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鵬威心裡明白,那一枚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戒指定然和混沌圖錄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混沌圖錄又和‘混沌神源殘片’有着直接關聯。
而“混沌神源”更是事關“小威”復活的生死大事,無論如何,一定要得手。
吳鵬威心中下了決斷,頃刻間,那混沌圖錄似乎通靈了似的,不再翻滾,靜謐的如同一面鏡子。
“不過,這幾個傢伙實力都比我強,就連那‘九爺’似乎也達到了精衛境界,那白膚的男子實力弱些,不過也比我強,乃是天兵之境,他身後的三個大漢更是了不得,氣勢雄渾,只怕是三個精衛級別的高手,武力肯定搞不定,只能走別的辦法。”
吳鵬威心思一轉,眼光又落在“九爺”那淺潛玉手下的骰蠱上,靈機一動。
“九爺”此刻怒髮衝冠,秀氣鍾靈的面龐上隱現紅霞,自然,是氣血翻涌憤怒的光氣,和其餘情愫扯不上一點干係,她一雙手緊緊的捂着骰蠱,咬着牙惡狠狠的說:“怎樣,鬼老二?這賭注你到底敢不敢接?別磨磨唧唧的,乾脆點,象個爺們。”
那“鬼老二”頓時仰頭大笑,極爲囂張,不過聲音卻有點娘,帶點尖細,倒象是發聲剛過的少年,“貓小玖,你守着你那個什麼破落的九流門派‘歸一門’多久了?一百年還是兩百年了?還是更多?都成老姑娘了,罷了,這一枚戒指倒不值錢,傳說中乃是你那死鬼父親的遺物,罷了罷了,我便成全你,讓你知道我鬼凌雲公子的厲害。”
這白膚男子話語有些刻薄,“九爺”怒極,一臉紅霞消褪,雪一樣的煞白,一語不發,只是冷冷的逼視着“鬼老二”,那一抹深邃的蔚藍眸子裡有絲絲凌厲的光氣炸裂,一如雷電縱橫。
“哈哈,不說了,手裡見真章。”鬼凌雲長身一笑,隨手也拿起一個骰蠱,又對身後一家極爲開闊的三層店鋪說道:“夏掌櫃,再給我取兩萬冷月錢來。”
身後應了一聲,一個精明的中年男子小跑着走了出來,遞給鬼凌雲一張銀色的卡片,鬼凌雲卻連看也不看一下,直接摔在那桌上,笑着說:“九姑娘,這裡有兩萬冷月錢,再加上這桌子上的三個二品魂器,四枚妙字級中品丹藥,一件殘缺的三品天祿獸魂甲,還有一本‘缺心劍道’,這賭注如何?本公子就買你一個傾家蕩產,就連你那死鬼父親的唯一遺物我都要你輸光,讓你一無所有哈哈……,九爺啊,下定離手,你可莫要反悔啊。”
“九爺”望着那一本“缺心劍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一旁圍觀的人也頓時喧譁,竊竊私語,再望向那鬼凌雲的眼神卻多了幾分羨妒。
吳鵬威便低頭問那龍火:“大師兄,那桌子上的東西很值錢麼?”
龍火卻冷哼了一聲:“這‘鬼老二’手筆不小,一桌子的魂器倒不算什麼,那三品的殘缺魂器許或值個幾千兩冷月錢,湊上那些丹藥,也不過一萬冷月之數,加上之前的兩萬冷月錢,一共三萬,也算不了什麼,可那本‘缺心劍道’卻非比尋常,排名三千左右的武道了,乃是‘神侍’之學,神念大世界不比其他地方,想學‘無窮秘典’上的武道,一是待那無窮天書灌輸,由不得你,其次便是殺人越貨,奪取他人性命,一併取走腦海中的武道,有些生性邪惡之人便專門做這一門營生,擊殺他人,奪取武道封印於書籍之中甩賣,但擊殺一個‘神侍’級別的高手,非同小可了,這些小門小派若是得此一門武道,只怕振興有望。”
“小門小派?神念六界不是隻有八大宗門麼?”吳鵬威有些不解。
龍火笑了一聲,“師弟,你不明白的,八大宗門乃是道統的源頭,六大星辰的實際掌控者,每一宗的門下都有無數的散修門派,這些門派大多隻有精衛的實力,一個‘神侍’便足以做一個小門小戶的掌門了,神念六界,這些小門戶多的是,數以萬計,多了去了,不過這鬼凌雲能拿出這‘缺心劍道’,實力也在小門之中算的上雄厚了。”
吳鵬威這才明白,神念大世界的一個粗略的輪廓。
“哼,那個‘鬼老二’,一看就是個敗家子,居然拿一本‘神侍’級別的武道來泡妞,真是膚淺!”龍火有些不屑,心裡卻有些惱火,這“九爺”她看着便喜歡,少年鍾情,臉皮薄,只能通過鄙視鬼凌雲來表達自己的立場。
“不,他並非膚淺。”吳鵬威卻嘆了一聲,“只是他覺得自己贏定了罷了。”
“那九爺不是必輸?”龍火心頭一驚。
吳鵬威卻笑而不答,眼睛裡有流光浮動,象是天邊的一片雲,琢磨不透。
那賭局也於此刻有了個勝負。
“開!”
那九爺掀開桌子上的骰蠱,清晰可見的三個一點。
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三個“一”,這已經是最小的點數了。
“九爺”盈盈顧盼,嫣然一笑,眉目間風情怡人,脆生生的說:“二爺,等你開骰子了,別是嚇的手都不能動了吧。”
鬼凌雲卻大笑一聲:“貓小玖,你自以爲得了你那父親的一手賭技便能贏定我?哈哈,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吧。”
鬼凌雲一拍桌面,骰谷的套子凌空翻飛,露出其中三個疊加的一點。
衆人一陣驚愕,瞬息無聲。
“居然是一點,天啊,‘三疊浪’,只有一點啊。”
人羣中也不知道哪個人嚷了起來,其餘衆人也都跟着呼叫了起來,好賭乃人之天性,神念大世界亦不例外,眼見這鬼凌雲公子一手神乎其神的賭技,一個個都大聲驚歎。
“嘖嘖,這有什麼好驚奇的,操控氣力便是了,一個天兵都能做到,你們何必驚訝。”也不知道人羣裡哪個傢伙嘟囔了一句,結果遭到衆人的一併白眼。
“一看就知道是個試煉星辰來的土包子。”
“不錯,連最起碼的見識都沒有,這骰蠱用的乃是沉心石坐的,莫說是天兵,就連是魂將高手來了都難以將真氣灌輸進去,半點弊也做不得,除非是星帥一流的人物,哼,真是個土包子,離他遠些。”
一衆人喧譁出聲,頓時便和那最先發出不屑言論的傢伙拉開距離,那人揹負着一把修長的大劍,神色孤傲,本也有些氣度,可如今一被孤立,就跟拔了毛的仙鶴似的,雞都不如,左右一陣鄙夷的目光傳來,只能捂着臉奪路狂奔。
那“九爺”的臉孔卻如同紙一般煞白,血色盡褪,望着對方的“三疊浪”,蔚藍的眸子裡空洞蒼白,就象是被大浪當頭罩落似的,渾身無力,魂都似乎被抽走了。
桌子對面的鬼凌雲卻陰沉的笑:“貓小玖,爲了你這一局我可下了一番功夫,我們一共賭了四局,我故意輸了你兩局,最後一局卻險勝於你,你貪功好利,卻在第三局裡賭本下的太大,這纔有了我這奪你道統的第四局,嘿嘿,‘九爺’,你向來奸猾似鬼,又自認賭技無雙,想不到,還是被算計了吧,哈哈…………”
那“九爺”聽聞此言,頓時喉頭一甜,一口血當即吐了出來,身子一軟,就要栽倒,不過她生性要強,卻硬是撐着桌面沒有倒下,一旁的胖子倒是急了,上前就要攙扶,卻被“九爺”一掌推開。
“‘九爺’,您別硬撐啊……”胖子一頭大漢,急的手腳無措。
鬼凌雲一見此景,更是得意,大笑拍桌而起:“貓小玖,這一次你輸在賭技上,我看你那個老相好‘陰風老祖’的兒子如何護你?哈哈,多謝你的龍戒,這破戒指不算什麼好東西,不過,卻也稱的上你‘魂劍’一門的信物,回去我便燒了,這鐵用來給我那逐風獸做個鼻環倒是適合,從此天下摩訶界中再無‘魂劍’一門,痛快,痛快啊!”
鬼凌雲大袖一捲,就要將那桌上的龍戒給捲走。
冷不防卻一隻手狠狠的按在了龍戒之上。
“嘿嘿,鬼公子,可有興趣發一筆大財?”
一個清朗的聲音傳於耳中,鬼凌雲擡頭一看,卻是一個面相清秀,一雙眼眸如同江河般深邃的男子,只是穿的衣料卻是再普通不過的灰布,就象是個農家小子。
鬼凌雲眉頭卻是一皺:“哪裡來的窮小子,拿你家二公子開心?給我滾開。”當即便要發作。
可就在此時,一把烏黑的匕首卻重重的拍於桌面之上,鬼凌雲的眼前。
“窮小子?你好大的口氣,這一把匕首就夠你喝一壺的了。”
鬼凌雲擡頭一看,又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傢伙,十三、四歲的年紀,穿的衣服也是破舊老土,就跟個野小子似的,當下心頭火起,獰笑一聲:“小畜生,活膩味了是吧,居然拿一個挖草根的匕首來消遣你家二公子,作死。”
“且慢,二公子。”一旁那鬼凌雲身後的夏掌櫃卻一步上前,將那烏黑的匕首放於手中仔細端詳,旋即面色大變,在鬼凌雲耳旁附耳說道:“公子,這可是四品的魂器,而且還是出自‘鬼天師’的傑作。”
“鬼天師”四字入耳,鬼凌雲頓覺晴天一聲霹靂炸響,整個人都給震蒙了。
四品的魂器至少也在五萬冷月錢的檔次,如果是“鬼天師”的作品,只怕至少也在十萬冷月錢開外,“鬼天師”的作品不僅僅是一件魂器那般簡單,而是鍛造的巔峰,值得收藏的藝術珍品了。
龍火瞧着鬼凌雲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當下不屑的撇了下嘴,又從懷裡取出一張黑金的卡片來,冷笑着說:“這卡里有五萬焚天幣,不夠資格和你說話麼?哼,我師弟既然和你說做買賣,你聽着就是,少在這裡擺闊。”
言罷,龍火轉過身來拍了拍吳鵬威的肩膀,老氣橫秋的說:“師弟,莫怕,凡事有師兄給你撐腰。”
他個頭不高,踮起腳來才勉強到吳鵬威的雙眉之間,拍肩膀之餘不忘挺胸昂首,目光不住朝着一旁的“九爺”掃去,他哪裡是給師弟撐場子,分明是在美人面前逞威風。
吳鵬威自然明白龍火的心思,也不去計較,只是淡然一笑:“多謝師兄相助。”
鬼凌雲卻臉色數變,望着那桌子上的黑金卡和那“鬼天師”的匕首,沉着聲問:“什麼買賣?”
吳鵬威淡淡的一笑,就象是初春的第一縷晨曦。
“簡單,和你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