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過她被虐，就這麼睜着眼睛看到過，但因爲視頻最後她都會表示對施虐者的感謝，表示“辛苦了，謝謝”之類，看起來是自願的樣子，而且沒有造成嚴重傷害，甚至一點傷痕都沒有，所以我當時沒仔細看，更沒有去追查。
受-虐傾向不犯法，從心理學上說，大多女性都有受虐傾向，80%以上的女性想象過自己被強-奸。——我當時是這樣輕鬆的想的。
這種視頻看多了對我的精神狀態不好，幾年前還好奇的時候我看了不少，還寫了篇不鹹不淡毫無學術意義但很火的論文，《從酷刑到性-虐討論人性的劣根性》，漸漸就不看了，最近很久都沒跟這條線了。
看着死者死之前最後一次被虐的視頻，我從手指開始發涼。
當時我仔細看應該是能發現的，我早點叫歐陽修追蹤IP地址，即便不能立案只以私人身份介入，也許也能救下死者……
現在想來，我曾經有很多機會救她，發上來這麼多視頻……她痛苦的呻吟，她的微表情，感謝時的語氣，我少一點反感多一點認真分析能看出來的，我曾經真的有機會救她的……想到這裡我氣息開始不穩，屋裡空的禮品盒好像怪物一樣在膨脹，直讓我喘不過起來，我想我應該出去，但站不起來，巨大的心理衝擊讓我動不了了……
這時我手機響了，電話鈴聲讓我感覺好一些，我接起來，是歐陽修又打過來，氣呼呼說：“芒果慕斯！五份！”
“呵呵……真可愛……呼……呼……”我趕緊調整呼吸。
“姐姐你怎麼了？”歐陽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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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乖，別掛啊。就這樣跟我說話，畢竟做這行，我接觸的可愛的人比可惡的人要少，你還算可愛的了……”
藉着打電話給的勇氣，我儘量忽視讓覺得可怕的禮品盒，走出房間，“行了，可以掛了。”
我掛了電話問死者父母：“屋裡有很多禮品盒，原先裝的是什麼？”
“都是小方（方德祐）送的禮物，小方對我們小靜真好啊……”
“裡面是什麼呢？你們看過麼？”
“什麼都有，圍巾、碟片、還有漂亮的繩子……後來小靜不讓我們看了，這孩子變得越來越怪。”
到底送的什麼不讓父母看了，我問他們知不知道爲什麼是空的，誰拿走了？
“空了麼？不知道啊……我們都不進她房間……她不然我們進……”
我又問：“叔叔阿姨，死者房間打掃地真乾淨，是幫忙女孩子打掃的吧？如果我沒猜錯，就是你們乾兒子小方現在的女朋友，是不？”
死者母親道：“對對，是小京來幫忙打掃的，真是個好孩子，你怎麼知道的？”
“小京是不是經常來照顧你女兒啊？”
“是啊，”兩位老人感動落淚，“幾次自殺都是她照顧，幫忙換衣服，幫忙擦身，我女兒還經常衝她發脾氣，她都不生氣，真是世上難得的好女孩，小方能跟她在一起是他的福氣，好人有好報啊……”
我忍不住吐槽：“您二老的心未免也太大了點吧，就算再喜歡方德祐，但你們女兒多少是因他而死，跟他親近也就算了，還讓他的女朋友來打掃你們女兒生前的房間？”
兩位老人擦着眼淚看着我，竟然跟我說：“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女兒爲了小方老是鬧自殺，是有不少人誤會小方的，其實都是我們女兒的錯，你聽我們跟你解釋，小方很好的，我們就指望他給我們養老了……”
……
這個案子真是不正常，連辦案過程都不正常，不過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辦案過程是往好的一方面不正常。
正常的辦案過程是：立案、封現場、現場勘查、調看錄像、屍檢、形成證據鏈、抓人、宣佈破案、交給公訴人人……
這次案件的辦案過程是：宣佈破案、抓人、立案、封現場、現場勘查、調看錄像、屍檢、形成證據鏈……宣佈破案在最前面。
從方德祐的電腦裡恢復了死者被殺的視頻，他的“女友”——顧京京殺了死者，並拍下了她殺死死者的全過程，傳給方德祐。
死者開始沒有反抗，當顧京京灌她太多酒後她努力反抗了最後一次，顧京京用枕頭捂住她的口鼻，直至她昏迷不醒。
現在安眠藥並不容易致死，窒息昏迷加速了死者的死亡，但真正的死因，應該是心死。
雖然死者是方德祐的“女友”顧京京殺死的，但我們審訊的是方德祐，從他最後一次虐待死者的視頻開始審訊。
視頻中，死者被威脅喝酒，被灌酒，被捆綁，被虐-奸，方德祐和他現在所謂的女友顧京京用S-M專用的不容易留下傷痕的捆綁服把死者捆起來，然後在她面前做出各種猥褻的動作。
死者第一次的自殺曾經說方德祐當着她的面跟其她女人好，她想說的是這樣的事，但這樣的情節，太難說出口。別人也只是誤會方德祐跟她分手兩個月後，跟其她女人逛街親吻之類的事刺激了她而已。
那時候死者還是試圖求助的，但可惜沒有人多問一句她的真正意思，人心很容易被操控的，方德祐再拿當時的和她父母威脅一下，死者就很難再起反抗之心了。
方德祐他們做的事，只能形容說“猥褻的動作”，如果“在她面前做出各種做-愛”，但太侮辱做-愛這個詞了；如果說他們在“發-情”，那太對不起可愛的小動物們了。
方德祐還嫌不夠，把酒澆到死者身上，還用假陽-具甚至手邊的他能找到的所有東西捅死者的下-體，命令死者做各種動作供他取樂……
這些還只是開始，後面的錄像沒有人能看得下去。
審訊員將錄像定格，努力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但他旁邊年輕的記錄員一下把水杯扔到柵欄上了。
省廳審訊室大多改裝過，審訊員和被審的嫌疑人之間裝了一道鐵閘攔，倒不是怕犯人掙脫了手銬反抗，這是隻有諜戰電影裡纔會出現的情節，主要爲了保護審訊員，怕的是有正義感的警員一時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打犯人。
決不能讓警員因爲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杯子裡是熱茶，倒在鐵柵欄熱水四濺，升起一片水霧。
記錄員知道自己情緒失控，起身出去了。
竟然沒有人願意頂上。
得了，我這個打字速度只有一分鐘四五十的進去幫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