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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回國沒有馬上回家, 而是先去了北京,申請聯合國工作人員那塊事情需要她去做確認,可可本來就認定這是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這一趟走的自然, 也沒有搭理幾天來看起來不太對勁那位家屬。

等到她在北京將所有的事情都落實好, 搭飛機回家, 看到果然沒人來接機, 心情就黯淡起來,出發前給他發短消息,原以爲夫妻沒有隔夜仇, 想不到他真的在鬧彆扭。

然後就對着機場外面的天空自我寬慰:他與她從確定戀愛到結婚太順利太自然,總是要鬧一鬧才能講感情貫徹到底的。

坐機場大巴, 有久違的感覺, 好像又回到了形單影隻的時候, 每次坐在最後一個位子,看着前面的男男女女聊着電話, 只有自己是與世界隔絕的。

其實馬藺看到短消息的時候確實是準備去接可可的,正好有一通電話來,一個很重要的客戶馬上要過來看樣,而張誠又不在,他想着可可回國也不馬上回家, 心情終歸算不上太好, 於是狠狠心, 呆在公司, 應酬。

晚上他回家已經晚了, 這個他們的新家真算起來兩個人呆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數,剛住進來可可就出差了, 他喝了點酒,照着平日裡開門進來,看見一室燈光,清冷的打下來,那名自己等了如此之久的女子坐在桌邊,看見他,站起來,說:“喝酒了?我給你煮個水果湯。”

他拉住她,隔着手臂的距離深刻地看她一眼,終於屈從於自己的慾望將她擁入懷中,密實的吻落在她的髮際、臉頰、紅脣,然後一路向下,終於將她打橫抱進臥室……

風韻之事,來無蹤跡,去留殘痕,像眼下,滿臉緋紅的可可將頭貼在馬藺的胸前,右手在他左胸畫着圈圈,對這個枕邊人抱怨:“都不來接我。”

他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慢慢的回答:“有事情,而且你不也是回國先去北京再回家,哪裡把我這個老公放在眼裡?”

“還不是你莫名其妙隔着國際長途對我發脾氣?還甩電話,你能耐了。”

“可可,我確實有話要和你說。”

“那就說啊,我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些年,你爲什麼躲着我?”他低頭看她的反應,看見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又補充,“或者,我應該從更早的開始說,高中畢業的時候,你就開始避開我。”

她將頭埋進他的臂彎,沉思良久,嘆口氣,說:“這事,怪我,不說好麼?”

他聽到這一句,扯開手,乾脆坐起來,轉身去盯着她的眼睛:“不是你剛纔說的嗎?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馬藺,過去的事情你怎麼就喜歡斤斤計較呢!”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很重要,我想知道,在我不知道的日子裡,誰曾經——擁有你,這並不過分。”

可可於是也坐起來,輕輕地搖頭:“不對的,你過分了,我從來沒有拷問你的過去。”

“那是因爲你從來都是一清二楚的,上次是誰演了那出鬧劇?”

“大家都公平的,我都不計較,你怎麼計較起來了?”

“那是因爲我比較——在乎!!!”他的口氣已經開始生硬起來,聽在可可耳朵裡,直射的心裡都疼,越是想回避的往事越是有人喜歡提及,她翻身下牀,默默地穿衣服,然後對他說:“我不想說,我去書房,你早點睡。”

等她走出臥室,背後如意料之中的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可是她也懶得去打理了。

馬藺抱着頭,不置信地看着開了又合上的門,再看看地上碎掉的檯燈,覺得內心無比黯然,這樣的付出連一句真心話都換不回來,除了悽苦,還有幾分不甘。

向後靠去,躺倒在牀上,呆呆地睜着眼睛,長夜如此漫長……

馬藺早上被關門聲驚醒,跳起來走出去看看,可可正拎着一包油條豆花什麼的站在門口換鞋,看見他,笑笑:“我買了早飯,正好要叫你吃。”

他忽然就覺得委屈了,自己的輾轉反側直到凌晨在她眼裡算什麼?這樣的雲淡風清,好像昨晚上不是一場爭執而是小孩子的遊戲,悶悶地應一聲:“嗯。”就去衛生間洗漱。

坐下來吃早點,艾可可有意化解兩個人之間的低氣壓,輕笑着問:“你知道我在國外最想吃什麼?”

“……”

“油條,有時候真的是想啊,我後來就能理解你從前說的話了,你知道哪一句?”

“……”

“你記不記得以前說批薩,你說沒有燒餅好吃還比燒餅貴那麼多,呵呵。”

他不搭腔,自顧吃着東西,心裡面一直在反駁:在你覺得燒餅好吃的時候我倒是常常吃批薩,還嘗試着去喜歡吃。

她見他不吭聲,扯扯嘴角,把豆漿放在桌子上,道:“馬藺,我不想隱瞞你什麼,不過你要相信我,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沒有。”

說完話把桌子上的碗筷理去廚房,洗了手又進書房拿了包,才又對他說:“我今天去媽媽家,你願意的話晚上去吃飯。”

開門,到電梯口,聽見後面傳來腳步聲,直覺地回頭,馬藺一臉匆忙的樣子:“我送你去。”

“我可以坐公交車。”

“我送你去。”再不理會她的反對意見,拿過她的包,走進電梯。

馬藺這人一點都不深刻,張誠一直是這樣看着他的,他或許聰明,但絕對淺顯,不是一個肚子裡面繞很多彎臉上還不動聲色的角色,也或者就是這個原因,兩個人才能合夥這麼久,未曾出什麼岔子。

如今張誠就能從馬藺那張臉上感覺到他的不快,於是湊上去,把一個文件給他,順口問:“怎麼這樣一張死臉?你家那口子不是回來了?”

看他不說話,乾脆坐下來,好好的盯着他看了一陣:“馬藺小朋友今天怎麼啦?”

“讓我一個人清靜會兒行不?”他揮揮手,把文件放在桌子角上。

“我只怕你太清靜最後不知道想出些什麼來。”

“挺好的,能有什麼事情?”

“我聽說可可又要走了?也沒什麼嘛。”

“根本不是這檔子事!!”馬藺激動,站起來,拍一下桌子。

“能有什麼事情啊?上段時間樂得那幅腔調,這才幾天?”

“算了,我就想清靜會兒,你不用管我。”

“那我出去,不過先跟你招呼一聲,我家夫人交代了,如果知道你欺負她的可可姐,讓我對你格殺勿論。”

“滾!”聲音響亮,正好應了張誠的關門聲。

……

全世界都覺得艾可可是天使,可是天使的心沒有向他這個凡人完全敞開。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的低氣壓,艾可可不分辯也不爭論,對一個鑽牛角尖的男人,她覺得不如任他去,因爲無論怎樣的解釋都會被認爲是狡辯,只是那天接了電話,她的工作已經安排下來,她必須在一個月內辦好手續,前往紐約,然後最終的目的地,據說會是阿爾及利亞。

她料不到會這麼快,心裡突然有了煩惱,無端端地難受,默默地回家,靠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放的都是那些不知所謂的鬧劇,嘆一口氣,覺得應該和馬藺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