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哪個左局長啊？”許素瑛微微一愣，脫口問道。
“還有哪個左局長，當然是現在區委常委，公安局局長左耳呀。他老婆許小芳以前也是你們潘社村的，你前兩年還跟我提起過跟她同在潘社村小學讀的書，還曾經同班過。”樑珍說道。
白馬鎮以前其實鎮區很小，不過前些年漸漸擴張，把周邊的一些村也給合併進來了。潘社村以前是白馬鎮周邊的村，後來也被並了進去。那左耳的老婆許小芳剛好也是潘社村的。
只是如今村成了街區，人自然也散了，互相間來往遠不能跟以前住在同一個村裡那樣親密。而且因爲潘社村當時是個大村，有六七百戶人家，遠不如小村莊村民來得熟悉親切，一併入白馬鎮，互相間關係更疏遠了。漸漸地到了現在，除了一些老人還經常有些來往，路上碰到會打個招呼，年輕一些的，很多都已經不認識了。
不過許小芳因爲嫁給了公安局局長，在白馬鎮潘社村一帶的名聲很是響亮，所以樑珍這麼一說，潘素瑛想了起來，笑道：“原來你是說許小芳啊。”
“對，就是許小芳！你看看能不能跟她說一說我們家繼榮的事情，如果左局長肯出面幫忙說一句話，那繼榮鐵定能進政府單位了。”樑珍急忙點頭道，目光帶着一絲期待之色。
“左耳？”王子浩在一邊聽了微微一怔，想開口插話，但猶豫了下還是閉了嘴巴。
“那都不知道是哪年的事情了。而且我跟許小芳同班了兩年，還是小學一二年級的時候，後來她爸把她弄到當時的鄉下讀小學去了，我們再沒同班過了，這麼多年過去，她哪裡還會記得我呀！再說了，你也知道現在往政府機關裡安排人並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的親戚好友，誰肯給你幫忙啊。這事，大嫂我肯定是沒辦法幫忙的。”潘素瑛急忙擺手道。
這麼點陳年關係，她一個小小的供銷所職員，又哪敢去跟堂堂區委常委，公安局局長夫人攀關係，更別說託她辦事情了。
“是啊，樑珍這種事情你不要爲難素瑛了。那許小芳是公安局局長的老婆，她哪能說什麼話？我看進個國企或者事業單位也挺不錯的。”潘哲銘說道。
“什麼不錯呀？事業單位能跟政府機關相比嗎？你看看人家魏芳的兒子，他哪裡比我們家繼榮好，可人家老公找了領導的路子，把他給安排進了衛計局，你看這幾天把她給牛的，整天在我面前嘮叨兒子在部隊裡怎麼怎麼出色，又問我繼榮現在落實了沒有？你說我該怎麼回答？你好歹也是交通運輸局的老員工，老實巴交了一輩子，到頭來讓你給你們局長送點禮，讓他把你兒子給弄進交通運輸局都辦不好，還有臉說什麼事業單位不錯。再說了，我們家繼榮在部隊裡立過功的，按條件是完全有資格進政府機關的，憑什麼不讓他進？”潘哲銘不說話倒還好，這一開口，樑珍嘴巴立馬像機關槍一樣地掃射。
“哲銘啊，繼榮工作的事情不是小事，這是關係着一輩子的事情。這件事我覺得樑珍說的是對的，你還是得想想辦法。”潘國忠也就是王子浩的外公這回倒沒責怪樑珍，而是開口說道。
在老人心中，長孫的工作自然重要。
“大表哥，你自己是什麼想法？”王子浩見狀心動了一動，低聲問潘繼榮。
“能進政府機關單位自然是進機關單位更好，而且我的條件也都是不錯的。不過也沒我媽說的那麼誇張，在哪裡工作不是工作啊。”潘繼榮低聲回道。
“這樣啊，那改天我幫你問問看。”王子浩見大表哥心裡還是更傾向於進政府機關單位，便想着看看能不能找時間問問左耳看看，只是他年紀還小，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辦起來簡單還是容易，所以也沒敢把話說滿。
“你？好了，好了，你別在這邊搗亂了！”潘繼榮聞言沒好氣地說道。
王子浩聞言笑笑，也不辯解。他並不喜歡出風頭，也不像有些人，事情還沒做，嘴巴已經噼裡啪啦地說得天花亂墜，他還是比較低調務實，喜歡把事情做了再說。
“爸，你不知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哪裡這麼容易進政府機關啊！連我們交通運輸局局長自己的一個親戚想進來，局長都沒辦法安排呢。”在王子浩和潘繼榮低聲耳語時，潘哲銘苦笑着回道。
“得了吧，那是因爲你們局長那個親戚實在太渣了，你們局長怕把他安排進來丟他的臉，這纔沒安排他進來。他這是拿這事來搪塞你，你還真當真了？我不信，一個堂堂交通運輸局局長會安排不了一位親戚。”樑珍不屑道。
潘哲銘其實也知道樑珍說的是事實，無非他也需要找個由頭給自己下臺，以及迴應自己的父親，如今妻子把他的臺給拆了，他只好訕訕地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哥，我看你還是得去你局長那邊多走動走動，大不了再多送點禮。這年頭不送禮，辦不了事情啊！”老二潘哲博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做得較活絡，知道這年頭辦事情送禮的重要性，聞言便說道。
潘哲銘聞言不吭聲了。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我該怎麼說他呢？他這麼一副不死不活的脾氣，這輩子嫁給他就是受氣！”樑珍指着潘哲銘數落道。
“好了，好了，大嫂你也別這樣說大哥，你當年嫁給他不是圖他這個脾氣嗎？”潘素瑛出來打圓場道。
“那也沒想到他會老實到這種程度，叫他送個禮跟要他命一樣的！”樑珍毫不客氣地數落道。
“媽你少說兩句，我覺得去事業單位也是一樣的。”潘繼榮終於忍不住開口替他爸說話了。
“你們父子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真是氣……”樑珍指着兩人生氣地說道，不過話說到一半，她兩眼突然亮了起來，急忙拉過潘素瑛的胳膊，指着酒樓的門口道：“素瑛你看，你看，那不是左局長和許小芳一家人嗎？他們也來這裡吃飯耶，這可是好機會，等會你一定要去認個同學。”
原來，許小芳也是今天回孃家拜年。因爲左耳現在是區委常委，區公安局局長，身份非同尋常，許小芳的孃家人一方面覺得在家裡請他們吃飯寒酸了一些，另外一方面也有虛榮心在作祟，想領着這個女婿出去露露臉，所以便領着女兒，女婿等一家人來了潘家酒樓。
潘家酒樓在白馬鎮雖然算不上大酒店，但佈置得還算乾淨典雅，位置又剛好位於原來潘社村的中心，說起來也都是同村人辦的酒樓。一般情況下，原來潘社村的人有什麼過節喜事，請人吃飯，也都願意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