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皇后出了昭陽宮,身旁跟着翠玲,身後跟着幾個提燈的宮女和太監,阿香走在最前面帶路,一行人往北院的樹林走去。
雲亦伯一直躲在牆角聽着幾人的談話,此刻見他們往外面走,便也穿上長袍,抱着小白,悄悄地遠遠地跟在後面。
“小白,走!”
他一邊暗中跟着,一邊琢磨着,枯井裡面有個死人好像還和皇妹有關。
難道枯井裡頭的就是害皇妹的兇手?
佛堂的火會是那人放的嗎?
究竟是誰想害她皇妹?
……
走到後院,夜黑風高,更深露重,月光清冷,靜謐無聲。
太監宮女們四處張望,心驚膽戰,冷風一吹,凍得他們瑟瑟發抖,脖子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嗚嗚嗚!”風聲淒厲,似是冤魂在悲哀的嚎叫。
“我以前沒來過這裡,這裡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小太監在後面嚇得直打顫,拽着身旁太監的衣袖。
“你別瞎說!”
“我原本不怕,你這麼一說,我也有些怕了,都怪你!”
走在後面的幾個宮女太監嘟嘟囔囔,推推搡搡的,東張西望,嚇得緊緊地拉着彼此的手。
“娘娘,我們回宮去吧,我害怕。”翠玲聽到後面的議論,看着周圍破敗、陰森的環境,月光似有若無,嚇得她緊緊地拽着皇后的胳膊。
“怕什麼?!沒出息的東西,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你們幾個安靜點!”昭元皇后低聲喝止了住衆人的竊竊私語。
阿香提着燈,大着膽子走在前面帶路。
這陰森的地方,她着實是不願意來第二次,但是,爲了小公主,再怕再苦她都願意。
走到井邊,她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到了。
這口井位於荒廢北院的中間地帶,衆人繞過枯樹枝,躲開帶刺的枝椏,圍在了井的周圍。
“娘娘,就是這口井。”阿香剋制住心中的驚恐,她不願意再去看一眼,那畫面已經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重。
她現在一閉上眼睛,就會浮現出那張慘白的、被泡的發腫發脹的,瞪着眼珠子的臉。
昭元皇后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到井口,往裡看了一眼,看到裡面的人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天爺啊,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
【這皇后也忒不好當了!】
【雲北夜,要知道你是太子皇帝,當初你殘胳膊斷腿的時候,就該讓別人救你!】
【這是什麼孽緣,讓本宮來當皇后天天活受罪!】
身後的幾個宮女見皇后有些站不穩,連忙跑近前扶住了皇后。
“娘娘……。”翠玲的聲音帶着哭腔。
“井裡確實有人。”昭元皇后低聲說道。
“趙忠全怎麼還沒來?”
衆人正慌亂着,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只見是趙忠全帶了十個身穿深藍色宮裝,戴着太監帽的內監過來,內監還擡着白色的擔子,腳步匆忙。
“參見皇后娘娘。”趙忠全和身後的內監行禮。
皇后點了點頭,看到趙忠全身後的擔子,心中暗暗讚賞,不愧是在宮裡呆久了的人,不用明說,他就能大概猜到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做什麼樣的準備。
“快把井裡的人擡出來吧。”皇后揮了揮手。
“是,皇后娘娘,還請您在一旁稍事休息。”趙忠全笑着衝昭元皇后指了指一旁的空地。
皇后等人往旁邊讓了讓,走到一旁的空地。
“你們幾個,快把人撈出來,放在這擔子上!”
昭元皇后拿出帕子,捂住了口鼻,背過身去,不再看那口井。
月黑風高,一羣人站在井的旁邊靜靜地站着,另一羣人在井口忙活着,幾個內監頗爲費力地把人從井裡弄了出來。
一陣惡臭撲鼻而來,那太監身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蹭了一地。
阿香看着被擡出來的太監,心有餘悸,她用餘光看了看那人,這太監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人都已經泡腫了。
“哎,可憐這娃子,沒福氣。”趙忠全嘆了口氣。
“可是失足掉進了井裡?”昭陽宮裡的太監好奇問道。
“失足?”一個內監小聲冷哼了一句,“誰會沒事跑到這裡來?”
阿香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剛纔擡出來的時候,看到他頭上有被打腫了的痕跡,被打暈了,扔進井裡,也有可能。”一個小內監說道。
正說着,一陣陰風吹過,吹的衆人都打了個哆嗦。
阿香看着白擔上的太監,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她蹲在地上乾嘔,因爲辛者庫本就沒什麼好飯,她也沒吃下去什麼,只是乾嘔,吐出了胃裡的酸水。
“汪汪汪!”雲亦伯蹲在一顆大樹的後面,看着幾人,忽然懷中的小白狗竄了出去。
“小白!”雲亦伯低聲叫它,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他們要讓人發現了。
聽到聲音,趙忠全大喝一聲,“誰在那裡!”
幾個內監循着聲音,將躲在樹後的人拽了出來。
“大皇子?”趙忠全驚訝地看着雲亦伯。
一聽是大皇子,幾個內監趕緊跪下行禮,十分慌張,生怕剛纔拉扯大皇子的時候驚擾了他。
他們在內務府做事,也未曾見過大皇子。
“兔崽子,你怎麼過來了?!”昭元皇后一看是自己兒子,驚訝之餘有些慍怒,她扯着雲亦伯的耳朵,厲聲問道。
“回母后的話,母后別生氣,兒臣只是聽說此事與皇妹有關,便想過來瞧瞧。”雲亦伯解釋着,踮起腳尖,摸着自己的耳朵。
“好了,不必說了。”
“外面冷,把母后這件大氅披上。”昭元皇后鬆口扯着雲亦伯耳朵的手,一邊嘴裡罵罵咧咧,一邊擔心兒子會被凍着了。
“母后,這人是在佛堂放火的那人嗎?”
“是他想要害皇妹嗎?”雲亦伯目光復雜的看着擔子上的太監。
他原本是恨極了要害皇妹的人,可是看着這太監慘死在這荒蕪一人、陰森可怕的北院井內,他竟是有些氣不起來,心底感到無限的悲涼。
“小公主?”
“佛堂着火?”
幾個宮女和太監小聲議論着。
趙忠全也聯想到了什麼,他忽而擡起頭,目光兇狠地看着在場的宮女太監,“都給咱家,把你們的嘴閉嚴實了,要是要咱家聽到你們議論今晚的半個字,腿給你打折!”
太監宮女們瘋狂點頭,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皇后娘娘,這太監嘴裡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