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天氣越發冷了,這天一早,天空陰沉沉的,到了傍晚就飄起了雪花。聞九霄從衙門回到府裡的時候,雪已經下得很大了。
“二哥。”聞九霄看到二哥聞承曜籠着手從那邊遊廊穿過。
一個府裡住着,要碰面太正常了。本來聞九霄也沒放在心上的,可二哥明明看到他了,卻折身往回走,他越喊,他走得越開。
這般心虛,又做了什麼虧心事?
聞九霄眼神微眯,緊走幾步追上去,一把拽住聞承曜,“你又欺負我兒子了?”
“胡說,我什麼時候欺負他了?老三你別血口噴人。”聞承曜氣惱,甩開他的手。
“那我喊你,你跑什麼?”
“我,我什麼時候跑了?你喊我了嗎?我沒聽見。”聞承曜耍賴皮。
心裡很苦,他能說他是下意識反應嗎?
聞九霄懶得揭穿他的謊話,“沒聽見?現在聽見了嗎?”他盯着他的臉,嗯,臉上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
他一手抓住聞承曜的胳膊,一手勐地掄起拳頭朝他臉上打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也就一瞬間吧,不多不少,三下就打完了。
聞承曜被他打得一個趔趄,要不是身後有牆就摔倒在地上了。他慘叫着,捂着臉無比憤怒地質問:“老三,你幹什麼?”
眼睛火辣辣地疼,看人都模湖不清了,伸手朝鼻子上一摸,流血了。
殷紅的血落在雪地上,更加刺眼,聞承曜腦子一懵,“好你個老三,你打我?目無尊長,你,你,我跟你拼了。”表情猙獰着朝聞九霄撲去。
聞九霄黝黑的眸中閃過輕蔑,清冷的目光從他身上滑過。二嫂做月子,二哥倒是胖了一圈,這身材一看就是疏於鍛鍊。平時聞九霄都不把他放在眼裡,更何況現在?
聞九霄敏捷地一躲一勾,聞承曜就踉蹌着朝前栽去,他茫然的趴在地上,腦門上的疼痛傳來纔回過神來,而罪魁禍首聞九霄已經大步走遠。
“欺人太甚!”聞承曜恨得捶地,卻把手捶得生疼,再加上臉上的傷,他疼得嘴歪眼斜。
該死的老三,自從封侯後更加囂張跋扈了。今兒平白無故就敢打他,長此以往,他在這府裡還有立錐之地嗎?
聞承曜心中大恨,要不是,要不是自己打不過他,他早衝到三房院子裡找他算賬了。
不行,必須得讓父親管管他。
聞承曜就頂着這一身狼狽,一臉傷,衝進了武安侯的院子。
“你跟人打架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武安侯被他嚇了一大跳。
他盯着兒子的臉看,總覺得異常眼熟。不等他想起來爲什麼眼熟,就聽二兒子道:“父親,三弟太過分了,不分青紅皁白就出手傷人,瞧把我打得。我還是他兄長呢,他……”
“你臉上的傷是老三打的?”武安侯震驚,難怪他覺得眼熟,這不是跟上回老三媳婦打出來的傷一樣一樣的嗎?
“對,就是三弟打的。”聞承曜無比憤怒,“父親,上回的傷纔剛好,三弟又……兒子都大半個月沒去衙門了。”雖然可以告假,但他這麼長時間不去,他的差事被人頂替了怎麼辦?就算是能拿回來,也得費一番周折呀!
聞承曜還想着往上升呢,老三把他打成這樣子,他哪有臉出門?這麼長時間不露面,今年的考評……聞承曜氣得都要吐血,“父親,您得給兒子做主啊!”
他像個受盡委屈的孩子,眼巴巴地望向武安侯。
聞承曜生得不錯,他又會作態,每每露出這樣委屈的表情,總能打動武安侯的心。
然而眼下,他盯着這樣一張傷臉,再作出委屈的表情……真沒法看。
武安侯默默別開視線,“你準備讓我怎麼給你做主?”
自然是狠狠地罰他,最好能請出家法。老三這樣大逆不道之人,先抽他二十鞭子,然後罰跪祠堂反省十天。罰得越狠越好。
然而這話聞承曜不能說,“他身爲弟弟,把兄長打成這樣,怎麼也得給兒子賠禮道歉吧?”並不,他就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老三因爲什麼動手?”武安侯問。
聞承曜一臉委屈,“兒子也不知道,兒子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他上來就給了我三拳。”打完人揚長而去,忒恨人了。
武安侯看着兒子眼裡一閃而過的怨恨,忽然的,就嘆氣了。
老三總說老二蠢,他現在也覺得老二是有些不大聰明瞭。老三都把他打了,他還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捱打?還跑來找他主持公道?
“老三不會無緣無故打你,你想想你幹了什麼事。”武安侯提醒。
聞承曜一臉悲憤,“父親,連您也不相信兒子嗎?兒子真的什麼都沒幹,兒子知道老三脾氣不好,處處都讓着他,可他……”聲音都哽咽了。
混賬啊!他怎麼會有這樣混賬的兄弟?
武安侯只好道:“你再仔細想想,你冤枉舟舟那孩子那事。”
聞承曜簡直不敢置信,“那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三弟妹她還……”被個女人打了,他哪有臉說?
“你覺得過去了,可在你三弟心裡沒過去。換成是你,你的兒子被人如此冤枉,你生不生氣?你也說了老三脾氣不好,他又是個護短的,舟舟是他嫡長子,他能不疼?能不幫他找回場子?”
武安侯看了一眼嘴巴張得老大的二兒子,“你也說了是老三媳婦打你,那是她身爲母親爲兒子出頭。老三身爲孩子的父親,他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舟舟被冤枉那事,老三一直沒跑來找他鬧,也沒有任何舉動,武安侯的心一直懸着呢。
現在,雖然身爲父親這樣想不厚道,但他知道老三打了老二,的的確確鬆了一口氣。
老三的火氣撒出來了,應該就不會再鬧了吧?他實在被那個混賬鬧怕了,他更怕的是老三一氣之下帶着妻兒搬出去,畢竟他現在是平北侯了。
皇上賜下的府邸離武安侯府還不遠,若從前門過,要繞一大圈,但若是從後門過,出了後門便是了,只隔了一道路。
“這麼說,兒子就白被打了?”聞承曜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不然呢?”武安侯對這個兒子可同情了,“你說你也是,你惹老三幹什麼?吵你吵不過他,打你更不是他對手。何況這回老三也是爲兒子出頭,行了,以後……你避着他點吧!回去吧,傷不重,也就看着嚇人,養幾天就好了。”
聞承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