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被獅王明目張膽的偏袒態度震驚,未等他們緩過神,隨後賽場上出現的一幕,直接讓這種震驚轉爲憤然。
衆目睽睽之下,兩條紫得發黑的淡影從唐青身前飄出,齊齊發出尖利的鬼嚎,如同廢舊的鋼鐵彼此摩擦,震人心魄。劇烈的衝擊直奔靈魂,甚至讓一些人心神爲之不穩,臉上‘露’出驚慌與駭然。
兩大鬼奴,接近鬼王級別的鬼奴!
炎龍候。。。居然還是鬼修!
一地眼球。
無數人張大了嘴巴,嗬嗬喘氣卻發不出聲音,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起碼有幾千人在心裡哀嚎,痛斥天道不公。
“上天啊!你的良心何在!”
這兩隻鬼奴隨便拿出一個,就是普通結丹修士做夢都得不到的幫手。其中那隻‘女’鬼,兇厲猛惡遠超同階,通體散發着讓人心寒的凶煞之氣,分明是鬼中極品——惡鬼!
宋鑲工隱在人羣裡,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彷彿一口滾燙的沸水直接灌進氣管,將肺部所有的養分都蒸發出來。他無法想象,在於唐青決戰時,如果他放出這兩條鬼奴,自己還能不能活下來。
懷抱嬰兒的‘女’子手一緊,幾乎將嬰兒捏成‘肉’泥。
玄衣大漢神‘色’突變,腳下的青石塊塊碎裂。
草裙少‘女’的金鈴發出幾聲鳴響,帶着野‘性’的雙眸涌起好奇。
冰山般的光明聖‘女’黛眉微蹙,神‘色’間‘露’出厭惡,還有輕蔑。身邊的金甲騎士更是面‘色’驟寒,發出一聲冷哼。
玄龜之上,如山般獸人王子握緊雙拳,隨即又鬆開,嘆息了一聲。
彩雲之上,蝠王濃眉微擰,隨即又變得釋然,神‘色’微微有些失望。獅王則腦袋猛一點,彷彿是因爲適才的失態覺得羞愧,趕緊以袖掩‘脣’,不好意思地輕咳幾聲。
“這是作弊!”
一聲大吼驀然發出,不是秦泰,而是鬼靈宗長老,赤髯。
“獅王前輩,這是作弊!”赤髯人如其名,鬍鬚如火焰般跳躍,彰顯其內心的憤怒與焦慮。
獅王偏袒唐青,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讓赤髯憤怒到發狂的是,唐青竟然如此張狂放肆,公然使用法寶釋放鬼奴,簡直視鬼靈宗如無物。
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搞,鬼靈宗好歹位列六大宗‘門’,無論如何也不能嚥下這口惡氣。
不光他,近萬人也都這麼想。獅王再怎麼偏心眼,也不能公然壞了‘精’英會的規矩,那是對全天下的挑釁。
“急什麼,本座自會處理!”
獅王冷冷地回了一聲,隨即轉向唐青,和顏悅‘色’地問道:“唐青,你有何說法?”
咣的一聲,赤髯氣得放了個屁。
這態度。。。公道得讓他盲腸都覺得冰涼。
“啓稟獅王,晚輩聽說,大會訂下的規矩是:以身爲爐寄養的活物靈體,不受外物限制之列。不知是否如此。”
唐青的態度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語氣誠懇,姿態恭順,一副乖寶寶‘摸’樣。
伸手一指對面鬼霧翻騰已經看不清身形的秦泰,唐青朝獅王施禮,目光卻挑釁地瞥着赤髯,沉聲道:“如果秦泰願意將鬼霧收起,在下自然不敢妄動鬼奴,不知這位紅‘毛’前輩意下如何。”
“以身爲爐自然不受此限制,可是你明明。。。啊!”
赤髯變成紅‘毛’,他也來不及生氣,趕緊點明要害。然而沒等他說下去,只見唐青微微一笑,嘴裡唸唸有詞,隱約可以聽到什麼“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西天佛祖助我降妖除魔”之類誰也聽不明白的鬼話。
更加詭異的一幕隨之出現,直接將赤髯的話按進肚子裡,再也不能出聲。
兩隻鬼奴化做一陣青煙,閃動間從唐青的眉心鑽入,不見蹤影。
“嗬!”
“這不可能!”
“他竟然不懼惡鬼奪魂?這絕不可能!”
如果說,唐青擁有兩隻接近鬼王的鬼奴是一場八級地震;那麼,他竟敢任由境界高出他一籌的鬼靈入體,就完全是一場十三級海嘯!
而且是兩隻!
這根本不是什麼神通道法所能解決的問題,鬼靈最最厲害之處就在於奪體,這是他們天生的本能,是永遠無法磨滅的‘欲’望。
現成的例子擺在眼前,看看歐冶子的下場,何其悲慘。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無數人都在內心自問,‘迷’茫如挖去魂魄的殭屍。
“赤髯道友,可還有話說?”
獅王冷冷開口,根本連看都沒看向赤髯,而是緊緊盯着唐青,生怕他出現什麼異狀。老頭子也被嚇着了,明知道唐青一定有把握纔敢這麼做,可他還是被嚇得幾乎靈魂出竅。如果唐青出現惡鬼融魂的情況,連他也沒辦法。
身後,龍素素姐弟倆面‘色’茫然,姐姐稍微好一些,微微一愣就恢復過來。弟弟是徹底傻了,良久才衝彷彿靈魂出竅的狀態中清醒,朝姐姐豎起大拇指,似乎在贊她有眼光,應該賺了一大票。
龍素素回了弟弟一記白眼,渾不似平日裡那副恬靜淡然的‘摸’樣。偏偏這一幕都落入蝠王眼中,冷哼一聲,說道:“鬼物小道,也值得你們這般羨慕?”
龍耀陽身子一哆嗦,趕緊‘挺’起‘胸’膛,目不斜視,一副堂堂男子漢‘摸’樣。素素並不如何懼怕父親,沒有分辨什麼,只是輕輕一笑,將目光重新投向戰場之中。
此時,赤髯張着嘴巴瞪着眼,腦海中一片‘混’‘亂’,拼命想說點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養鬼,誰能比鬼靈宗的修士強?可是任憑他搜遍記憶,竟然都找不出一條可以讓結丹中期修士將兩隻準鬼王收入體內還安然無事的方法。面對獅王的質問,堂堂鬼靈宗長老,竟然張口結舌面紅耳赤,不知如何是好了。
“赤髯道友既然沒有話說,本座是不是可以宣佈比鬥開始了?”
獅王得瑟了,藉着顯擺的機會,將內心的震動略做平復。他瞅了半天,也沒看出來唐青有啥不對勁,心裡又是一陣臭罵。暗想小王八蛋藏的東西未免太多,怎麼掏都掏不完,着實可惡。
“桀桀!”
一陣‘陰’冷到令人發寒的笑聲突然響起,秦泰隱匿與鬼霧中開口道:“獅王前輩只管宣佈,晚輩對唐道友的鬼奴並無異議,極想與之切磋一番,還請前輩成全。”
獅王聞聽,不由得暗自皺眉。他和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都認爲既然唐青擁有兩個鬼奴,這場比鬥其實沒必要繼續了。雖說會讓各位貴賓失望,卻也替西北省下一個名額,更給鬼靈宗留了顏面,可算是雙贏。
對付鬼物,除了佛‘門’功法,最有效的自然還是鬼靈本身。秦泰再怎麼厲害,總不至於也能在身體裡養幾隻準鬼王,不客氣點說,階位壓制都足以讓他的鬼陣崩潰。退一萬步說,哪怕兩相抵消,以唐青顯‘露’的其它神通戰力,也根本不是秦泰所能及。能夠和平收場,其實再合適不過。
觀衆們也是如此想法,本已大失所望,以爲今天算是白來一趟,除了唄炎龍候再次震驚一番,戰鬥根本沒什麼念想。此時聽到秦泰這麼一說,雖然他的聲音難聽點,卻叫出了衆人的心聲,禁不住都鼓譟叫好,紛紛吆喝着希望獅王下令,讓好戲開演。
當事人沒意見,獅王也沒辦法強行讓比鬥終止。壓下心頭疑‘惑’,獅王大聲宣告:“西北大區‘精’英會初選修士戰最後一場,唐青對秦泰,開始!”
發完命令,獅王忽然覺得有些不放心,轉首朝蝠王開口道:“龍行,唐青那兩隻小鬼是咋回事兒?你看出來什麼沒有?”
蝠王一愣,龍耀陽一呆,素素忍不住輕笑出聲。
“做樣也做得像一些,叔父向來坦誠,怎麼學起那些彎繞之人,說話如此不着邊際?”蝠王極少以叔父稱呼獅王,這個時候表示尊重,顯然是體會到老頭子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刻意寬慰他的意思。
“什麼話!老夫怎麼不實誠了?不就是問你點事嗎?愛說不說!”獅王惱羞成怒,紅着老臉爭辯道。
蝠王被他堵得語氣一滯,有心不理他,留意到老頭子憂心忡忡目光閃爍的‘摸’樣,心裡不忍,嘆息道:“叔父問的不是唐青,而是秦泰吧?”
“連鷹王都無法對唐青奪舍,雖然不知其中是否有隱情,但是可以肯定,唐青的魂魄絕非這兩隻鬼物可以侵入。叔父真正擔憂的,是秦泰爲何絲毫不懼纔對。”
“呃。。。是啊。。。算你說中了。”
獅王自己也覺得不太好意思,又不願意就此服軟,嘴硬道:“那秦泰爲什麼也不怕呢?鬼靈宗對鬼物的瞭解可比你強,諒你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還問!”蝠王差點被他氣樂了,心想老頭子不是返老還童了吧,怎麼什麼招都用,丟人不。
“我問了嗎?老夫什麼時候問了?”
獅王一臉無辜,轉頭看着龍素素,說道:“素素你說,我問過你爹秦泰的事情嗎?”
龍素素神情微羞,估計心裡也在鄙視這個老貨,嘴裡卻‘肉’柔柔地說:“叔祖沒有問過秦泰的任何事情,素素可以作證。”
“好了好了!”
蝠王一陣搖頭,大概是覺得和這個老頭計較實在沒什麼意思,不等獅王得瑟,擺手阻止他開口,嚴肅說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的這位歪‘門’弟子恐怕有大麻煩。先看着吧,事關鷹王,如果真如我所想,就算壞了規矩,本座也非出手不可。”
獅王大驚失‘色’,身後的兩人更是木凳口呆。無論如何他們也想不出,究竟秦泰身上隱藏了怎樣的秘密,能夠讓蝠王都如此警惕。
不待有些驚慌失措的獅王再說什麼,場中形勢已然大變,唐青與他重新釋放出的兩隻鬼奴一起,同時被秦泰捲入鬼霧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