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梓遇從表情到肢體都硬邦邦的,跟在連天厚身旁,懷裡抱着挑選之物從錦繡肚兜鋪走出來。
“二位慢走啊!”
老闆娘一聲,洛梓遇僵硬地轉身,看到老闆娘毫無惡意的笑容都覺得害羞後怕。
“夫君君,我們快點走吧!”
洛梓遇滿面羞意地拽着連天厚快跑,連天厚的難爲情倒是已經消散,被洛梓遇帶着跑了一條街,才停了下來。
“玉兒害羞嗎?”連天厚笑問。
“怎麼,會不,害羞,這種東西,當然了……”
洛梓遇喘喘呼呼的,轉眼看見連天厚的笑容,抱着自己的肚兜轉身便走,回想起方纔連天厚給自己挑選時的認真態度,讓她以後可如何好意思穿上身呢?
“玉兒不要爲夫了?”連天厚快步趕上洛梓遇。
“夫君君,不害臊!”洛梓遇故作賭氣模樣。
“玉兒若是不喜歡,咱們找老闆娘退了去。”連天厚伸手來取包裹,洛梓遇卻即刻扭過身去,“夫君君喜歡就好了!”
洛梓遇邁步前行,閨房樂事,一方面尷尬,但另一方面,想想也是小激動。
洛梓遇和連天厚繼續遊城,她突然想到出來一趟,雖然在蓮都朋友不多,達官顯貴的親戚萬事無缺,無論如何也該蒐羅一些禮物帶回,所謂禮輕情意重。
“夫君君,如果我買些禮物帶回蓮都,能不能帶的回去啊?”洛梓遇思慮以後問。
“玉兒若是想買禮物,不是應當問爲夫是否有足夠的銀兩爲玉兒買單嗎?”
洛梓遇恍然大悟一般,趕緊問道:“夫君君難道沒錢嗎?”
“只要玉兒想買,爲夫就是將自己賣掉也會滿足玉兒。”
“我可捨不得賣掉夫君君,那我,省着點花好了!”洛梓遇莞爾一笑。
在錦品鋪中,洛梓遇心思細膩,因人而異,爲洛子銘買了劍袋,爲洛子萱買了錦袋小包,也不忘徵羽和眉嬌娥,選擇了錦織琴巾,卻在眉嬌娥此處糾結了起來。
“夫君君,我應該送老闆娘什麼呢?”洛梓遇喚他如舊。
“他不必了。”連天厚表示冷漠。
“這不好吧,老闆娘以前也很照顧我的。”洛梓遇忽然一個眼珠子打轉,玩笑着調侃道,“送老闆娘禮物的,最好不過夫君君了!”
“玉兒竟願意將爲夫送給他人?”連天厚即刻嚴肅非常。
“當然……”洛梓遇拖拉長音,“不可能。”
洛梓遇的強硬表情驀地笑了,繼續挑選禮物。
“夫君君,給錦歆和程姐姐也挑點禮物吧……”洛梓遇繼而想到,“還有秦箏姑娘呢。”
洛梓遇的語氣不自覺落寞下來,雖說連天厚以林望舒解釋了事情真相,但秦箏母女是否心裡相信猶未可知,她們存在在王府,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還是我來選吧,夫君君一個大男人,一定沒有女孩子心思細膩。”
洛梓遇淺淺帶着微笑,連天厚卻心裡明瞭,洛梓遇愛他至深,而他,別無二心。
二人挑選完禮物,囑人送到阿福先前往落腳的客棧,離開店鋪以後,陪在洛梓遇身旁,連天厚實在苦思良久。
天色漸漸變暗,花燈初上,繁盛不減。
“這個時辰了,錦繡良緣快開始了,去看看吧!”
“好啊走啊!”
行人都往同一個方向奔走而去,洛梓遇心思轉轉移,既是出遊,有趣之事自然都不能錯過。
“夫君君,我們也去看看吧?”洛梓遇稍稍察覺連天厚的思緒。
“好,聽玉兒的。”
洛梓遇隨人潮而行,連天厚緊緊抓握她的手,即便洛梓遇已不再是令人時刻擔憂的小傻瓜,連天厚依舊時刻擔憂她。
所謂錦繡良緣,是南城錦繡節一項特色活動,開闊的場地,各色各樣,秀美無比的織錦隔離成道,蜿蜒曲折,交縱錯雜,亦是一道奇景。
“請問這是什麼遊戲嗎?”洛梓遇向身邊的小哥詢問。
“可不是,錦繡良緣,如其名所言,是試探緣分的遊戲,男女兩方,從兩個道口進去,互不相見,只能通過心靈感應和隔着織錦相護觸碰,以此找到自己的愛人。”
“出個聲不就分辨出來了?”洛梓遇自作聰明一般。
“姑娘有所不知,待會兒會有煙花盛宴,漫天煙花散佈,聲動如雷,哪還能聽得到聲音,只能憑感應。”
洛梓遇越發覺得有趣了,她眼目放光朝連天厚望去,尚未開口,便被解意。
“走吧。”連天厚道。
“好啊!”
織錦道入口,洛梓遇緩步而入,織錦隔牆,看得她眼花繚亂,可她的心境卻格外平靜,連天厚就在對面,或許與她同步,或與她相近。
煙花一瞬騰空炸開,七彩斑斕佔據了正片黑幕天空,天上地上共一番錦繡之景。
洛梓遇漫步錦道之間,手掌輕觸織錦之上,輕輕滑過,觸碰過許多雙手,都無感覺讓她停留。
隔離不見的另一條蜿蜒通道,連天厚越過無數雙手,就如同他閱人無數,卻毫不心動。
驀然一剎,相對而來的指尖擦過,洛梓遇不見相隔織錦的對面是何人,卻有心牽動指尖的停留,指尖的觸動,掌心相印。
“夫君君,是你,夫君君!”
煙花轉瞬熄滅,織錦掛落,觸隔的手心,抓握真實的溫暖。
在洛梓遇眼前的,是連天厚,在連天厚眼中的,是最愛之人。
“夫君君!”
洛梓遇不假思索投入連天厚的懷抱,心有靈犀是多抽象奇異之事,可她與連天厚,真的做到了。
滿場之人,只有洛梓遇與連天厚尋對了彼此。
“玉兒,你只要,霸佔着本王,不讓給任何人,無需心慈忍讓,絕不放手,那便好了。”連天厚緊緊將洛梓遇摟抱。
洛梓遇不禁怔住,連天厚的話,她並非聽得糊塗,洛梓遇從未想過將連天厚讓與任何人,但今日他所言,倒是讓洛梓遇打從心裡面爲難了。
二人還不知,錦繡良緣勝者,還會獲得一分特殊的禮物,畫師爲洛梓遇和連天厚作了畫像,夫妻二人毫不生怯生分,彼此之間,毫無間隙,目光當中,柔情蜜意,愛意滿滿。
“二位當真是天作之合,十分般配啊!”
被人誇讚,洛梓遇生澀不已,卻還未知幾欲究竟是何物。
“畫的真好,這就是獎品嗎?”洛梓遇由衷誇獎。
“非也非也,二位既不是南城之人,還請留下家中地址,不管天南海北,禮物都將在不久的之後送達。”
洛梓遇聽出了神秘感,連天厚留下了地址,二人便帶着勝利的喜悅離開錦繡良緣。
“夫君君,今天玩得很開心啊!”洛梓遇燦然笑容中都流露些許疲憊。
“玉兒玩累了吧?”連天厚關問。
“一點點。”洛梓遇歡喜勝過疲憊。
二人往定好的客棧賞玩回去,連天厚路見男女,與他和洛梓遇一樣,相親相愛。
“玉兒給所有人挑選了繼續禮物,卻唯獨忘了我這個做夫君的。”連天厚突然計較起來。
洛梓遇驀地一愣,瞄見連天厚一副認真計較的表情,不自覺心虛起來。
“啊,這樣嘛,我不是爲了給夫君君省錢嘛,我要當一個勤儉持家的好妻子啊!”
“如此說來也是在理,但玉兒看滿街的女子都會贈心儀心愛的男子禮物,玉兒難道不該有所表示嗎?”
連天厚都誠心誠意地請求了,洛梓遇如何再油嘴滑舌推脫責任。
“夫君君,那讓我想想,夫君君會喜歡什麼?”
洛梓遇小步小走,偏偏是最在意之人,反而在最簡單的事上,實在不懂如何是好。
其實,連天厚所想所要,只是洛梓遇罷了。
連天厚兩步上前,一把抓過洛梓遇手肘,她身輕入懷,連天厚攬扶洛梓遇的腰身,繼而傾吻而下,如此而已。
滿街霓虹彩燈,映照得洛梓遇驚色眼中萬紫千紅。
“爲夫心之所喜所愛,只有玉兒。”連天厚給了洛梓遇早已明知的答案。
洛梓遇驚目羞澀,剎那回神,她才見周遭躲閃的目光,原來這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啊!
“夫君君,羞死人了!”洛梓遇趕緊挽起連天厚溜之大吉。
南城的繁盛持續到子夜,洛梓遇與連天厚在客棧也沒能入睡,二人坐在窗前,遠方有彎月星辰,繽紛煙火。
“玉兒喜歡煙花?”
“當然喜歡了,煙花多美啊,但就是轉瞬即逝,美好的事物,總是輕易消失殆盡,自古紅顏多薄命,都是一個道理吧?”
洛梓遇不禁嘆氣,但她從未以煙花紅顏自寓,卻傷景不由己。
煙花落幕,洛梓遇也終於倦態了,不知不覺依偎在連天厚懷中便悄悄地入睡。連天厚也知這段時間下來,洛梓遇雖然嘴上不說,卻實在跟着自己吃苦受累了。
洛梓遇安然入睡,夢裡卻不安寧,明明都是新的歡樂的回憶,夢卻是舊的沉痛的那一個。
皇殿恢宏,百官奉迎,洛梓遇與連天厚攜手共進,歷盡萬難,眷屬終成,可她終究不知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何事,令她無法陪伴連天厚到最後,中途倒下。
洛梓遇又一次親眼看見自己死在連天厚懷中,夢是虛妄,心痛卻真真切切延續到夢醒,夢中的撕心裂肺害得洛梓遇從連天厚懷中掙脫出來。
“夫君君夫君君……”
連天厚驚醒,洛梓遇猛地將他死死纏抱,仍舊心慌驚悸,汗淚直下,難以平復。
“玉兒怎麼了?”連天厚摸到洛梓遇的滿頭大汗,實在擔憂。
“夫君君我不想死,我不想和夫君君生死相隔!”洛梓遇沉溺夢中,痛心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