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四
“對了，那個洪荒一族的族長和血天呢？”楚樂狼狽地從地上起來問道。
“你看到的血天不過是他的一具分身，不過已經被你打得半死了，只是沒想到，那四枚令牌竟然已經被血天認主，血天的分身一死，便直接破開虛空回到血天真身身邊了。他的分身的屍首，已經被我毀掉了。至於洪荒一族的族長……”
銀瞳說到這裡，一股哀傷的表情難以掩飾。
“我把他放了。”
楚樂點了點頭，道：“是嗎。”
“你不感到驚訝嗎？”銀瞳奇怪道。
楚樂道：“我爲什麼會驚訝？”
“他背叛了我的族人，而我卻放了他。”
“你是老好人，我早看出來了。”楚樂道。
銀瞳聽了，先是愣了一會，隨後忽然綻放一抹笑容道：“你倒是說說，我哪裡老好人了。”
“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老好人的氣息。”
楚樂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銀瞳身上逡巡一番。
銀瞳啐了一口，道：“不要臉，你是不是就是這樣，把青媱迷的神魂顛倒。”
“那你可是太擡舉我了。”楚樂道。
銀瞳很少在自己面前如此暢談，楚樂只覺得此刻她的心情似乎有些複雜，問道：“你還好吧？”
銀瞳默不作聲，隨後道：“你說，洪荒一族的人，是否會恨我呢？”
“爲什麼這麼想？”楚樂不解道。
“我儘管救了他們，卻也讓他們在這世界封印了無數年，到了最後，還被圖骨害得滅族……”
“……”
楚樂沉思一會，道：“我不清楚，對洪荒一族而言，是怎麼樣的存在，但是若是我是洪荒一族的族人，我不會恨你的。而且，若是我是你，也會與你做一樣的事情吧。我想，再回到當時，你應該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既然如此，又何必想那麼多？”
銀瞳微笑着搖了搖頭，道：“看不出，你還挺會安慰人。”
“若是男人，我可就沒有那心情安慰了。”
“得了吧，你可別以爲說幾句好話，我就會像你身邊那幾個傻女孩一樣愛上你。”銀瞳道。
“沒愛上我，你竟然還——”
楚樂話還沒說完，便被銀瞳犀利的眼神給止住。
“你去找你的好老婆去吧，我想靜靜。”銀瞳回到牀上躺下道。
“好好好。”
楚樂此刻也頗爲擔心青媱，也知道銀瞳需要一個人安靜，便先行離開了。
長長的甬道，顯得有些昏暗。
楚樂身上的靈力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勉強看得見周圍的景象。
四周的牆上都刻畫着巨大無比的畫像，畢竟是洪荒一族所做，對他們來說可能是正常的尺寸，在楚樂看來，就大得有些誇張了。
前方昏暗的道路之中，隱隱出現一道微光。
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楚樂鬆了口氣，走上前去。
“相公？”
青媱身上，只是披着一件輕紗，隱隱透露着白皙的肌膚。一頭秀髮還未經梳理，只是這熟睡方起的樣子，看上去卻越發惹人憐愛。
楚樂上前將青媱擁入懷中，感受着熟悉的氣息，問道：“在看什麼呢？”
“相公你看，這些壁畫，似乎是記載和銀瞳有關的事情。”
楚樂看着巨大無比的壁畫，上面所畫，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一雙神秘的眼眸從烏雲之中探出，彷彿天神冷漠地注視世間。
而在下方，卻是許多人跪伏在地。
令楚樂驚訝地是，在畫面的正中間，一頭巨大的狼，渾身浴血，承受着從天而降的天雷怒火。
“這是……銀瞳？”
楚樂看着這慘烈的場面，心中頓時大駭，當年天神欲要以洪荒一族爲祭，銀瞳曾經奮力阻止，想不到，竟然發生瞭如此慘烈的場景。
想必，當年銀瞳所受的苦難，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這壁畫，與其他的壁畫不同。”
青媱忽然說道。
“嗯？”楚樂不解道。
“相公仔細看，其他的壁畫與這幅壁畫相比，顯得十分陳舊。有些壁畫早就已經模糊看不清了，而這幅看上去，卻如此嶄新，也就是說，這幅壁畫，應該是不久前，剛剛被人畫上去的吧。似乎，是在這兩三年之內。”青媱道。
“兩三年？”
“應該是這樣的，其他的壁畫，畫的都是銀瞳護佑洪荒一族的事蹟，只是那些場面，似乎都頗爲歡樂祥和，只是這幅……”青媱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的哀傷。
“爲什麼會在這麼多年之後，才畫上這麼一幅畫？”楚樂低頭沉思。
“也許，是哪個洪荒一族的人，知道洪荒一族即將滅亡，在最後的時間裡，將他對銀瞳的感念刻在這神殿之中吧。”
青媱的話，忽然讓楚樂心生無數感慨。
“銀瞳她，可以釋然了吧，洪荒一族，從來沒有怨恨過她……”楚樂喃喃道。
“相公，你說，千萬年以後，後人會如何評論我們呢？”
青媱背靠在楚樂懷中，忽然擡起頭，注視着楚樂道。
楚樂想了想，笑着叩了一下青媱的鼻子，道：“我覺得啊，肯定是無良夫婦之類的評論吧。”
說罷，楚樂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道：“也許，會成爲人人唾棄的大魔頭。”
青媱忽然嬌俏一笑，轉過身看着楚樂，道：“相公若是大魔頭，我便是跟在魔頭身邊的魔女。”
漫長寬廣的甬道之中，似乎隱隱傳來伊人的輕嘆：“就算你真的墮入深淵，我也會陪你一起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