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萬年水精以後,葉翩然又領着衆人跑了幾個地方,最後在一處靈氣盎然的山谷中停了下來。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就在此修煉片刻,準備出去吧。”
“可以。”
衆人點頭,各自找了一個位置盤坐下來,等待排斥力量出現。
……
段痕瑟瑟發抖地蹲在角落,雙眼無神,彷彿遭遇了天大的打擊。
在他面前的是一幅宛如人間煉獄的景象,滿地人皮堆積如山,濃烈的血腥味和死氣幾乎染紅了天空,刺鼻難聞。
不遠處,一羣黑衣人不懷好意地看着他,交頭接耳,露出陰險殘忍的笑容。
“算算時間,此人的護身符應該支撐不了多久了,嘿嘿,這可是第一個被我們擊殺的親傳弟子,讓我先嚐嘗味道。”
“瞧你這點出息,莫說此人,便是那什麼鏡無雙,聞人越,蘇顏之流,都逃不出我們的掌心,他們的血肉,嘖嘖,我都不敢想,那該是何等美味。”
“這麼說,你不會跟我搶了?”
“一碼歸一碼,雖說好戲還在後頭,那也得輪得到我們才行,各憑本事吧,或者,你我一人一半也可以。”
“那我要上半身。”
“滾,我說的是一左一右。”
“……”
黑衣人並沒有掩飾談話的打算,或者說,他們是故意讓段痕聽到的,獵物臨死前的絕望也是他們的樂趣之一。
只不過,此時的段痕早已從絕望變爲麻木,進入一種行屍走肉般的狀態,渾渾噩噩,感知能力急劇下降,對於這些邪修的話語,更是完全無視,充耳不聞。
這也不能怪他,因爲他遭受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不久之前,段痕從主殿中傳送出來,人尚還處在跨越空間的短暫眩暈之中,就在一瞬間被無數攻擊吞沒。
登時,護身符激發,反震回去的能量殺死了好幾個來不及反應的黑衣人,剩下來的黑衣人數量也不少,在發現他是親傳弟子後,立刻改變策略,轉攻爲困,不許他離開,想要把他生生耗死在這裡。
一開始,段痕非常生氣,想他身爲落霞島親傳,身份何其尊貴,竟然有人不長眼睛,想要截殺於他,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然而下一刻,他臉上憤怒的神情就凝固了,轉而被驚恐所取代,因爲他終於看清了場上的局面。
什麼叫人間煉獄,這就是。
而那些對他出手的黑衣人,更是如同陰曹地府裡索命的厲鬼,個個身上煞氣濃郁,幾乎都要凝爲實質,邪惡嗜血,怪笑桀桀,什麼魔修,在他們面前簡直就跟稚童一樣無害。
此情此景,段痕便是再蠢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心中浮現出一個極度陌生卻又令人膽寒的詞彙——邪修。事實上,不是段痕遲鈍,而是邪修出世這件事本就沒有多少人知道。
七年前匯星城一戰,天衡宗發現及時,將邪惡的苗頭掐死在搖籃之中,雖然不可避免地走漏了一些風聲,卻也沒有造成大範圍的影響。
邪修在蒼古大陸上早已成爲歷史,上萬年時光不曾現世,大多數人都忘記了還有這個羣體的存在,若不是親眼所見,恐怕並不能讓人相信。
當然,這羣邪修圖謀很大,瞄準的區域也不止有東域一處。
就在匯星城出事前後,南北西三域也分別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只是和東域一樣,火還沒有燒起來,就已經被雷霆手段撲滅,具體細節也被嚴格保密,除了少數一些涉事之人以及宗門最高層,鮮有人知。
不是他們不想告訴門下弟子,只是事關重大,邪修再現勢必引起人心惶惶,在沒有調查清楚之前,貿然放出消息只會起到反作用。
再者,七大宗門統治大陸的時間很長,按理來說,七宗的勢力應該已經滲透到大陸上的任何一個角落,稍有風吹草動都能引起警覺。
可這些邪修潛伏這麼多年,幾乎就在眼皮子底下,還差點就要辦成一樁有違天道的大事,在大陸上掀起腥風血雨,過程中居然沒有一點風聲傳出,簡直匪夷所思,不可理喻。
唯一的解釋就是,七宗內部也不乾淨,邪修的爪牙無處不在,甚至可能爬到了難以想象的位置,如此才能瞞天過海,把所有人都矇在鼓裡。
這無疑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七大宗門是這片大陸的頂樑柱,可在風雨欲來之際,卻猛然發現這根擎天柱早已被人偷換了材料,外強中乾,一擊即潰,而敵人卻在這個時間養精蓄銳,磨刀霍霍,時刻準備發動致命一擊。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向對你死心塌地的枕邊人,看起來忠心耿耿,實際上卻包藏禍心,趁你睡覺的時候研究你的弱點,爲的只是有朝一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意圖顛覆世間的一切。
如此心計,當真令人不寒而慄。
邪修之事自七年前浮出水面,天衡宗這邊掌握了一條關於散修盟前任盟主,早就已經是個死人的塗根山的線索,這些年來出動無數人力物力進行調查,可惜卻始終一無所獲。
不僅是天衡宗,其他六宗也是如此,而且他們的失敗都驚人的相似。
線索不是沒有,可每回都在快要接近真相的時候突然出事,或遭遇伏擊,或有人叛變,好像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使得邪修總能提前他們一步,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中,無法找到正確的方向。
當然,七宗的動作也並非全無效果,至少邪修在這七年之間,不敢再有什麼大的動作,彷彿應付七宗已經耗費了他們全部的精力。
話雖如此,卻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便是時至今日,七宗對於這個邪修羣體的信息,掌握得寥寥無幾。
連敵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更不要說提前得知他們的計劃,攔截佈防,發起反擊了。
意識到這些黑衣人的身份以後,段痕一瞬間如遭雷擊,心生絕望。
邪修銷聲匿跡已經太久了,所以起初,段痕心中其實還抱有幾分僥倖,雖然他也想不到,除了邪修,還有什麼修士能有這種令人髮指的手段,生生吸乾人的血肉,把其變成一張紙一樣薄的人皮。
但很快,他天真的念頭就被毀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