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9 章

安安他們到夜總會的時候, 已經是快晚上七點了,京城的冬天,天黑的格外早,也就是天上的星子還能幫忙照下亮。

老實說,前世今生,這是安安第一次來夜總會, 到底是抱着幾分新奇的態度,她們進去的時候,屋內一片彩色的小燈閃啊閃啊!閃的安安有些睜不開眼睛,周華美的臉上帶着一絲凝重, 她回頭對着安安和尼格拉雅兩人說道, “拽緊我的手,別走丟了!”

安安嗯了一聲, 緊緊的抓着周華美的手,也不在東張西望起來, 老老實實的往最裡面走, 只是她願意規規矩矩的, 旁邊的人卻不願意這樣放過她, 不管什麼年代,都有黑暗的一面, 尤其是前些年壓抑的狠了,政策一旦放鬆以後, 就彷彿是星星之火, 一下子把整個草原都給燒了起來。

對於夜總會這種地方用同樣的形容也不爲過, 早前兒的那幾年,男女兩人互相拉個手,指不定倒黴一些的都會被拉出去,批.鬥,如今不一樣了,慢慢的開了一個口子,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發現沒事,於是越來越多的人來嘗試着吃螃蟹。

壓抑的狠了以後,玩起來也更加大膽。

安安她們三個都是花一樣的年紀,而且還揹着書包過來,臉上帶着幾分書生氣,清純的不像話,尤其是安安的樣貌,實在是太打眼了,巴掌大的小臉,漂亮極了,穿着一薑黃色的小棉襖,下面配着小皮靴,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還是個極品,不是常見的那種。

她們三個一進這個大廳裡面,立馬就有人盯上了,不僅被盯上了,她們三個還被瓜分了下去,周華美身上有股子英氣,一看就是小辣椒,安安生的漂亮,看的讓人口水直流,而尼格拉雅雖然個子生的高大,但是奈何五官長的頗爲不錯,而且瘦下來的尼格拉雅,身材特別火辣,她向來不怕冷,安安穿棉襖的時候,她就穿着大衣,越發襯的一雙腿修長筆直。

安安自然是察覺到周圍異性的不懷好意,她和周華美對視了一眼,周華美直接拿過櫃子上的一瓶酒,當着衆人的面,“啪”的一聲,摔個稀碎,瓶子裡面的酒卻流了一地,原本鬧哄哄的夜總會,瞬間安靜了下來。

安安揚聲,“把你們老闆找過來!”

既然是開夜總會的,自然有請保安的,這保安一聽說裡面有人鬧事,心裡咯噔一下,誰會這麼不長眼!

來人一看,竟然是三個黃毛丫頭來砸場子,簡直是欺人太甚,那平頭保安低聲勸說,“小姑娘,這裡不是你們來玩的地方!”

安安婉拒了保安的好意,她開門見山,“我要見你們的老闆!”,在晚點,估計白雲已經出事了。

那保安有些爲難,旁邊的人吹了個口哨,“老錢啊!你跟着羣小娘們有啥好說的,她們既然想留在這裡,哥幾個就陪她們玩一玩,保管她們滿意的不想離開!”,這人張嘴就是葷段子,明顯在佔安安她們便宜。

周華美別看瘦瘦的個子,脾氣暴躁的很,直接論起了櫃子上面擺放的酒瓶子,往這花襯衫的頭上砸去,誰都沒想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出手竟然這麼狠辣,那花襯衫的頭當場就被人給開了瓢,鮮血汩汩的往外冒,就這,周華美都沒放過這花襯衫,直接掀開了酒瓶子往那花襯衫嘴裡面倒,邊倒邊說,“嘴不乾淨是吧!我幫你洗洗!”

安安見周華美把周圍的人給震懾住了,她再次重複,“我要見你們老闆,找一個叫白雲的姑娘!”

那保安也回過神來了,他揮了揮胳膊,吩咐着旁邊的下屬去找了老闆,而他自己也褪去了之前臉上的憨厚,一臉的狠辣,“小姑娘,我都說了,這裡不是你們能玩的地方,不然這後果你們真付不起!”

說完這話,他一揮胳膊,好幾個壯漢就從暗處出來了,眼見着就把安安他們幾個人圍了起來,安安和周華美對視了一眼,她比了個手勢,你二我二,至於尼格拉雅是當替補的,這也是安安和周華美兩人藝高人膽大,孤零零的就敢來這種地方不說,還直接上門就砸場子。

那幾個保安也沒想到遇到了硬茬子,看起來嬌俏俏的幾個小姑娘,竟然能在他們手下走這麼多回合,安安看火候差不多了,她直接一個閃身,高擡腿壓到了那保安的背上,接着就一個扭轉,保安被她給按到了地上。

她利落的起身,對着頭頭說道,“我們只想找人,沒想砸場子,快帶我們去見你們老闆!”

“你這小姑娘睜着眼說瞎話,我這場子被砸了,人被打了,你還說沒想砸場子?”,那保安身後過來了一位中年男人,他叫霍紅衛,這人面上看不出喜怒,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卻讓安安感受到了壓力,她不懼,“我同學被扣留在這裡了,我們要帶同學回去!”

“哦!原來是和人學着逞英雄起來了!”,霍紅衛看都沒看地上的一片零碎的東西,他揚聲,“我們這裡屬於正經生意,從來都是你情我願,不存在扣留,小姑娘你怕是走錯了地方!”

安安蹙了蹙眉毛,“沒有走錯!我接到的消息,我同學白雲確實在這裡,麻煩您幫我找找!”

霍紅衛對着旁邊的保安頭頭說了一句,保安思量了一會,“我們這裡確實沒有叫白雲的姑娘!”

霍紅衛認真,“你看,小姑娘,我們這裡確實沒有你要找的人!”

安安和周華美對視了一眼,她沉聲,“我同學是白雲,清大學生,或許她在這裡改了名字,您能帶我們去找一找嗎?”,她有些急,一直擡起手腕看手錶,就擔心時間不夠,萬一來不及了就完了。

“小姑娘,你別得寸進尺!”,霍紅衛對着保安吩咐,“把擾亂生意的人給我趕出去!”

安安這下急了,早知道她來之前就問下吳小冉,白雲在夜總會的新名字叫什麼了,說曹操曹操到,吳小冉帶着他們班主任從外面匆匆趕過來,“我知道,白雲在這裡叫桃子,老闆,你幫我們看把叫桃子的姑娘給喊出來!”,進來這種地方工作的女孩子,全部都改了化名,而白雲的化名就叫桃子。

霍紅衛神色不變,吳小冉旁邊的班主任急切道,“白雲,化名桃子是我班上的同學,我是她的班主任,如果白雲今兒的出了問題,我們必然會報警,老闆你是生意人,定然是希望和氣生財,對嗎?”

霍紅衛挑了挑眉毛,就是咬着不鬆口,“我們這裡有叫桃子的姑娘,不過她現在是工作時間,不見外客!”

這下班主任也急了,安安咬了咬牙,她對着周華美說了一句話,轉身拿起了櫃子旁邊的電話,撥了出去,三分鐘後,安安把電話遞給了霍紅衛,“霍老闆,我朋友想讓您接個電話!”

霍紅衛接完這個電話後,一直緊咬的口,終於鬆開了一個口子,他對着旁邊的人吩咐,“錢虎,帶我去桃子的房間!”

吳小冉很好奇,顧安安剛剛到底跟誰打了電話,立馬讓一直不鬆口的霍老闆主動鬆了口子,不過這會也不是好奇這個的時候,而是先把白雲救出來再說。

他們去白雲房間的時候,門一開,屋內傳來了一陣濁氣兒,安安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這味道實在是不好聞。

室內有些暗,燈光是那種泛黃的小檯燈,只能照見隱隱綽綽的一個影子,看的不真切,牀上似乎有個人,被綁了了起來,嘴裡好像堵的有東西,那人一直叫嗚嗚的哭泣,但是發出來的聲音卻有些顫,低低的,小聲的,聽的人有些難受。

許是他們的到來,打斷了屋內兩個人的動靜,男人粗魯的把身體從白雲身體中退了出來,看到來人是霍紅衛的時候,男人慢調絲縷的把衣服給穿了起來,“霍老闆你可不地道,怎麼?我錢都花了,這會來查房了?”

霍紅衛苦笑,面前這人他不能得罪,電話那頭的人,他同樣不能得罪,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被架在火上烤的滋味了,不過他是老闆,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蔣少爺,我們借一步說話!”

他們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被霍紅衛喚做蔣少的那個男人,時不時的摸着下巴,往安安身上打量過去。

安安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了過去,她怎麼也沒想到,早上出門還光彩照人的白雲,這會跟個破布娃娃一樣把自己蜷縮在牀腳,渾身青青紫紫的,頭髮披散在肩膀兩側,看不到臉,卻傳來一陣低低的啜泣聲。

尼格拉雅和班主任兩人率先走到了前面,把白雲給扶了起來,而安安則把地上撕裂的衣服撿了起來,勉強的搭在了白雲的身上,她低聲,“你別哭了!先離開這裡!”

這一句話,彷彿刺激了白雲那最後一根敏感的神經,她推搡着扶着她的衆人,尖銳,“你們走!你們走!我髒,我髒死了,別碰我!”

她的指甲很長,猛地一揮舞,尼格拉雅的手臂頓時劃了一道口子出來,她倒吸了一口氣,慢慢的位置讓給了吳小冉。

安安看着白雲這樣,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一直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種石頭落地的感覺,只是沒想到,這石頭會砸到這麼狠,把人的骨頭砸碎了不說,還揉進了血肉裡面,這個代價也太大了一些,她嘆了口氣,威脅,“白雲,你若是在不配合,我們都走了!”

他們都走了,白雲一個人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言而喻。

白雲一聽,瑟縮了下肩膀 ,語氣軟了幾分,絕望中帶着一絲絲希望,“你們……你們別丟下我!”

虧得這班主任是位女老師,她來之前有滔天的怒氣,這會看到白雲這樣子,也氣不起來了,更多的確實怒氣不爭,她安慰,“沒人丟下你,走,我們回家!”

這下,白雲終於安靜了下來,安安看着白雲身上那破碎單薄的裙子,想了想,把自己的棉襖脫了下來,披在白雲身上,白雲低低的說了一聲,“謝謝!”,她的聲音很輕,就彷彿下一秒會隨着空氣一塊飄走一樣。

安安搖了搖頭,她和周華美兩人走在最後面,經過之前周華美砸過的酒瓶子時,她從兜裡面摸了兩百塊錢出來,擱在了桌上,對着保安說道,“是我們的不對,這是我們賠你的場地費和酒水費!”,之前會砸場子,實屬無奈,這種地方,只有你鬧事了,纔有可能見到老闆。

那保安看着安安這小姑娘隨隨便便就拿出來了他幾個月的工資作爲賠禮,嘴角抽了抽,調侃,“大小姐,下次來玩啊!”,砸一次賠兩百,他們賺了!

安安眯了眯眼睛,“最好祈禱不要有下次!”,說完,她跟着周華美一塊出了夜總會,她身上沒了襖子,風一吹,有些涼,她縮了縮肩膀,剛走到門口,只聽見“刺啦”一聲,是緊急剎車的時候,車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

她還沒回過神來,就被一個胳膊給緊緊的攬在了懷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