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的光火之中,走出精赤着身體,僅餘胯間一條短褲的行天武,他手中握着一把青紫色的大刀,左眼漆黑,右眼赤紅,驚悚如鬼魅。
“怎麼可能?”
武狂星轉過身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行天武赤紅的右眼晶瑩的沒有一絲雜質,而且渾身散發出青幽色的光,光芒有若實質,象是煙霧一般繚繞,這是達到武師境界的氣血徵兆,而在此之前,行天武的實力不過只有武魂中階而已。
實力整整提升了一個層次,還是在沒有釋放手中魂刃的力量的情況下。
放眼天下,除了“魔心決”,就只有“狂然之血”能夠做到。
“狂然之血”不同於“魔心決”,後者的副作用太大,會讓人迷失心智,神經錯亂,最後很難有好的下場,而前者則不同,“狂然之血”會將人的潛力開發至最大,危急關頭釋放出血液之中蘊含的力量,從而催生出比自身強大一倍的實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在釋放過後會有一段虛弱期,而這虛弱期視使用者本身的實力而定。
如武狂星這樣的實力,一般一天只能催生一次,而且使用過後會有一整天的虛弱期,虛弱期中境界會掉一個層次,就是說一旦他使用過“狂然之血”後,力量會短時間的停在武士層面,不過虛弱期過後,一切恢復如常。
“狂然之血”與其說是一種技能,不如說是一種天賦,類似於妖獸一族的“先祖迴歸”,能夠極大的刺激潛力,而在當今武道界,只有武王宗最純正的武氏族人才能夠擁有。
而在如今的武王城內,只有武狂星才擁有這獨一份的天賦,別無旁人。
“怎麼可能?”
站立在武狂星面前的行天武忽然笑了起來,兩隻色彩全然不同的眸子裡閃爍着刺眼的光。
“知道這隻眼睛意味着什麼麼?”
行天武指着自己赤紅若火的右眼,猙獰的在笑,紅色的光映照着他俊朗的面龐,扭曲而又飄忽。
武狂星眼中只是掠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他沉着臉,催運全身的氣血之力,“狂然之血”目前足夠他使用十五分鐘而不消散,現在只過去了三分之一的時間而已。
驚人的紅色氣場再次浮現,煙霧般繚繞的氣血之光再次從武狂星的身上散發而出,只不過對面行天武的青灰色氣血之光同樣煙霧繚繞,絲毫不遜色於他,二人的氣血之力形成截然不同的兩個氣場,涇渭分明的將擂臺上的空間一分爲二。
“你到底是誰?”
紅色的光影之中,武狂星緊了下手中的斬月刀,肋生雙翼的青色光虎再次浮現,在武狂星的周圍遊弋不定,震耳的咆哮聲不斷從光影之中傳出,每一聲都響如悶雷,震徹人心。
看見對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行天武卻不宵的一笑,眼中有着冷漠癲狂的光,他沒有催運全身的氣血之力,反而冷冷的說:“這隻眼睛意味着十八年來的血債,意味着武家欠下一對母子無法償還的血債。”
武狂星皺了下眉頭,舉刀低喝一聲:“胡說八道什麼,要是怕死早些說,我饒你一命。”
“怕死?”行天武忽的仰頭大笑,笑聲癲狂無比,他驀地從手中青紫大刀的刀鄂上取下一個黑色的鏈子,扔給了武狂星。
武狂星接過鏈子一看,神色劇變。
那鏈子只有半截,盡頭處有一個缺了對半的月牙,樣式古樸,其上刻了一個半面的“武”字。
“你怎麼會有我父親的遺物……”
武狂星面色劇震,他從懷中掏出一條同樣的黑色鐵鏈,湊在一起,項鍊立時完好無缺,正中一個猩紅的“武”字奪目耀眼。
“你父親?哈哈?”行天武又是一陣狂笑,他指着武狂星,仿似看見了世上最爲可笑的事,“你難道還不明白麼?蠢貨,十八年前,我的母親被一個男人所騙,被一個門派追殺,最後含恨而終,這些,都拜你那風流的狗屁父親所賜。”
“而我,就是繼承了仇恨的種子,那個被堂堂武王宗稱爲雜種的小子。”
行天武一字一句的說着,眼中逐漸顯露出瘋狂的光澤。
他舉起手中的青紫大刀,青灰色的光氣漸漸濃郁,他手中的刀刃發出陣陣清越的響聲,一條巨大的紫色蠍子光影從中漂浮而出,對着不遠處的雙翼巨虎光影不斷嘶鳴示威。
“紫尾蠍王?”
武狂星面色又是一變,紫尾蠍王乃是統領級妖獸之中的精英,威力絕倫,最爲奇特的是擁有無與倫比的詭異速度,能夠封印這樣統領級別的妖獸,這把魂刃只能是無雙的級別。
行天武將手中青紫的大刀舉過頭頂,青灰色的氣血之光如煙霧繚繞,逆向匯聚於他的頭頂,形成一隻巨大的犀牛光影,這犀牛樣態猙獰,碩大無匹,低沉的咆哮之聲如同春雷滾滾,一下子掩住了雙翼光虎的吼聲。
擂臺之上的半邊天空立時青灰一片,象是暮雲催壓。
青光之中,是行天武猙獰的笑。
“猛獸八法之中你學會了靈猿、飛鷹二法中的月字類技法,剩下的另外六種技法我倒要看看你學會了多少?”
長笑聲中,行天武驀地衝上天際,手中青紫的大刀當空斬落,仿似一道青色的驚雷。
“猛獸八法之月字類混沌技法之蛇行斬”
大喝聲中,匹練似的青色刀光忽然扭曲起來,仿似蠕動的巨大青蛇,軌跡飄忽曲折,一片模糊。
武狂星雙目圓睜,驚愕非常。
猛獸八法向來是他武王宗的秘傳技法,非嫡系弟子難以獲得,尤其是混沌類的武技,幾乎是只有門中最傑出忠誠的弟子才能夠修習,而如今行天武輕鬆便使出了蛇行月字類混沌技法,這讓武狂星覺得匪夷所思。
行天武的身份毋庸置疑,的確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但這些武技他又是如何習得的?
疑慮轉瞬即逝,青色的刀光撲面而來,容不得他再去思考。
“斬月刀”翻轉如銀,雪白的光華沖天而起。
一條巨大的銀蛇光影從“斬月刀”之上乍現,帶着呼嘯的聲勢迎向當空斬落的青色光蛇。
同樣的招式,在二人手中使出卻是截然不同的反映。
武狂星的刀法飄忽霸道,刀刀都帶出極炫的光氣。
反觀行天武的刀法卻沉斂詭異,雖然青光湛湛,但每一刀都無聲無息,軌跡難測。
幾乎是幾個瞬剎之間,二人手中的長刀便碰撞了數十次,火光四濺。
激鬥中的二人看不見身影,整個擂臺上只聽見刺耳的刀兵碰觸之聲,每一擊都帶着野獸的咆哮以及象是火光一樣四濺的氣血之光,銀白如雪的氣血之光以及青灰如雲的光氣濺射到擂臺四周的鐵板之上,每一點都深入鐵板之中,炸裂的鐵宵飛揚。
先是光蛇,再是飛鷹,緊接着又是靈猿光影。
短短不到兩分鐘的光景,二人手中魂刃演練出三種截然不同的獸形光影。
最爲驚異的是,這二人的招式和角度幾乎是一摸一樣,如出一轍,就象是真身與鏡中的倒影,迷離恍惚。
刺耳的刀鋒交錯聲中,二人乍合又分。
武狂星單手握着“斬月”,刀身銀白絢爛,映照出持有者一臉鐵青的面龐。
而在武狂星的對面,行天武則將青紫大刀扛於肩上,一臉冷漠的笑意。
“怎麼?是不是覺得我會你們武王宗的猛獸八法很奇怪啊?嘿嘿,小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你只精通猛獸八法之中的後三獸,前五獸的技法你根本沒有掌握。”
武狂星心中頓時一沉,猛獸八法是一種循序漸進的功法,越到後面越是難以修煉,即便以武狂星的出衆天賦也只修煉成了鷹、蛇、猿後三種的月字類混沌技而已。
這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可對面的行天武不僅同樣精通這三種猛獸技法的月字類混沌技,而且一口就說破了自己的修煉進度,這讓他感到十分的吃驚。
“嘿嘿,小子,你不用吃驚,在你看不見的角落,我一直注視了你整整十八年。”行天武猙獰的一笑,將青紫的大刀斜拖於地,腰身下沉,擺出一個古怪的姿勢,“你會的我都會,可我會的你卻未必會。”
青灰色的光氣如同煙霧般逆向繚繞而起,在行天武的頭頂匯聚成一隻巨大的犀牛光影,而手中青紫的刀身之上,巨大的蠍子光影也飛縱而起,與犀牛逐漸溶爲一體,化作一隻渾身骨節嶙峋,尾巴青紫如鉤的巨大怪物。
而行天武的右眼也於這一刻殷紅如血,渾身的氣血之力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力量一再的攀升。
“狂犀技法之月字類混沌技——狂犀踏月”
行天武低喝一聲,渾身的青灰色光氣象是火焰般四散炸裂,站立的地面無聲的塌陷下去,方圓十米之內的空間扭曲變幻,模糊不清,而在肉眼產生暈眩的一霎那,行天武已經帶着超越常理的速度沖天而起,揮刀斬下。
這一刀,無聲無息,快捷如電,青灰色的光氣猶如布幕般被其筆直的切割而開,切點的盡頭,則是微眯着赤紅色雙眼的武狂星。
直到此刻,武狂星的耳中才響起刺耳的尖嘯,那是對方的魂刃撕裂空氣,高速斬落時產生的聲音。
速度竟然快過了聲音!
而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在刺耳的尖嘯響起的剎那,一股黏稠厚重的勁風撲面而至,這風是如此的獨特,厚重的象是實質的山石,刮的人身形不穩,連站立都成了問題。
輕盈與厚重,兩種截然不同的矛盾力量質感,在這一刻竟然奇異的被行天武溶爲一處。
刀光如雷,轉瞬即至。
刀風厚重卻不失鋒銳,武狂星周身的赤色氣血之光給撕裂而開,就連臉頰上也不斷的被劃破,滲透出一絲絲的血珠。
武狂星卻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