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你還在做什麼?怎麼布和水還沒取來?”鄭大夫在裡面大聲叫道。
三月便是那童。聽見鄭大夫的責問不由得狠狠的瞪了程水若一眼,若非程水若,他又怎麼會被鄭大夫責備?
奈何程水若就是擋在前面不讓,鄭大夫被幾個漢圍着,根本瞧不見外面的清晰,三月不由得惱道,“姑娘便是專門來害人性命的麼?你快讓我!否則我便叫鄭大夫了!”
程水若也意識到如此拖拉下去不是辦法,這童是不會聽她的話的,扭過頭正要跟鄭大夫說話,裡面的一個漢卻是瞧見這邊的情形,惱道,“姑娘好好的攔着他做什麼?耽誤了我兄弟的性命,我必不能饒你!還不快快讓開!”
程水若被那漢的粗嗓門嚇的一愣,三月則是乘着這功夫鑽了進去,程水若見狀便伸手去拉他,那漢見程水若還想阻攔,認定了她是來耽誤自家兄弟性命的,大手一撥,怒道,“滾出去!沒瞧見這邊人命關天麼?”
程水若被撥的腳下不穩一下跌倒在地上,三月則捧着白布放在病人牀邊。懊惱的道,“那女人擋着路害我把水灑了,還攔着不讓我進來!”
幾個漢聞言越發的對程水若沒好臉色,扭過頭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鄭大夫則是手忙碌,聽見三月在一邊嘀咕,只是擺擺手,“還不快去重新打水過來!”
小環扶着程水若從地上起來,聞言惱的直跺腳,這邊幾個漢見兩人還在門口杵着,站在那兒路央,三月出門的時候也不方便,其兩個挽着袖就要出來,程水若還想說話,小環拉着她的手臂道,
“小姐,人家要害死自家兄弟關我們什麼事,您上着趕的去拿熱臉湊人冷屁股做什麼?等出了事他們便知道好歹了!反正人又不是咱們害死的!”
程水若聞言抿了抿嘴,她方纔是急了,不過冷靜下來以後卻還是不得不伸手,不爲其他,便是爲了答應了鄭大夫的事,她倒是相信鄭大夫並非聽不進她的話,只是這會兒忙起來了,無暇顧及,恐怕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
瞧見三月又打了涼水回來,兩個漢在門口虎視眈眈。咬咬牙任由三月走了過去,自己站到一邊,那兩個漢見程水若總算老實了,這邊病牀上的人又發出重重的吸氣聲,也顧不得程水若,扭過頭去……
那三月擰了涼水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湊過去,替那漢擦拭滿身的血污,突然,一隻纖細的手伸過來,啪的一聲將那帕打掉在地上,又是一腳踹翻了水盆,那水濺的四下都是。
衆人被驚了一跳,程水若則是笑吟吟的站在一邊,挑釁般的望着衆人。
幾個漢愣了愣,伸手就要刮過來,正在替病人檢查傷勢的鄭大夫也是被嚇了一跳,擡起頭便瞧見程水若站在哪兒,一臉的得意洋洋,口道,
“姑娘我就是瞧不慣你們要害死他!這鐵錚錚的漢骨頭斷了都沒**一聲,沒的讓你們幾個不懂醫術的傢伙給害死了!”
幾個漢的手到底沒刮下來。程水若站的位置本就是讓幾人不易攻擊的位置,而開口的又極快,其一個脾氣暴躁的剛想動手,卻是被鄭大夫擋住了,他滿臉驚訝的問道,“程姑娘,此言何出?往日的外傷咱們都是用這樣來治的呀!”
鄭大夫一開口,旁人也愣住了,這些個人皆是搞不懂爲何方家有名的大夫竟然用如此恭敬的態度問一個明顯沒多大年紀的女這種話,莫非,這個女人竟然比鄭大夫還厲害不成?
程水若聞言呵呵笑了兩聲道,“便是咱們吃用的水都要煮開,這洗傷口的水怎麼能用冷的?平日裡的事兒我便不說了,如今是什麼時候鄭大夫心裡有數。這水和布虛盡數用開水煮了,否則絕不能用!”
一時半會兒的,程水若也沒的時間跟人普及細菌的知識,便想到先前的血吸蟲病,以此爲例,鄭大夫聞言啊的一聲,猛的一拍額頭,叫道,“忙的暈頭了,我竟然忘記給三月說這事兒!糟了……”
程水若見鄭大夫實誠,怕他說出血吸蟲病的事兒來招惹禍端,連忙道,“這會兒還來得及呢!鄭大夫還是先讓人去準備吧,若是實在沒開水,準備些烈酒也是好的。”
三月在一邊已是驚呆了,沒想到一向崇敬的鄭大夫竟然聽一個女的話。而這女人他在京城的時候也是聽人說了的,他可從來沒聽說她有這樣的本事呢。
鄭大夫連連喚了幾聲,三月都沒反應過來,小環在一邊推了他一把道,“怎麼?還在這兒愣着做什麼?趕緊去燒水啊!想害死人不成?”
“啊!”三月被推的跳了起來,忙不迭的往外跑去。
這邊幾個漢經過短暫的呆滯之後,其一個也是跳起來,“買酒!對,我去買酒!姑娘,我不知道是您的好意,不過鄭大夫說沒錯那一準兒是沒錯的!俺是粗人,您也別跟我計較了!”
這便是方纔那個打算動手的漢,嘿嘿陪着笑臉,一邊倒退着往外走,程水若搖搖頭,她怎麼會跟急上頭的人計較,只是可憐這牀上的漢又要多流些血了。
鄭大夫見衆人皆去做事,對程水若道,“程姑娘的醫術高超,索性就在這兒瞧着,若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望姑娘指點一二。”
說罷又開始替那漢檢查起來,程水若不語。她對這外傷實在沒什麼研究,懂的不過是些淺薄的東西罷了,比起鄭大夫來說還差遠了去,不過有這樣近距離學習的機會也是好的,倒也沒避男女之嫌,在一邊瞧着。
鄭大夫不虧是方家的坐堂大夫,手腳是極爲麻利的,待到衆人拿來了需要的東西,淨了手便開始替那漢接骨,這骨頭已經露了出來,只看的程水若背脊一陣陣的發寒。那漢被人餵了不少的酒下去,依舊是疼的忍不住的**,不過好歹還是將骨頭正了回去,又用乾淨的白布給包紮好了。
餘下的事情便是開藥方,程水若沒想到的是,鄭大夫將藥方一開好,便遞到程水若面前問道,“程姑娘且替我瞧瞧,這藥方可有不是之處?”
程水若很有幾分想推回去的,瞧見衆人都瞧着她,小環更是一臉的得意模樣,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道,“你說說。”
鄭大夫指着上面的藥名道,“外傷主要以補氣血,舒筋活絡也是少不了的,也有添幾份鎮痛的藥在其,咱們這些大夫遇上這種病,除非有獨門的藥方,否則皆是以這樣的方爲主,姑娘以爲如何?”
自然還要消炎,程水若心道,不過,這細菌的事兒她還沒能跟人解釋清楚,一時半晌的也說不明白,外面許多人眼巴巴的看着,程水若道,“再加一味蒲公英吧,燉湯喝生吃皆可。”
衆人有些不明所以,鄭大夫卻是眼睛一亮道,“這藥有什麼好處?”
“胃炎,外傷都可以加點兒在裡面。”程水若笑笑,她只記得廣譜抗菌的作用了,還是小時候老媽帶她去鄉下玩的時候她到處去採來吹着玩,結果老媽給她科普的,那時候因爲好玩。所以記憶特別深刻。
“哼!”一個涼涼的男聲突然插了進來,“有人吃了你開的方也沒能救回來,姑娘還想在這兒招搖撞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