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天宇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低頭疾行,路上遇見人,都把臉轉到一邊去飛快走過。眼看着就要出了寒霜關,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聲嘆息在他耳邊響起:“真是天真,你真以爲走得了?若是如此,我怎麼跟少爺交代?”
馬天宇駭然轉身,身強力壯的蘇三露出一個獰笑,重重一擊,馬天宇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等他被一盆冷水潑在臉上醒過來,眼前的不遠處的椅子上,坐着洪禹。
他憤怒吼道:“何少爺會爲我報仇的!”猛力掙扎想要衝上去,卻被蘇三狠狠一腳踩斷了腳踝,一聲慘叫癱在了地上。
洪禹有些憐憫的看着他:“你是爲了給沈巽報仇?”
馬天宇疼的滿頭大汗,怨毒無比的瞪了洪禹一眼。洪禹直搖頭:“不一樣的人,一樣的愚蠢!。”
他一擺手,很隨意道:“處理了吧。”
蘇三答應一聲,拽起馬天宇拖了出去。從此以後馬天宇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蘇三不會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
生命十分珍貴,洪禹尊重生命,因此他不會拿寒霜關將士的生命去開玩笑,同樣,他更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馬天宇這種人,必須要斬草除根!不能有半點婦人之仁。
處理了在寒霜關之中這最後一件事情,洪禹吩咐下去:“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帶上咱們的三殿下,兵發花郎國……
“是!”
花郎國朝中,一片歌舞昇平。都已經認定,三皇子統帥如此雄壯的大軍,必定旗開得勝,但是花郎交通不便,因此大軍的消息傳回來會很慢,爾守城中的貴族們,現在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下一次消息回來,大軍推進到了什麼地方。
猜中了,就把銀子全贏走,現在大家比較敢壓的是,大軍已經突破寒霜關,拿下了左延城。
而花郎國的皇帝,甚至已經開始計劃,這一次征討逆夏的收穫,怎麼開銷了:第一件事情,先把皇宮裡的浴室,改成那種能一邊底下燒着火一邊上面洗澡的浴盆,以後洞天洗澡,朕就不會再受風寒了。嗯一想,就覺得是神仙般的享受啊。
但是在一片盲目的樂觀之中,也有幾個難過的人。
難過的是其他幾個有資格爭位的皇子。他們也覺得老三這次出去,肯定能把逆夏征服,帶着這麼巨大的軍功回來,以後誰還能跟他爭?
可是讓他們就此認輸,那也是不可能的。花郎國這個皇位,在大夏人看來要嗤之以鼻,但是對於花郎人,那絕對是誘惑無限的一個位置。
二皇子府中,最近十分壓抑。
殿下的心情不好誰都知道,沒人敢惹他不高興。下人們都小心翼翼,說話也不敢大聲,稍有不慎,就會招來一頓毒打,而在花郎,即便是爾守城,一頓毒打也往往意味着無法救治丟了性命。
誰都明白殿下爲什麼脾氣暴躁——三皇子。
這幾天衆人戰戰兢兢,就連王妃都陪着小心。所有人都在等一個希望:魏先生。
魏先生在王府之中地位超然,原本二皇子在儲君爭奪的戰鬥之中,一直是排在最末幾位,自從三顧茅廬,請到了這位魏先生之後,二皇子的地位就日益增高,如今已經成爲了三皇子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
可是魏先生回家省親去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事了。大家都在焦急等待,眼巴巴盼着魏先生能夠回來。
以前很多次面對危機,整個王府都束手無策的時候,魏先生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形勢逆轉,不但轉危爲安,而且更進一步。這讓整個王府包括二皇子在內,對於魏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覺得這人簡直就是天人降世,無所不能!
魏合照坐在馬車上,馬車搖晃,沒有一點舒適的感覺,車內佈置也十分簡陋,甚至比不上大夏一般的富裕人家。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略有遺憾的嘆了口氣。
可是能有如今的地位,他自己知道多半還是僥倖。
魏合照是大夏一名屢試不中的窮酸秀才,雖然也是儒門出身,但是他這種級別的儒門弟子,整個大夏至少也有幾十萬。
數年前,他已近而立之年,卻再次落榜。他當時心灰意冷,以爲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於是決定安心做個教書匠,找一個大戶人家某個西席的職務。可是他本人屢試不中是有原因的,才學上的確差了不少,人家只要一試,就暗暗搖頭,不肯用他。
魏合照無可奈何,只能回鄉準備在山村之中開辦私塾,這已經是最差的選擇了。卻沒想到路上禍從天降,他被一羣山賊襲擊,綁了之後販賣到了邊境附近,每天戴着鐐銬勞作。他那裡受得了這個辛苦?讀書人畢竟還是有點心眼的,找了個機會逃出去,在山野之間狂奔幾日,險死還生,然後鬼使神差的居然越過了邊境,到了花郎國!
幾經周折之後,他在花郎境內安頓下來,學會了花郎語。他家中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也就不怎麼着急回鄉。而後陰差陽錯之下,在當地居然漸漸有了名氣。魏合照發現,這邊真是蠻夷之地,在大夏境內,很是平常的一些典籍之中的名句,在這裡信口說出來,就會被驚爲天人,其中的道理,足足讓這些無知的傢伙們揣測好幾天!
於是他名聲鵲起,最後居然被二皇子招攬了過去。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魏合照只是一個在大夏境內連舉人都考不上的廢物,讀過幾年史書,他給二皇子想出來的那些招數,都是大夏爛大街的招數,照搬照抄史書上類似的事件處理方法,然後竟然一躍成爲了二皇子的首席幕僚,心腹重臣!
就連魏合照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他自己什麼水平自己很清楚啊,結果到了花郎,成了王子的座上賓!
人生夢幻,不過如此啊。
可是魏合照也有小人物的精明,他知道自己現在,其實地位並不牢固,早晚有一天自己會被暴露出真實水平。
爲了讓自己的“富貴”能夠長久,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這一次所謂的“回鄉省親”其實只是一個幌子。
他帶着二皇子贈與他的黃金,回到大夏之後直奔武都,以重金叩開了何府大門,見到了大公子何崇。
魏合照離開大夏的時候,洪二少還是臭名昭著的“廢物二世祖敗家蠢紈絝………”
當然了,禹少爺他老人家現在的名聲也好不到哪裡去。
回到大夏的魏合照,仍舊認定何公子乃是武都年青一代第一人,未來必定是要封侯拜相,執掌朝廷大局的。因此只要有何崇支持,他在花郎作爲內應,就能富貴綿長,數代不衰。
何崇聽說他來白花郎,表面上不動聲色,勉勵幾句之後,就與他達成了協議。
洪禹正在征討花郎,有這麼一個內應給洪禹製造一點麻煩,何公子覺得天助我也。
就這樣,魏合照心滿意足的返回了花郎。
雖然兩國開戰,但是寒霜關下一戰,大夏一方的軍隊碾壓式的完勝,讓寒霜關守軍完全沒有“戰時”的感覺,商隊、行人什麼的,仍舊正常通行——通行一天就有一天的稅錢和油水,不賺白不賺啊。你看禹少爺那兇殘模樣,花郎不滅國就不錯了,還指望他們能反擊寒霜關?別開玩笑了。
所以魏先生順順利利的通過了寒霜關,回到了花郎。
而洪禹閣下有點“心不在焉”帶着自己的荒獸騎兵團,以一種“飄忽”的行軍方式,很隨意的在花郎境內四處掃蕩。
今天他“聽說”花郎第一名妓在不遠處的濟州城,就帶着荒獸騎兵團衝殺過去,濟州人引以爲豪的“厚重”城牆,被大地夔牛一跺腳震塌了一半,於是荒獸騎兵團轟然而入,嚇得整個濟州城所有人臉色蒼白,跪在道路兩邊投降。
明天,他聽說花郎最著名的酒鄉林河城在西南方向六十里,當即更改行軍路線殺過去,鬼母雪雕們在林河城上空盤旋一陣,一百多頭強大的荒獸圍城,嚇得林河城城主連忙打開城門獻城投降。
洪禹直奔林河城據說是花郎國最古老的酒窖所在地,到了地方酒窖的匠師們很自豪地介紹:“大人,我們這裡最古老的三口酒窖,已經有三百年曆史了……”
洪禹氣的一個大嘴巴子抽的那傢伙滿地找牙:“他麼的上當了,才三百年的破玩意兒就是最古老了?你們的歷史貧瘠的讓祖宗羞愧啊。白白浪費了本少爺這麼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