大家。”
想了想，她對攔下小女孩沒什麼信心，還是回去報告師姐爲好。
谷雅踩着白冰石鋪成的山道，一路向上攀登。
背後不遠處，流光升起，向落霜閣內飛去。
谷雅沒有在意，看守山門的弟子去報信，反而是好事。
落霜閣聚集的人越多，自己辦事就越方便。
踩在石階上，表面凝結的積雪，發出細微咔咔聲。
冰屑被鞋底帶起，留下蛛網狀裂痕。
腳下這條山道熟悉而陌生，谷雅已經很久沒有走過。
小時候，她還沒成爲真正的修煉者，每天抱着功法書在這條路上來回跋涉。
她清晰記得，當年一起同行的，還有另外兩名弟子。
之後，自己修爲越來越精進。
當上落霜閣的大師姐，再是落霜閣長老，最後成爲閣主。
兩百多年時光匆匆，曾經的兩名同伴，因爲境界不夠的緣故，早已老死在時間的長河中。
如今，自己奪舍重修，又變成了小孩子。
果然冥冥之中註定，自己就應該以小孩的姿態，踏上這條白冰石山道。
谷雅一邊走，一邊回憶往事。
奪舍成功後，這還是她第一次返回落霜閣，返回生活了兩百多年的地方。
山道蜿蜒，兩側或是白雪皚皚的巖坡，或是陡峭的灰色懸崖。
繞過一段最險要的路，前方豁然開朗，露出一塊長寬三十餘丈的小廣場。
廣場邊亭臺樓閣，皆爲傳統樣式，橫樑豎柱，飛檐俊瓦。
乍一眼看上去，和聞劍宗的建築非常相像，體積大小也相近。
但仔細一看，所有建築都採用鑌鐵建造，與山門鈴亭的材質一樣。
拋棄磚瓦、土木，用鑌鐵作爲建築材料，這是開派祖師定下的規矩。
積雪覆蓋下的鑌鐵，幾乎沒有保暖效果。
無論是屋頂、牆壁、還是地面，都和外界同樣冰冷，結着一層厚厚霜花。
落霜閣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都修煉同一種功法，那就是著名的《寒霜決》。
作爲支撐落霜閣的招牌，《寒霜決》非常難練，特別是培養冰寒氣勁這一關鍵點。
而開派祖師將宗派建立於此，又以鑌鐵作爲建築材料。
就是爲了每時每刻，都營造出極端冰冷的環境，促使修者氣勁轉寒。
說起來，這樣冷冰冰的環境很不討喜，住久了難免讓人厭倦。
谷雅撇撇嘴，也難怪落霜閣很多人脾氣都不太好，有環境影響的因素。
眼前這個小廣場，是進入落霜閣以後第一個廣場。
周圍建築，主要供訪客休息、交易。
其中最大的那座殿宇，相當於落霜閣接待中心，扮演類似乾雲宗天舟廣場的作用。
此時，廣場上聚集了十來名弟子，嘰嘰喳喳正說着什麼。
其中一人，正是剛纔在山門處，見到的守山女弟子。
“動作還挺快，告完狀這就把人都帶來了。”
谷雅微微一笑，邁步上前。
踏入廣場範圍，才往前走了五丈。
“站住！”
那十幾個落霜閣弟子圍過來，攔到谷雅前方，板着臉一副傲氣滿滿的樣子。
“你是什麼人，爲何要扮成小孩，落霜閣有什麼目的？”
“老實交代，不許撒謊，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什麼阿狗阿貓都想見閣主，稍微有點修爲，真覺得自己牛上天了。”
“擅闖山門，你這是向整個落霜閣挑釁，必須付出代價……”
落霜閣弟子你一句、我一句，話語中的尖銳味道就像利刃。
如果換成沒啥勢力的普通修煉者，聽完這些話，恐怕會嚇個半死。
可惜這些話，對谷雅毫無作用。
她聳聳肩，臉上帶着一絲戲謔笑容：“瞧瞧你們這些人，身爲落霜閣弟子，有那麼值得驕傲嗎？
放眼整個雲袖大陸，你們不過是底層修者，到哪裡都一樣。
天天依仗宗門名聲欺人，對修煉一點幫助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