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7

從農村到城市, 回到現實,馬藺公司裡面有幾單生意需要他這個老總親自去處理,可可又要回社裡參加協調會, 兩個人只好分開, 依舊在家裡告別, 不過情緒繾綣, 依依不捨。

四個老人在兩個孩子都出門之後吃飯慶祝, 雖然可可和馬藺口口聲聲那一個晚上什麼也沒發生,但是,誰相信呢?!

孫子啊, 看起來很有希望。

可可這次倒是難能可貴的比馬藺先回家,領了一段假期, 她頭一次說:“想歇歇。”社裡不少人覺得奇怪——超女艾可可也有想停下來的時候, 不過更多的人拍着她的肩膀:“年紀不小了, 個人問題解決一下。”

就這麼順水推舟,準備以整理心緒爲名, 行談情說愛之實。

離開北京的中午,電話莫非請他吃飯,對方推說沒時間,可可沒有勉強,定了下午的飛機, 不想飛機臨行前, 倒來了那傢伙, 一身的休閒打扮, 看着也不像是從什麼重要的場合過來, 可可微微蹙眉:“你這是?”

“來送你。”

“謝謝,沒什麼其他的事情麼?”

“其實今天我沒什麼任務。”說着指指自己的衣服, “要不也不可能穿成這樣,中午的時候,我是不想見你。”

“怎麼現在又想見了?”

“我就想問你,我還有沒有機會?”盯着她,表情是嚴肅和誠懇。

“……”可可一樣的回以嚴肅,眼睛睜得很大,打量得很仔細,“這個事情說不準,不過投資回報率太低,風險太大,我勸你另闢蹊徑。”

“好,明白了。”他很瀟灑的笑笑,上前自然地與她擁抱,“投不投資我會好好考慮,不過,先勸你一句,你自己的投資也得看準些。”

可可免不了的心裡一愣,旋即回神,與他告別,轉身進了安檢口。

到底是歸心似箭。

難得做幾天好女兒,特地陪媽媽上街,購物車推了滿一車的東西,還在問:“媽,你想想看還有什麼要買的?”

“不都是你在挑麼,我早就沒什麼想買的了,可可,我倒是尋思,等下這些東西怎麼拿回家去?”

於是母女兩個就同時念起馬藺的好,肩能抗,手能提,還有名車代步,少了不知多少麻煩——母女兩個也是一色一樣的脾氣,心裡想了,嘴上就說了,說到最後一起大笑,艾媽媽還在收銀臺前面詆譭女兒:“就知道你是看中了他的錢。”

可可嘴巴扁扁,眉眼帶笑:“你才知道啊?老媽,你那什麼健身器、保健品、理療儀還不都是他買的,你是不是一樣指着那些好處呢?”

拍拍女兒的手,很沒形象:“說對了,我要年輕三十歲,才輪不到你撈走小馬藺……”

……

母女自然而然的調笑,全沒注意到身邊另一對母女突然之間變了神色。

馬藺回來的時候,在飛機場見了日思夜想的人兒,樂得嘴巴都咧到耳朵邊上去了,旁若無人的擁吻必是無的,但是能夠牽手並肩,何嘗不是樂事?

兩人出門打的,那一日是大雨,不知怎麼的居然等了許久沒有出租車,馬藺於是抱怨:“早知道上次把車停在這邊。”馬上又想到什麼,“你怎麼不把車開過來?”

“得了,那時你的愛駒,我可不要。”

“那你想要怎麼樣的?我給你買輛車,這不提我倒是忘記了,你一個人來來去去也不方便。”

“哈哈。”她調皮的點着自己的鼻子,“我要車幹嘛?平時坐個出租車就很方便,我要有時間在街上閒逛,就不指着那四個輪子的速度了;我要指着速度了,四個輪子那裡夠?你就是給我買架飛機,也不夠我跑的。”

他大力摟她的肩膀,往自己身邊帶:“德行!”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摟抱其實不過是掩蓋了馬藺的慌,這女子什麼也拴不住,如果哪一天,失了感情,又該如何是好?!

……

愛到太幸福,免不了些些的患得患失,馬藺是典型,覺得快樂如同洪水奔騰洶涌,又同時覺得光陰太少,說不清楚其中的滋味。

最要緊的,是可可,始終沒說起結婚。

她不起了這個頭兒,他便不敢擅作主張,所以常常帶着幾分小心和假裝的不在意,問起:“什麼時候給我個名份?”

“急什麼?”

“怎麼不急,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的,我們連個合法上牀的資格證書都沒有拿到。”

可可每每及此神色複雜,停一會兒,繼續笑:“反正是光着腳也追不上了,還追它做什麼?”

“那也要追一下的,或者,先上車後補票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就會錘他:“去死,佔我便宜。”

便宜必是要被佔的,只是置於可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到週末,正好趕上李娜從日本回來,可可知道了,提議去張誠家吃飯,於是攛掇馬藺早些下班,兩人好去超級市場買菜,馬藺自然是聽話的,這年頭,妻管嚴是好習慣不是。

李娜口味東西南北混雜,可可對着各式菜色皺了眉頭,沒了主意,好在馬藺早早問過張誠,挑了一些簡單的,拿上一瓶發泡酒,就準備結帳。

那會兒,正是傍晚時分,買菜的人是不少的,可可一時來了興致,順手拿了特價區的水彩棒,看見前面的隊伍排得還長,就勢要在馬藺臉上塗鴉,馬藺先是抵死不從的,可是哪裡是她的對手——一手摁頭,另一手兩根手指捏着他輕巧的下巴轉過來面向自己,“咻咻”幾筆,一隻粉紅色的老鼠活靈活現,畫完了還很得意,掏出包裡的小鏡子:“看看,怎麼樣?”

他一面笑,一面拍她的腦袋,只是沒去擦臉:“你呀,也不看看場合!”

“party之前自然是要盛裝的,你這纔是對主人的尊重。”強詞奪理,和小時候倒是沒什麼分別。

“這裡是在中國,艾小姐,麻煩你把資本主義學來的那套改改。”

“哈哈,我也是共和國的主人翁呢,哪裡可能被資本主義洗腦,況且這隻老鼠,兼具迪斯尼米老鼠的可愛與中華文明生肖的古老傳統,屬於典型的中西結合,洋爲中用,符合□□的論調:取其精華……”本來還要洋洋灑灑地顯擺下去,突然發現馬藺臉色變了,本來好好的笑意融融、陽光燦爛剎那間轉了陰天,忙掉轉頭去看,一個女子,也是年輕漂亮的,往向這邊,很是哀怨。

艾可可多麼聰明的人,一轉頭,一回頭,瞭然於胸,馬藺的舊債自該他自己去還,於她無干,她只當作不知道,隨着隊伍向前挪動,再不看那個方向一眼。

馬藺也是立時感覺到了可可的沉默,低頭看她,想解釋兩句,嘴巴動動,終於沒說,也一樣目視前方,不再注意那邊的動靜,已經了結了的,他一樣不願意在可可面前生了事端。

可是揚揚不那樣想,失了他,沒了感情,看不見倒也好些,如今看見了,還是和另一個女人這樣笑着,那個女人多囂張啊,拿馬藺的臉當畫布,於衆人前毫無顧忌,他偏偏還由着她鬧,眼睛裡的縱容,她從未享受過。

多麼難受啊!!愛情的失去是一個人收回了自己的心,而另一個沒有收回來,所以胸口一定是空蕩蕩的。

到了門口驗票處,還正好碰上那兩人,揚揚終於沒忍住出口的那句:“馬藺,好巧。”

“啊,好巧,也來買東西?”他是無比尷尬的,可可不動聲色地在邊上站着,既不巧笑倩兮,也不正顏厲色。

“嗯,新女朋友?”話的重音抖落在新字上,聽得馬藺不由得發虛。

“呃……艾可可,我女朋友。”他終於鄭重其事的介紹,臉色雖因爲她的問句很不好看,但終歸是坦然地,可可於是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會結婚嗎?”

“快了。”馬藺這樣說的時候,已經有些不耐煩,“到時候給你喜糖。”

“好,我等着。”說完自顧走了。

馬藺急巴巴地要解釋,被可可小手一揮,臉帶奚落:“你的從前,我懶得管。”等到看到馬藺顏色真的着急,又補充,“往後歸我就好了。”

他於是安心,恨不得馬上摟着她轉上三圈,不過到最後只是拉起她的手:“你要相信,從來都是隻有你的。”

等到了張誠家,那兩口子就念叨:“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可可啊,七早八早把馬藺從公司拐跑,現在纔來,中間去了哪裡,還不快快招來?”

“哈哈,談談情,說說愛。”可可在李娜面前肆無忌憚,拉過馬藺,秀他的左臉,“敲,我刻了章的。”

偏巧李娜也是個來事的脾氣,對着張誠:“等下我也要畫一個,要不就畫條蛇好了,肚子裡裝了大象的蛇。”

可可立馬接下去:“那我不是要畫裝着羊的盒子?”

兩個男人面面相覷,頓覺得日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