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那個女。這瘟疫又怎會這般嚴重?”不知是誰低低的說了一句,引得衆人紛紛附和起來。
“是啊!大人,那些染病的人個個皆是服過藥後才染上病的,第一批犯病的人便是服了那藥後病好像是好了,過了沒兩日又舊病復發……”
“僅僅是一味藥,就能治的瘟疫麼?分明只是將症狀壓了下去,所以爆發之後纔會如此猛烈……”
……
這些人都是本地的名醫,自打聽說程水若僅用一味藥便將瘟疫治好了,還有防治的功效便是咂咂稱奇,更多是其實是懷疑,這行醫治病可沒有天才一說,沒有十多二十年的經驗怎麼也沒辦法成爲名醫,只看再做的個個都是老頭就能看出端倪。
後來又瞧見了病患舊病復發,便將此事懷疑上了,分明就是不太相信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能有這樣的能耐。何況,用藥時候主張的是切患者的身體狀況,從來就沒有一副藥治好天下所有病人的先例,因此個個都覺得能讓人拿出這服藥來治療所有瘟疫病人的女人問題多多,之前還沒機會拿出來說道,這會兒證據確鑿,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哄了大人去。
他們哪兒知道。這藥是能治療痢疾不錯,可具體的情況的確是需要根據患者的具體情況來開藥方的,偏生程水若就是個半吊,能想起這藥來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哪兒還能開出真真切切的藥方來?
不過,當時拿出這藥來就是爲了救白愷的,至於別人要拿去怎麼用卻是跟程水若無關,早就知道這玩意兒絕對是後患無窮,有奇效少不得有人覬覦,沒效果便會怪到她身上,若非一時心軟,絕不會同意別人也用的。
偏生就是這一時心軟,倒是讓沽名釣譽之輩猜忌了,好在這一日她被人請了去,旁人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否則還真會被這些人給氣到。
知府大人聞言臉色頗爲不好看,這藥是他的師爺獻上,他主張拿出來的,這話分明就是給他臉上抹黑,感情這瘟疫還是由他而起的了?
不由得陰陰一笑道,“第一個服藥的人如今還活蹦亂跳的,這事兒怕是怨不得程姑娘吧?”
王師爺也是在一邊站着的,聽見那些人說的話便是暗暗的着急,他獻藥是爲了自家長官考慮,這些大夫平日裡只顧着治病了,真真是說話不過腦的,正想說話。便聽見知府大人的反問,知道知府大人此刻不好得罪這幫人,他卻是不怕的,這些人不敲打敲打還真以爲自己是仁心仁德的神醫了,不由得走上前來冷笑道,
“諸位拿不出法來偏生跟個姑娘的名聲過不去,實在不是君所爲呢!”
衆人被王師爺這話一噎,後方一個青年男聞言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引得衆人側目,只聞他道,“將事情推脫到那位不是醫者的姑娘身上,諸位便無責了麼?行醫濟世,救得活人便是天下無雙,救不活人,不管你是什麼原因,總是脫不了技藝不精四個字!”
“何方小兒?竟敢在此信口胡言?”一個白鬚白髮的老頭聞言惱了,他不敢頂撞知府和知府身邊的人,難不成還要被一個小屁孩兒嘲弄不成?
那青年男摸摸鼻,瞪了那老頭一眼道,“你管我是誰?”
一句話氣的那老頭差點兒一口氣接不上來,捂着胸口喘了半晌。旁人都不願將自家捲入戰火之,樂的作壁上觀,那知府大人自家氣沒打一處來也不打算幫忙解圍,他便是恨透了這些傢伙平日裡裝的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偏生在關鍵時刻用不上,還一口將責任推到他身上了,因此只是興致盎然的瞧着,倒也沒去過問這時候怎的有個小鑽進這兒來了。
那青年男見沒人做聲,倒是越發的囂張了,笑的露出八顆白牙,雙手抱胸吊兒郎當的問道,“你說,老說的話哪兒錯了?你要有本事就活死人,肉白骨給俺瞧瞧,若是成了,俺給你磕頭賠罪!**,沒本事還在這兒說道別人,不知道人家程姑娘治好了多少病麼?她雖出身不咋滴,可這本事就比您老人家強多啦!”
“你……”那白髮白鬚本來面色尚有些黑的老者被這話一氣,頓時臉色灰白,只你了一個字便生生的被氣的往後栽倒。
旁邊一個四五十歲的男見狀連忙一把將他扶住,雙目怒瞠,“黃口小兒,你懂什麼?陳老先生已經年過七十,依舊這般不眠不休的爲災民治病,你卻是要這般來氣他?”
那青年男不屑的抹了一把鼻,“不眠不休的替人治病偏生沒有真本事,治不好便往別人身上推,這分明就是沽名釣譽。草菅人命!他老人家老眼昏花,若是這樣,還不如乘早歇着呢!”
“莫非你也是被那狐媚迷惑了的?竟然敢來此地造次?”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人八字鬍,鷹鉤鼻,一瞧便是心機深沉之人。
那青年男聞言也不惱,嘿嘿笑了兩聲,“我跟那女人是有點兒瓜葛,你要那麼想就那麼想吧。即便如此,能改變你無法治好此病的情況麼?”
這話挑釁至極,青年男也是一副無賴像,只叫人無法反駁。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知府大人也覺得看戲看夠了,淡淡的道,“諸位不必爲此事爭論了,既然對此病無法,可災民還有其他的病人需要看顧,待本官再問問程姑娘吧,興許她有辦法也不一定。”
這話便是要衆人退下了,衆大夫這會兒都覺得面上無光,被那年輕潑皮的一陣胡攪蠻纏越發的呆不下去,這些日所做的一切彷彿都被一個絕症給掩蓋了光芒,紛紛略帶懊惱的朝知府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出去問話的侍衛這會兒方纔反轉回來道,“大人,去請程姑娘的人回來了,說是程姑娘出了府,不知上誰家去替人瞧病了,他在那邊侯了許久也沒等到人,已是留了話與程姑娘,請她回府後過來一趟。”
這知府聞言不由得微微嘆息,他如今全副的希望都放在了程水若身上,一時找不到人,便一時放不下心來。揚揚眉道,“城就這麼點兒大,找個人需要那麼麻煩麼?無論是去了哪家,你半個時辰之內必須把人給我帶回來!”
話聲剛落,就聽見一個人的嗤笑聲,擡頭一看,不是剛纔那個青年男還能是誰?
不由得皺眉道,“你是從哪兒來的?竟敢嗤笑本官?”
那青年男呵呵笑了兩聲,朝知府大人拱拱手道,“大人,我並非笑您,而是笑您被人矇騙了。那位程姑娘即便呆會兒得到了消息也未必會來見您。”
“哦?”知府挑眉。
那青年男道,“方家有個大夫到處傳言說這病是那姑娘給人下的藥,那姑娘肚裡憋着氣呢,您說,若是您處在那姑娘的位置上,是來還是不來?”
“竟然有此事?”知府驚訝的道。
“大人可以派人去問問,當時瞧見的人極多,要求證想必不難。”
知府聞言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衣袖一甩,便要往外走去,這方家人是名聲不錯,卻是有不少人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料,早就聽說了當日在山上的事,想不到這會兒還有人這麼幹,當時的事兒他管不着,這會兒這事兒卻是得罪了他的大恩人,還要壞他的前程,這筆帳今日就要記下了!
走到帳篷門口,知府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問道,“你究竟是誰?我記得若非名醫,是進不得這帳篷的吧?”
那青年男躬身咧嘴笑道,“方家棄,方白芨。”
知府挑了挑眉毛,他也是從京城外放出來做官的,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方家有個放蕩不羈的少爺。而這位少爺好像貌似就是那位程水若姑娘的夫君吧?
瞧着知府眼帶深意的走了出去,方白芨摸摸有些鬍渣的下巴,那鬍渣刺的手指癢癢的,低喃道,“離了我便有這般大的本事了?我倒要瞧瞧真假!”
說罷又笑嘻嘻的走了出去,迎面而來的是方家賠給他的一個管家,雖然被方家趕出家門,到底家裡的老人還是認他的。
……
將手的工作告一段落,程水若就着清水洗了手,吩咐道,“將藥灌下去以後,你們便要每時每刻都要注意寧小姐的狀況,若有意外一定要告訴我,順便,你們的面合該能請來個名醫吧?這七日之間最爲重要,隨時都有可能喪命,請個大夫過來瞧着吧,他若解決不了,就來找我。”
“你要是解決不了呢?”在外面圍觀許久的小姑娘瞪着眼睛問道。
程水若攤攤手,“那你就找閻王爺講理去。”將手上的毛巾扔到一邊,“我說過我沒把握,但是我保證我能做的都做了,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閻王爺要收人的話,我還真沒辦法。除非,你們能找到其他人……”
說起來她的腳肚還在發抖呢,要知道燒傷可不是噁心兩個字能簡單形容的,她去處傷口的膿,還要上藥,便是那股惡臭都讓人幾欲嘔吐,何況那嚇人的傷口,若非這些日看的多了,還真堅持不下來。
那敏兒姑娘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想是被程水若之前收拾了一次,這次竟然沒有發作,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說罷便走進屋去了。
這邊程水若開始與幾個丫頭吩咐注意事項,這時代的消毒工作肯定做不到位,找不到無菌室之內,她也唯有做到儘量的好了。
說到一半,就瞧見外面有人飛快的跑進來,跑到程水若面前對着她身邊的那個丫頭道,“知府大人親自登門,說是要尋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