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辦事挺有效率的,特別在蹭飯這件事上,表現尤爲突出。下了學方錚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胖子就領着妹妹上門來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矜持一點?”方錚不滿的嘀咕,往大門走去,迎接胖子的大駕光臨。
門口處,胖子與一位紅衣姑娘站在一起,胖子不時偏過頭去與她交談,那位姑娘微嘟着嘴,滿臉不情願。方錚看那姑娘依稀有些面熟。
待到方錚走近,那姑娘大眼一亮,緊接着怒目圓睜。
“是你?”
“不是我!”方錚下意識背轉身子,冤家路窄,這姑娘赫然竟是上次他調戲過的小尖筍。
小尖筍冷笑道:“哼哼!他娘……咳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胖子詫異道:“你倆認識?”
“哥哥,上次在集市上欺負我的那個混蛋就是他!”小尖筍扯着胖子的衣袖告狀。
“啊?這……怎麼回事?”胖子處於懵然的狀態中不能自拔。
方錚心虛的笑道:“胖子……那啥,周兄,誤會,全都是誤會呀……”這小妞竟然是胖子的妹妹,方錚實在始料未及。再說了,他們長得……怎麼也不像兄妹呀。
“廢話少說!狗賊,納命來!”小尖筍不由分說,揮拳便上。單從身手的角度說,這姑娘確實有着囂張的資本,她的拳腳也很囂張,如狂風暴雨般向方錚砸過來。
“胖子!救我!”方錚情急之下,一貓腰躲到胖子身後,拿他當肉盾,抵擋着麗人凌厲的攻勢。
“宓兒,住手!不得胡鬧!”胖子低吼一聲,聲音中含着一股威嚴的氣勢。
“哎!你哥哥發話了,還不住手?不聽話打你屁股哦!哎呀!”方錚邊躲邊口花花,不時捱上幾下,真疼。
小尖筍本打算停手了,聽到方錚仍在不知死活的調戲她,不由得更氣憤,拳腳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宓兒!你真敢不聽話?”胖子陰沉着臉道。
小尖筍無奈的住了手,卻不說話,一雙妙目氣咻咻的瞪着方錚。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很漂亮,她穿男子長衫時,有種儒雅陰柔的美,穿紅色麗裝時,卻又有種氣質雍華的美,而她不穿衣服時……嗯嗯,方錚沒見過,想必差不了,尖筍呀,多麼完美的形狀。
“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兄,你先說。”胖子臨時客串了裁判的角色。
“事情的經過呢,其實很簡單,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結果一不小心撞了宓兒一下,就這樣。”方錚的敘述言簡意賅,當然,省略了不少關鍵性的情節。
“你他娘……你……誰準你叫我宓兒了?哥哥,別聽他的,他胡說,他明明調戲我來着。”宓兒俏臉氣得通紅,大聲跟胖子控訴着方錚的罪行。
“哎,話可不能亂說,我調戲你哪兒啦?”方錚翻着白眼,吊兒郎當道。
“你……你這個混蛋!”宓兒粉拳緊攥,一副想衝上來拼命的架勢,眼中含淚,卻倔強的忍着不讓它流下來。說實話,這小丫頭不管是生氣還是哭泣,甚至是罵人,看起來都非常豔麗,任何一種表情都足以勾人魂魄,如果她的性格再溫柔一點,方錚發誓絕對會放手追她,現在嘛,避之則吉。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胖子痛苦的撫着額頭大叫道,然後轉過頭對宓兒道:“來,認識一下,這位是爲兄我在書院的好友,方家商號的少東家,方錚公子。都不是外人,些許小事,宓兒你就不必計較了,莫讓哥哥爲難。”
“方兄,這位就是我妹妹,由於父母常年在外,故而缺了管教,性子有些胡鬧,還請方兄莫怪。”
宓兒冷哼一聲,將俏臉扭向一邊,留給方錚一個靚麗的……啊後腦勺兒。
“不怪不怪,”方錚笑眯眯的道:“其實我也有不對,給宓兒姑娘賠個禮,大水衝了龍王廟,早知道宓兒姑娘是胖……呃,周兄的妹子,前些天我便不該那麼孟浪。”言下之意,如果她不是胖子的妹妹,少爺我該怎麼孟浪還怎麼孟浪,越浪越好。
“哼,姓方的,你以爲隨便賠個禮這事就算了嗎?做夢!你等着,以後有你好看的!”宓兒姑娘明顯不接受方錚這番毫無誠意的賠禮。
靠!得理不饒人啊,這丫頭挺難侍侯的。方錚乾咳一聲,然後向宓兒長長施了一禮,表情誠摯的道:“宓兒姑娘,實在是對不住了,那天早上的事是我不對,但我真的沒惡意,只是見姑娘國色天香,美若天仙,如出水芙蓉般清雅脫俗,如三月桃花般豔光照人,在下欲結識姑娘,卻又不得其法,於是只好出此下策,與姑娘開了個小玩笑,還望姑娘勿要怪罪。”
本來方錚還想讚美一下她的小尖筍如雪中寒梅般傲然挺立,可又怕她會衝進方家的廚房搶菜刀追殺他,所以方錚很明智的略過不提。
女人,不管美醜胖瘦,都喜歡聽奉承話,就算說得嚴重脫離事實,她們也會掩耳盜鈴的認爲這是真話,更何況眼前這位宓兒姑娘確實有着被讚美的資本。
所以方錚的話剛說完,馬上就有了效果。其效果的具體表現是,胖子愕然望着方錚,似乎想不到他會向他妹妹說出如此噁心的恭維話。
十五六歲的小女孩確實容易哄,宓兒被方錚幾句話誇得有點不好意思,微紅着臉,眼淚早就收住了,臉上依稀兩道淚痕,如梨花帶雨,我見尤憐。雙手揉搓着衣角,然後狠狠白了方錚一眼,似乎又想起了方錚和她的過節,一時下不來臺。小姑娘發點小脾氣,煞是可愛。
方錚又道:“爲了表示我對宓兒姑娘的歉意,我請宓兒姑娘和周兄吃飯,嗯,這頓免費,下不爲例。”
宓兒從鼻腔中哼了一聲,擡起高傲的小下巴,當先徑直往方府裡走去,嘴裡還強硬道:“哼,請本姑娘吃飯的人多了去,稀罕麼?”
方錚暗裡擦了擦汗,這段樑子算是暫時揭過了吧?得虧哥們口才好呀。不知胖子從哪兒找了這麼一位狂野奔放的妹妹。
與胖子對視了一眼,發現他也是一臉苦笑。
方府的晚宴很熱鬧,胖子兄妹的到來,給一向人丁單薄的方家帶來了生氣,宓兒一改刁蠻的本色,席間對方老爺和方夫人刻意曲迎,給方老爺斟酒,給方夫人佈菜,言必稱伯父伯母,小嘴兒叫得那個甜呀,哄得二老嘴就沒合攏過。
方錚這頓飯吃得頗爲鬱悶,胖子拍馬屁的功夫可能出自遺傳,瞧,他妹子就比他青出於藍。
悄悄拉了拉胖子的衣袖,方錚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哎,這位,真是你親妹子?不是什麼情妹妹之類的吧?”
胖子不滿的白了他一眼:“說什麼呢,當然是我親妹子,一個孃胎裡出來的。”
方錚挑撥他們的兄妹關係:“不像啊,我說胖子,你爹孃可夠偏心眼兒的,瞧,你妹子長得那叫一個國色天香,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肯定搶走了你不少風光,你呢,長得亂七八糟的,還這麼胖,你的童年一定有不少陰影吧……”
話未說完,頭上便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方錚吃痛轉頭一看,兇手赫然是宓兒。
宓兒雖一個勁的逢迎方家二老,可注意力卻從未放鬆,見方錚鬼鬼祟祟的跟胖子咬耳朵,便知道這傢伙沒憋什麼好話,於是她也悄悄湊過去聽,果然,這傢伙見不得別人好,正在挑撥離間呢。
宓兒微微眯起眼,道:“方大少爺,你跟我哥哥說什麼呢?”
方錚情知理虧,也不敢多說,訕笑着向胖子舉杯:“來來來,喝酒喝酒。”
方老爺與夫人見狀相視一笑,方家只有方錚一個獨子,從未見過這般小兒女打鬧的情景,二老望着宓兒,越看越滿意,瞧這架勢,似乎已將她看作兒媳婦了。
方錚還不知道一頓飯的功夫,二老的兒媳人選便已有了着落。飯後寒暄了一會兒,他便將吃飽喝足胖子兄妹送出大門,門口停着一輛馬車,馬車周圍四散而立着十幾個武士打扮的漢子,舉手投足有一種行伍中的彪悍之氣。見胖子兄妹出來,紛紛躬身抱拳。胖子和宓兒也不多話,一言不發便上了馬車。
方錚暗暗嘖舌,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大排場了?瞧這陣勢,他真是商賈之家出身嗎?
馬車剛開動,車蓬後面的小簾子便掀開了,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來:“姓方的混蛋,你他孃的聽着,以前的事兒本姑娘就原諒你了,以後若再惹本姑娘,本姑娘他孃的閹了你……”
接着馬車內傳來胖子嚴厲的呵斥,和宓兒的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