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白家竟然將東西交給她。wWw。QUAnBEn。cOM而不是與他們相熟的人,程水若感到壓力很大。

這隻能說明方家親近的人出了問題,而方家人也鬧不明白到底問題出在誰身上,所以纔會冒險將關係着方家存亡的東西揣在身上,直到遇上程水若纔將東西交給她。

爲此,程水若不得不放棄再與其他方家故人聯繫的想法。

來京城以後,程水若與方白蘇研究了許久,才決定要和幾個人聯繫,一則是方白蘇的孃舅家,二則是林大夫家,至於其他人,程水若對方白蘇的識人之明顯然不太敢認同,因此到如今也只有方白蘇的舅舅知道他回來了,另外一個便是林大夫一家。

如今即便是這樣親密又信得過的人,被人盯的太緊不敢與之交往過多,接下來的事情程水若唯有去找那個她不太想找的人了。

駙馬府相較於京城裡其他高大巍峨的建築顯得有些不起眼,與坐落在同一條街上的王爺府邸、高官顯貴的府邸一比,便像是個破落戶,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瞧輕了去,畢竟。這樣的屋子在京城裡,除了這條街以外,鮮有別的地方能比的上。

望着高高的牌匾,再瞧一眼那高高的門檻,程水若呼出一口氣,雖然與那位何敏兒小姐認識,她還真沒把握能不能進的了這道大門。

駙馬府門前行人行來嚷往,並無人駐足,駙馬因爲身份的緣故只是地位尊崇,卻是沒有實權,加上皇親國戚不得與朝中官員交往過密,自然是冷冷清清的。

因此,站在門口張望了半晌的程水若便格外的引人矚目,那守門的管事已經瞧了她好幾眼了,琢磨着自己一直在這兒站着不是那麼回事兒,咬咬牙,不再猶豫,走上前去。

那守門的管事瞧着一個面貌俊俏的青衣書生走過來,這書生在門口站了最少兩柱香功夫,又是個面貌極生的人,便笑着上前問道,“公子所爲何來?”

程水若被這管事的好態度嚇了一跳,不管人有錢沒錢,但凡陌生人上門總是會保持着最基本的戒備心,又不是路不拾遺的時候,這世上壞人還是很多的。

“呃……這位大叔,我想求見駙馬爺……”

那管事聞言呵呵笑了兩聲道。“駙馬爺不在呢,公子若是有空不妨先進去偏廳坐坐,興許呆會兒駙馬爺就回來了。”

程水若聞言不由得多看了那管事一眼,心頭冷汗不已,雖然她非常想進門,這會兒卻不得不爲這駙馬府的主人擔心,那管事像是看明白了程水若的疑惑一般,呵呵笑道,“駙馬爺說了,一般人一般的事兒別人不會來求他,既然來了便是客,進去坐坐喝口茶總是應該的。敢問公子貴姓?”

程水若依舊迷惑,卻是不忘答道,“免貴姓程,單名一個若字,打豫州府來。”

“哦?”那管事聞言挑挑眉,笑着引程水若往裡走,“公子這邊請。”

繞過照壁,程水若算是有幾分理解這管事爲何不擔心來人胡亂闖了,感情這院子裡面比外面還破,花花草草的也沒個人照看。胡亂的長了一氣,最恐怖的還是那正廳門口的雜草,竟然長了足足半人高,門內半個人影不見,真給人一種是不是進了鬼屋的感覺,背後冷氣嗖嗖的冒。

那管事見程水若的表情不由得又笑了起來,“程公子見笑了,這駙馬府平日裡駙馬爺其實來的很少,也就是隔幾天進城來轉一圈罷了,也就我和我家老婆子在這兒守着。駙馬爺和公主都住在莊子上呢,駙馬爺說了,他也沒幾個錢,這府邸既然沒用,索性就只打理偏廳和後面的一個院子,在需要的時候有個接客和落腳的地方便行。”

程水若冷汗,感情是這樣,估計這位管事是覺得太冷清了,所以才那麼高興有人來跟他說說話啊!

而她也真夠二的,先前打聽駙馬府在所在的時候,難怪那些人都瞧了她好幾眼,原來並不是天下的駙馬都住駙馬府的,這地方人家駙馬爺根本就不來,這事兒怕是全京城都知道,就她一個白癡不知道事前多打聽一下。

“呵呵……”程水若唯有跟着傻笑,“駙馬爺直爽,在下佩服。”頓了頓,有些擔憂的問道,“那今天駙馬爺會過來吧?”

那管事連連點頭,“那是。我家駙馬爺就不愛這一套套的面子功夫,這房子又不住人,空着就夠可惜的了,若還要讓人時時刻刻的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那又要費多少功夫。哎,可惜那莊子和這駙馬府都是皇上賜的,否則到時可以……唔……”說到這裡像是覺察到自己說這話有些不對,連忙岔開話題道,“今天駙馬爺陪着公主進宮呢,不過後來聽說皇上像是有事,估計不會傳召了,所以讓人回來給我說過,約莫午時前後就會過來。”頓了頓,有些八卦的問道,“程公子來找我家駙馬爺有什麼事兒?”

程水若聽着這管事說話,只覺得親切無比,這是個明白人吶,不過,他不會是覺得空着的房子就該租賃出去賺錢吧?這種人才就該送去經商纔是,一般人可想不到這個上面。

“就是些閒事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見駙馬爺用來守門的門房都是這般好玩的一個管事,程水若倒是放心了許多,又聽說他一準兒就能過來,便開開心心的往偏廳一坐。那管事似與她聊的甚爲開心,也不在意她沒與他說的明白,走進偏廳便衝着外面叫了一聲,“老婆子,有客來了,趕緊倒茶來!”

挺麻利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媳婦便端着茶水送上來,那管事便向着程水若拱拱手道,“程公子,家裡只有我和我這老婆子兩個人守着,沒辦法陪着您說話。您在這兒坐着,用些茶點,我去門口瞧瞧,估摸着駙馬爺他們也該回來了!”

程水若也很是擔心那大門大開沒人守的駙馬府會不會出亂子,這兒雖然簡樸,到底是皇家的女婿住的地方,這偏廳該有的傢俱也是有的,雖然舊了些。

笑笑讓那管事儘管去忙,程水若便端着茶杯自在的一邊吃茶點,一邊瞧着屋子裡的擺設,越瞧越覺得這駙馬爺是個妙人兒,好端端一個駙馬府愣是給折騰成乞丐窩似的,不由得噗哧一聲輕笑出來。

“程公子有什麼好笑的事兒也說來與我分享分享!”一道爽朗的男聲在門口響起,扭過頭便瞧見一個留着八字鬍,發冠高束,一身紫衣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最妙的是風度翩翩的外表,手上還拉着匹頗爲神俊的馬兒。

說完,便拍拍馬兒的頭,讓那馬兒自個兒去院子裡溜達,大步的走進偏廳。

程水若不由得又笑了,起身朗聲施禮道,“程若見過駙馬爺!在下這是瞧見駙馬爺深諳持家之道,是尋常人不能比的,所以才笑。”

駙馬爺上上下下的將程水若打量的一番,“程公子?我看是程姑娘吧!倒是個膽兒大的,竟然跑我門上來了,說說,有什麼事?”

剛坐下,那婆子便端來了茶水,伸手端起來便喝了一口。

程水若也沒想過要瞞過多少人的眼睛,實際上女扮男裝不是那麼容易實現的,除非是在變聲期前期的小孩子,否則破綻實在太多,所以她出門的時候多半都戴着斗篷。

又重新以女子的禮節與駙馬爺拜了一拜,這才道,“駙馬爺果真是個直爽人。小女子那就直說了。”

駙馬爺去是突然擺擺手,斜着眼睛瞧着程水若道,“讓我想想,程姑娘,唔,莫不是豫州城的程水若?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而我好像又欠着你一份人情,今天來求的不是小事兒吧?”

程水若點點頭,她就怕對方不承認還跟她算舊賬,說起來這筆糊塗賬還不知道該怎麼算的好,如今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駙馬爺道,“不是小事兒那就麻煩了啊!要知道我這個駙馬爺也就是表面光鮮而已,窮的連駙馬府都修不起了,你琢磨着這事兒若是太難辦了,就乾脆別開口了。”

程水若聞言不由得冷汗,不知道這位駙馬爺是在跟她哭窮還是在跟她裝蒜,一口口水差點兒沒把自己給嗆到,“咳,咳,駙馬爺,這次我來,就是想擺脫您幫忙打聽點兒消息,至於您說的欠什麼情,這事兒小女子怎的不知道?”

“哦?”駙馬爺呵呵的低笑起來,看程水若的眼光竟然帶着幾分興味兒,“你不是救了我家敏兒的師父麼?”

程水若見狀忙低頭道,“醫者行醫濟世本是職責所在,算不得恩情。”

駙馬爺聞言用手輕輕的撫着自己嘴上的兩撇八字鬍,“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對我沒什麼恩情囉?”

程水若哪兒敢跟這種身份尊貴的人討價還價,她是來求人的,這可跟之前那些情況不一樣,那件事非但跟眼前這位沒半點兒關係,若是不小心,還會連累到他,忙不迭的點頭道,“那是自然。”

“程水若!”駙馬爺突然厲色道,“既然如此,你還敢登我的門?”

重重一掌拍在椅子扶手上,那椅子本就已經不堪重負了,這麼一掌下去,扶手飛了出去,摔在地上,還濺起許多木屑。

程水若被嚇了一跳,知道那件事終究還是沒瞞過眼前這位,感情人家先前根本就是在跟她虛與委蛇,就是想看看她是來做什麼的,就說有錢有身份的人不會那麼好相處嘛。

摸摸鼻子,程水若倒沒有像這時代的普通人一樣,高位者一生氣便雙腿發軟,她既然來了,便是做好了萬一的準備,發現就發現了,大不了她無功而返,這麼久眼前這位都沒派人來加害她,不可能這會兒把她給怎麼樣了吧?

“駙馬爺說什麼小女子不懂。”程水若淡淡的道。

“你綁架我**,脅迫數千士兵攻打豫州城!你敢不承認?”駙馬爺厲聲喝道。

程水若可不會因爲他聲音大就害怕了,繼續昂首道,“何小姐雖我回豫州城是她非要去的,我何嘗脅迫過?那數千士兵不是救了豫州城的功臣麼?怎的變成了攻城的元兇?若真是如此,駙馬爺爲何不報與聖上決斷?”

“哼!”駙馬爺冷哼道,“白的能說成黑的!倒是好一張利嘴。敏兒是什麼性子我能不明白?若非你欺哄於她,她又怎會自個兒跑到豫州城去?那數千士兵又怎會衝擊那些災民?”

“若非如此,恐怕如今的豫州城已然不在,寧家小築怕也早已灰飛煙滅,指不定瘟疫已傳至京城,十人九死,還有一個在苟延殘喘。”程水若毫不客氣的接口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感謝你囉?”駙馬爺挑眉,這次的口氣極輕。

程水若摸摸鼻子,沒想要跟他對着幹,笑道,“作爲駙馬爺您該感謝我,作爲敏兒小姐的父親,您殺了我也是該的。”

“巧言令色!”駙馬爺斥責道,這次卻沒有先前的惱怒,任哪個當爹的知道有人把他閨女往火坑裡推,那都是肯定受不了的,程水若還得意洋洋的送上門來,即便先前有點兒恩情,那也早就恩斷義絕了,沒找她麻煩是因爲他駙馬爺的身份擺在那兒,而且他也需要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否則他下面的人私自調動那數千將士,在皇帝面前豈不是很不給臉。

程水若見他的臉色稍緩,低低的道,“當日的情形駙馬爺合該也聽說了,與其在寧家小築坐以待斃,衝散豫州城災民是唯一的辦法,小女子當日只顧着着急了,也是無奈之下的無奈之舉。”

“無奈?”駙馬爺冷哼了一聲,“你之前的事情以爲我不知道?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的東西!還好是個女子,若是換做男兒身,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這話雖是責罵,卻也透露出諒解的意思了,程水若一喜,便順竿子爬,“那小女子在此多謝駙馬爺不罪之恩了。”

駙馬爺聞言不由得瞪了她一眼,“我有說原諒你了麼?還好敏兒沒事!你就不知道公主有多擔心,那時候我還真恨不得把你給拎來活剝了!”

程水若連連點頭,“天下父母心,我也不是不知道,卻也知道在駙馬爺和公主心中還是以國事爲先的。”

狠狠瞪了程水若一眼,這馬屁拍的,要罵也沒處罵去,唯有道,“那是敏兒給你求情!”

程水若附和道,“敏兒小姐知書達理,深明大義,着實讓小女子佩服不已。”

眼前這位感情是塊滾刀肉,罵不怕,打不能,嬉笑怒罵自若,感情就是上門來給他出這口惡氣的,氣出的差不多了,瞧着一張無賴的臉,還真拿她沒轍。

“說吧!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兒!”

程水若瞥了眼駙馬爺的臉色,眼前這位果真是個明理的,罵了一頓出了氣竟然就罷了,別的話一個字都不提,還主動問她需要什麼幫助,這算是她在這世上遇上的不多的好人了,這一刻,程水若內牛滿面,便將方家的事一說,最後總結道,

“方家人雖然不知進退,又死要面子,可是他們總歸是有恩於小女子的,而在外名聲昭著,此次在豫州救災貢獻良多,若是這樣皇上還殺了他們滿門的話,未免讓天下人寒心呢。”

“你呀!還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駙馬爺也不知道該罵還是該笑了,對方家的事兒他也是知道的,可是,插不上手,皇帝就差不多說誰敢給方家求情,就砍誰的腦袋的話了,這個逆鱗誰也不敢碰,不過,如今還是有人在跟皇帝死磕就是了——那些言官是殺不得的,皇帝也沒轍。

“駙馬爺!您瞧,我這也是爲了皇上着想嘛。”程水若笑着獻媚道。

駙馬爺狠狠呸了一聲,“少來!先前還說方家於你有恩的!”頓了頓嘆息道,“這事兒我還真幫不上什麼忙。”

程水若道,“也不要駙馬爺太過操勞,就希望能透**兒消息給小女子就行了,至於到底該怎麼辦,小女子總要瞧真切了眼前的局勢再說不是?”

駙馬爺唔了一聲,道,“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這倒不是不可以,不過這案子有人着急着要辦,本來滿朝上下都不敢違逆皇上的意思的,最近又突然冒出許多的言官彈劾此事,我琢磨着其中有些蹊蹺。如今這局勢詭異,朝中像是人人都參合其中,你且等我幾天,有消息了我便通知你。”

程水若心道這是楚夫人的發生作用了,隨即想到不知道豫州城的情況如何,反正有張揚幫着辦事她是放心的,就看那位張大學士有沒有臉繼續在那兒呆下去了。

笑着又問道,“不知道楚夫人如今如何了?”

“她?”駙馬爺臉色剎那間便沉了下來,露出厭惡的神色,“囚在天牢!這女人太過惡毒了!真不知道皇上爲何還不殺了她!”

自然不能現在殺!

程水若還巴望着見她一面呢,楚夫人雖然辦事極端,可不能不承認這傢伙還是挺厲害的,低低的道,“駙馬爺,若是可以,小女子還想請求一件事,我想見楚夫人一次!”

駙馬爺眯着眼盯着程水若,豫州城的人人人巴不得生啖其肉飲其血,即便不行去罵罵她也是好的,他自然猜不到程水若與楚夫人之間私下的交易,想了想,點點頭道,“可以,這也需要時間!”頓了頓突然挑眉道,“你這丫頭,倒是個不知足的,還有沒有事兒要辦?我告訴你,僅此一次,下次休想!”

程水若哪兒還敢提其他的要求,連連擺手嘿嘿笑道,“沒了,沒了!小女子這不是在京城舉目無親麼,所以纔會什麼小事兒都來麻煩駙馬爺。”

駙馬爺聞言不由得被氣樂了,她託付的這兩件事都算得上驚天地泣鬼神了,偏偏說成是小事,惱的道,“滾滾滾!你不光膽子比別人大,就連臉皮都要比尋常人厚上不止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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