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城宰相府。
江寒坐在自己的書房中,看着書桌上送來的一封封書信,依依的拆開拜放在桌面上。
這是今日之後,無論是明面還是暗面開始拉攏戾劍四人的朝中官員名單。其中大皇子的黨派的名單基本已經有了個大概,起碼八成的大皇子派官員名單都被江寒知曉且暗記心中了。有了這些名單之後,無論是三皇子還是太子的一些暗中的支持黨羽也都開始浮出了水面。
“看來在朝中和戾劍演這一出周瑜打黃蓋還真是有奇效。”江寒眼露笑意,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今日朝中發生的一切本就是他和戾劍早就商量好的,無非就是想看看到底會有多少牛頭馬面跳出來幫腔戾劍,拉攏花逸文等人。這樣一來,朝中的勢力派別就會從原來的模糊變得清晰一些了。
還未等江寒將所有的書信看完,跑進內院的李管家便開始大聲喊道:“相爺,有三皇子的書信。”
江寒聞言,有些詫異,但還是走出門將李管家遞來的三皇子書信拿進了書房。
吩咐李管家退下之後,他先拆開了三皇子的書信,仔細的閱讀了一遍後,便直接運起靈氣,輕手一點火焰扔在書信之上將寫滿字跡的紙張給焚燒殆盡。
“這三皇子想要讓我去拉攏(佟文)花逸文等人?看來今日早朝的事情他也應該知道了。知道再讓我去拉攏戾劍是不太可能了。”江寒暗笑了一聲,很快就猜到了三皇子的意圖。他不敢冒然親自出頭去拉攏招兵大典而出佟文等人。更不敢讓自己的舅舅出面,所以是想要讓自己去拉攏一二。若成便萬事大吉,若不成,把他江寒給賣了也就賣了。打的真是好算盤。
倒也不着急給他迴應。江寒心中細想過後,暗笑一聲,隨後又開始查閱傍晚通天府那邊傳來的書信。其中就有好幾封書信已經談及即將回京的六皇子,江寒摸了摸下巴,心中突生一計......
這京城,近日來,還是太過安靜安分了些,看來是要弄出些大動靜讓人瞧瞧了。江寒心中暗笑,朝着院外的李管家吩咐道:“你親自去一趟楊府,把楊大人請過來吧。就到我的後院。”
一旁的李管家一愣,暗自心驚,知道自己的主子可能是要有什麼動作了。這江寒口中的楊府,別人可能不知道,但跟隨江寒許久的李管家還是很清楚江寒指的是誰。正是京兆尹大員楊義成。心中琢磨了一會兒,李管家便躬身退下,出府準備去楊府。
江寒喝了口淡茶,心中一動,又拿起筆在一張泛黃的信紙上寫下了什麼,隨後折起信紙,放進了信封之中。
大約過了一炷香,書房外傳來了一陣沉悶的敲門聲,“相爺,楊大人已經過來了。”屋外傳來李管家低沉的輕聲,江寒起身打開了 房門,只見門外正站着一個身穿黑色兜帽風衣,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一旁還站着恭敬的李管家。“行,你下去吧。”江寒點了點頭。李管家看着那黑色人影和江寒一起進了書房之後,這才恭敬的關上房門,悄悄地退去。
“相爺。深夜喚我來有何事。”黑色人影緩緩摘下兜帽,在微弱的燭光下,隱隱能夠看到這是一位面容堅毅的中年男子。來人正是剛剛李管家去楊府請過來的京兆尹楊義成。
江寒端起茶杯,喝了口熱茶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六皇子要歸京了吧?”
“是,大概還有兩日就到。”楊義成被江寒這突兀的一問給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較爲恭敬地回答江寒的詢問。
江寒俊俏的面容露出了一抹讓人難以琢磨的微笑,“咱們這六皇子倒是有一身忠肝義膽,秉性也純良正直的很。”他兩眼發亮,語氣溫和地說道:“對了,聽說最近涼州的總督要進京辦事吶.......”
江寒這沒頭沒尾的兩句話讓楊義成剛毅的面龐一揪,皺着眉頭有些不明所以,“相爺,您.......”
“我聽說了這涼州的總督柳大人,風評不佳啊。手底下倒都是些酷吏......”江寒不理會楊義成的疑惑,繼續自說自話道:“六皇子歸京,你們京兆尹怎麼也得好生招待,對了,到時候,讓柳大人也作陪一下吧。”
楊義成雙眼一睜,面色從先前的疑惑轉變爲驚訝,“相爺的意思,臣下大概是明白了。”
“呵呵,倒是要麻煩你了,楊大人,在太子那邊您現在可是火熱得很吶......”江寒笑了笑,深邃的雙眼還是讓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一旁的楊義成卻站起身來行禮道:“爲了相爺,是臣下該做的。最近太子那邊,已經有不少朝中大員按奈不住,想要.......”
“想要參我是吧?”沒等楊義成說完,江寒就揮了揮手打斷道:“讓他們去吧,你也表好態。”
楊義成看江寒滿不在意的模樣,頓時也放下了心,面容恭敬地詢問道:“相爺可還有事要交代的?”江寒望向楊義成的雙眼,一隻手敲了敲一旁的茶桌,淡然道:“沒事了,你待會兒從後院離府吧。”
楊義成聽罷點頭,再次行禮之後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江寒的書房。
離開相府的楊義成,表情變得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如鷹的眸子透出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不瞭解江寒的人可能不知道江寒剛剛跟自己說的那幾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作爲資深的“江相黨派”的楊義成是知道,自己的這位主子,是真的要狠下心動手了。涼州總督是是三皇子的人,一直以來都跟三皇子打得火熱,這在朝堂之上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可江寒剛剛卻有意無意的提及六皇子近日歸京的事,而且好巧不巧的還直接點破了要讓進京辦事的柳大人作陪。其中用意,楊義成作爲一位老官吏怎麼可能聽不明白......
三皇子和六皇子本就不和,而這柳大人在地方執政傳出來的名聲甚是不佳,讓這柳大人作陪六皇子,不耗子舔貓毛嗎......所以,在江寒下令的時候,楊義成就知道,皇子之間的暗中較勁,很快就要被江寒這位相爺擺在明面上了。以六皇子嫉惡如仇的秉性,肯定是會和這涼州總督發生些什麼的。
楊義成細想之下,深感膽寒,這江寒江相爺,這一招不可謂不毒啊......
滿腹心思的楊義成剛毅的臉龐顯出了疲態,從後門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府中的書房,拾掇好筆墨,似乎正準備提寫着什麼,突然,他大手一顫,好似又想起了什麼,整個人的身子都不禁有些發抖......
“楊大人,在太子那邊您現在可是火熱得很吶.....”猛然間,楊義成又想到了江寒之前那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好像徹底明白了什麼,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發抖.......爲什麼這件事要讓自己這一個京兆尹去辦?要知道,自己明面上可是太子的人啊......換句話說,若是三皇子和六皇子真的起了爭鬥,發現是受人挑撥,那他們兩的矛頭不會指向背後的江寒,而是會指向自己,指向.......自己明面上的主子......太子!
這位江寒江相爺,已經把事情想到如此境地了嗎?無論處於何種情勢,他江寒依舊還是他的相爺,沒有人會想到是他在背後攛掇,而且,這可謂是一石三鳥的毒計......
想到這裡,楊義成拿着筆的大手再也控制不住地發顫,有些頹然和驚恐地癱坐在椅子上,目光望向窗外的夜空,第一次感到有些茫然......江相,是想要讓皇子之間的奪嫡之戰提早爆發;但想明白了江寒的毒謀,卻又開始疑惑江寒這麼做的目的,眼下除了這三位皇子之外,其餘皇子幾乎沒有奪嫡的可能性了,但江寒卻沒有選擇站在任何一方,那江寒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呢?
難不成,江寒要扶持的是目前被皇上冷落的大皇子?“呵呵。”就連楊義成都爲自己心中的所想感到一陣無奈地嗤笑,大皇子,怎麼可能,先不說江寒瞧不瞧得上他,再說曾經江寒可是在他面前表露過對大皇子的不滿的。
罷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既然跟着這位本領通天的相爺,就儘自己的本份爲他把事做成吧。楊義成這會兒倒是心思放寬了不少,以前之所以跟隨江寒,可不單單是想要在朝中有黨派支撐那麼簡單的。江寒於他有恩,而且楊義成自己也發自內心的敬佩江寒的學識見地,這也是爲什麼江寒以前讓他去附庸太子他也毫無二話的原因。只不過,楊義成還是覺得,至從上次江寒大病之後,變得有些不一樣了......看似還是和以前一樣,處事從容,氣質雍容,面容俊朗,但卻有着比以往更甚的冷漠與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