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 黎夏直接帶兒子去員工中心。
程程對黃浦江不太感興趣，深圳的別墅一擡頭就看海。
不過，坐渡輪他很新奇, 頭一回坐呢。
他在黎夏懷裡一手勾着她的脖子, 一手指着逐漸遠去的外灘建築。
“跟坐車車一樣的。”
這會兒陸家嘴這邊已經有很多高樓大廈了。跟第一次來除了東方明珠塔都是一片荒地截然不同。
跟上次來看到的只有東方明珠塔和金茂大廈矗立在低矮的大片工業廠房裡也不一樣。
不過, 比後世還是少了很多建築。
而且也就陸家嘴比較繁華, 其他地方還是略有些荒涼。
政府撥了1000億, 黃浦江兩岸應該很快能大變樣吧。
她和彭志傑以前住的那套樣板間已經被拆除了。那是在平地按1:1的比例修建的，後來樓盤賣了暫時沒拆住了一陣子而已。
如果是樓盤裡的樣板間反倒是不方便去住的。
一來會有人進去參觀；二來樣板間其實也是要賣出去的，誰會想買你住過的二手房啊？
“你小子搞不好會很喜歡住樣板間。\"到處都是鏡子, 他肯定喜歡。
黎夏的員工中心剛入住不久。她抱着兒子一路向前，想起上次來的時候, 小彭同志叼根菸砌紅磚房的樣子還有些想笑。
那紅磚房自然在開修的時候就拆掉了。
“爸爸？”程程這屋找到那屋沒找到他爸又跑出來。
“你爸還在工地上呢, 一會兒纔回來。”
上海比深圳低幾度。程程在深圳穿的揹帶褲和衛衣, 到這裡又套了件外套。
又是坐飛機又是坐車、坐船的，見不到爸爸小傢伙很快蔫了。
黎夏讓林姐給他洗了個澡, 抱到牀上去休息。
彭志傑臨近12點纔回來的，回來就進浴室去了。他平日偶爾也回這裡來住，所以衣帽間裡東西都是齊的。
這會兒剛從工地回來，洗一洗才能抱兒子。不然一身灰啊塵啊的。
他洗好出來，臥室裡正好傳來動靜。
“快, 你兒子醒了, 去伺候他起牀。”
彭志傑聽動靜是在次臥便過去給程程穿衣服。
黎夏打電話讓樓下食堂送餐, 程程的還是帶來的人做。
不過有一些他還是能吃的。彭志傑把剝出來的蝦仁放進他餐盤, 他現在還用不好叉子就直接上手抓。
“燙燙——”黎夏道。
小傢伙便該抓爲戳, 用食指戳了戳，確實燙。
“來, 先吃口青菜。”程程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個頭高，頭髮也多。
不過，還是有偏好，他更喜歡吃葷菜。
吃過了青菜便又去試探蝦仁了。戳了戳覺得不燙手手了，便抓起來喂到嘴裡，咬咬咬。
彭志傑一邊給兒子剝，一邊給黎夏剝。
這三個月他煤礦那邊賺了一個億。所以他也決定不預售，等修完了再賣。
黎夏修完了再賣的好處實在是太大了。
他這快地前後放了六七年了，如今市價差不多要3億。但是有價無市，如今都知道這裡以後發展很好誰肯賣？
吃過他帶着妻兒去江邊散步，慢慢走到他的樓盤那邊。程程自然是被他抱着。
兩邊本來就沒隔多遠的距離，步行20多分鐘。吃過飯在海邊這麼走走真挺舒服的。
黎夏嘟囔，“也就兩公里多，你這裡一平比我那邊貴好多。”
“先下手爲強！我這也是撿的漏。郭淮他們家的大盤也在開始修了。去年說自修個小房子糊弄不行之後他派人來挖了地基。現在政府要重點打造黃浦江兩岸了，他們就正式開始修了。那些囤地的，現在都在修了。”
“房價是多少呢？”
“這一片均價八千吧，也要看位置。你員工中心大概是七千，我這邊可能可以賣到九千。2000年以前都沒什麼意願買房，有單位的還等着分房呢。去年亞太經合組織第一屆峰會在上海成功舉辦，把房價往上擡了擡。今年底要申辦世博會，如果申辦成功還能再往上竄一頭。我預備慢慢修，等周邊豪宅賣得差不多了再開盤。”
黎夏看看那邊還在修建中的湯臣一品，到她重生回來這裡都沒賣完。而且單價漲到三十多萬一平了。
不過，湯臣一品只有兩棟在出售，還有兩棟是出租的。光收租金也非常可觀了。
彭志傑這邊其實還略大些，能修六棟。
但人家是直接臨海，他的在犄角旮旯，要到海邊還得走一段。
不過他花了重金請人設計，已經把那塊犄角旮旯的地規劃得很不錯了。樓房的造型還頗有幾何美感，修出來估計和周邊建築還是蠻搭的。
倒是不顯得是犄角旮旯，矮人一頭。上百萬的設計費花得也算值得了。
黎夏道：“其實你要不要考慮修來出租啊？反正如今有煤礦的錢撐着。”
彭志傑道：“我還真考慮過。你的員工中心收的租金比較低，但回報率也挺高的。但是全部用租的肯定不行。可以留幾棟裝修好了出租。到時候我們自己也挑幾套出租的房子來住。咱們家親戚多。安排在一起，過年就方便了。”
黎夏笑了笑，明明就是她孃家親戚比較多。
他家的親戚十年大運動斷過一次關係。
前幾年他發達了，什麼舅舅、姨媽、叔叔、姑姑的又湊了上來。
一通甜言蜜語把老太太哄得賊開心，還把人帶去了深圳招待。
彭志傑租了個小院安頓他們，讓彭志歆拿着他的卡帶人遊玩。
然後就得寸進尺要進他的公司吃鬆活。
他們兩姐弟不堪其擾，再跟差點那些人翻一回臉。
黎夏知道以後那段時間都窩在北京沒去深圳。
如今就是逢年過節的，或者那兩邊通知有什麼事，彭志傑讓秘書寄點錢回去，旁的一概不管。
“哎，你知道麼，去年來了157個溫州人看房，集體行動。然後在上海買了一百多套房。”
黎夏挑眉，原來溫州炒房團的第一次行動是這個時候啊。
“他們是炒房子的，炒起來了就賣掉讓其他人接盤。溫州人的生意做得好，家裡有資本炒。十年前喬猛在海南就玩過這套擊鼓傳花了。除了大型的炒房團，我聽說還有房蟲。他們也是拿錢把預售的房子買下來，放幾年再轉賣出去。只是規模比溫州人小多了。”
十年前中央拿海南做試點，結果步子邁太大失控了，被叫停。
當時擊鼓傳花拿到最後一棒的人那叫一個慘。
但98年爲了抵禦金融風暴，還是把房價直接市場化了。
不過有那次還有香港的教訓，目前房地產的節奏還控制得可以，沒失控。
但是財帛動人心，炒房團已經開始行動了，老百姓自己組成的房蟲組織也在行動。
再加上房地產商的推波助瀾，後面幾年房價會翻倍漲的。
甚至可以說進入21世紀後，房價就在開始飆升了。
08年金融危機受挫才剎住了風頭，掉頭往下。所以她爸的擔心其實不無道理。
只是他怎麼可能料到中央印鈔票放水救市呢？
09年4萬億出來，喔豁，房價又飈上去了，還飈得更高。
中央三令五申‘房住不炒’都剎不住風。
不過後來限購越來越嚴，房價基本是穩住了。然後大家的收入逐年上漲，房價和收入比下降。
房價事實是降了，但數據沒變買了房的人反彈也不會太嚴重。
這樣慢慢往軟着陸的方向走。這應該是亞太地區處理房價飆升最穩妥的辦法了。
站了有一兩分鐘，程程道：“爸爸，走？”
彭志傑道：“好，走吧。他恐不恐高的？”
黎夏道：“一二十樓他不恐高。但如果你想把他帶到金茂大廈88樓的觀光平臺還是算了。不說他，我可能都有點害怕。”
離地面兩百多米！
“他喜歡坐船。有沒有觀光郵輪？”
“晚上纔有。白天的話，就是渡輪。”
“晚上風大就算了吧。反正沒事，渡輪陪他來來回回坐幾趟好了。”
彭志傑點頭，“行，渡口不只一個。每次下了船走一走，再換一個渡口上船坐回來。”
正打算離開，周全戴着安全帽過來了。他聽說老闆和老闆娘帶着小老闆來看工地，就出來打個招呼。”
這是彭志傑公司的副總，相當於老傅那一角的。再過兩年有2%股份分的。
黎夏便教程程喊他‘周叔’。
“老闆，老闆娘，你們不進去看看？”
黎夏指指程程，“他不想進。改天吧，改天不帶他我來看看。我們要去坐船了，不然小傢伙不耐煩了。”
彭志傑道：“你忙你的吧。”
周全給他使個眼色，彭志傑道：“回頭再說。”
等他們走了，周全嘖嘖兩聲道：“小老闆真是會投胎啊！”一看就是富貴窩裡養大的，怪不得要跟那麼多人了。
他笑着和趙明亮等人點頭打招呼。
2002年4月1日，擁有二十多家門店的北京城市之光超市宣佈倒閉。
直接原因是債務問題，也就是說資金鍊斷了。欠供貨商5000萬，欠銀行3000萬。
銀行那3000萬，抵押品還存在重複抵押的問題。
而且倒閉之後，法人就失蹤了。江湖傳言躲在日本，但撥電話是空號。
也就是說現在供應商連欠債人都找不到了。他們無奈之下搬空了超市貨架和倉庫裡自家的貨。
除了北京城市之光，今年以來，北京紅熊超市、北京南橫街一家超市、朝林超市以及福州華榕超市、大華超市、內蒙古的咱們家超市相繼倒閉。
年初卡馬特申請破產保護竟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市面上開始瘋傳連鎖零售業病入膏肓。
還有人說98年是百貨商場倒閉年，02年就是超市倒閉年。
最擔心超市倒閉的就是供應商，因爲都壓了貨款啊！
不少供應商把電話打到蕭陽那裡，想要更改結算方式。他安撫後把情況反饋給傅杳鈞。
傅杳鈞約了供應商來談這個問題怎麼解決。
他直接把人都帶到鼎泰俱樂部去開會，吃喝玩樂一條龍。
這會兒第一天的交道已經打完，他給黎夏打電話過來。
曹文鳶接到的，“傅總，是有急事嗎？”
“老闆什麼情況？”
“做面膜，500多一張，揭掉怪可惜的。要是不是太急的事，不然您十五分鐘後再打過來。”
“行。”傅杳鈞掛了電話，問自己助理，“五百多一張的面膜，貼了會變成怎樣？”
“傅總，我又用不起，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不然您給太太買一包，我幫她試用一張？”
傅杳鈞道：“老闆好悠閒啊！”
這兩個月接連爆雷，不信她沒收到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