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桌甚近,素珍隱約聽到一名隨從微驚說錢袋必是在途中拉下了。
小二本是一副我大爺的恭敬狀,聞言立刻換了一副你大爺的不屑色,眼梢一掠幾名身形魁梧的堂倌居。
店裡頓時靜下,看起熱鬧來。
“這個押下做飯錢,另外,我們需要一間上房。”
這時,那白衣青年卻伸手一摘頭上玉簪,遞給小二。素珍心裡一動,那簪子通體如雪,紋理古樸流蘊,非但是精品,必定是上上品。
小二兩眼放光,看向掌櫃的,後者同放光。
眼看掌櫃的便要去接,那藍袍男子卻攔下,“七弟,這是父親贈你之物,萬不能給。”
他說着一聲低咳,衆人一凜,老者立刻緊張的問了句是否傷勢發作,他只說無妨,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道:“掌櫃的,你將這東西拿到鎮上最大的當鋪典當了,將票據留好,在下改日來贖。赭”
他手下的人看到那東西都變了臉色,掌櫃的卻冷笑道:“大爺,你一顆破石頭便想抵我三兩白銀的飯菜!”
他話口方落,那兩名隨侍青年嚯然站起,眸色已是寒極。
那掌櫃的又驚又怒,手一揮,一衆堂倌便要去奪那白衣青年的簪子,這幾人看去一副讀書人模樣,只怕不是這七八名高大彪橫大漢的對手。
餘人紛紛議論起來,並不在意霸王的事,反爲對兩位公子的狀況頗爲擔心。素珍想人長得美果是無論在哪裡都佔便宜。
“慢着,這帳我替這幾位公子結了。”
突然一聲,掌櫃的一愣,人們立刻朝素珍和冷血的方向看來。
方纔卻正是素珍開的口。
被她猥瑣良久,一直沒有正眼看過她的藍袍男子終於看了她一下,他脣角銜了絲笑意,似是致謝。
但他的眼睛卻一直是淡如水的。
素珍一改方纔印象,這人看去溫雅,僅限模樣。如果說那白衣青年是不簡單的,這人沒有深淺。
依照藍袍男子的吩咐,那老者上前將石頭遞給她。
她看了眼他掌中灰不溜秋的石頭,笑道,“美人如玉,君子好逑。不必,這東西大叔且還給你家公子爺吧。”
大周雖不盛行男風,卻並非沒有,權貴間圈養孌童更是常見。堂上立刻有人倒抽了口氣,那兩名侍從更是立時怒了。他們主子被調戲挑釁便罷,還是被一個醜男人。
冷血沒好氣的看了素珍一眼,準備隨時開打,倒是那藍袍男子讓二人退下,淡淡看着她道:“如此,多謝公子了。”
那白衣青年看了看石頭,又瞥了她一眼,一聲輕笑,不知在笑什麼。
藍袍男子讓老者問素珍籍貫姓名,只說他日必定重酬。素珍嘻嘻一笑,道,美人,我在天字號房等你說罷便拉着冷血跑了。
也虧她跑的快,否則必定被那兩名侍從摔過來的椅子砸中。
回到客房,冷血冷眼瞧她,“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免費替人付賬可不是你的作風。”
素珍熱情被打擊,反駁道:“我是好人,而且藍袍男子本贈物於我,不算是免費。”
冷血微哼,“就那破石頭?”
“那玉簪你說值錢不?”
“廢話,人家又不給你玉簪!”
“那石頭比玉簪值錢十倍。”
冷血說了句開什麼玩笑,隨即開始打地鋪,不再理她。
“有句話說,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看冷血傲然挑眉,素珍也不惱,笑嘻嘻解釋道。
冷血聽她聲音認真,不似說笑,微微一怔。
素珍明白,多年情誼,他知道她什麼時候開玩笑,什麼時候不是遂接着道:“這是絕頂的玉原石,只是未經打磨,還是‘璞’。人們常說璞玉璞玉,說的便是它。”
冷血聽罷,眉皺了半晌,方道,“無怪那白衣男人方纔一直笑,原是笑你不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