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5 章

陸衍眼裡閃過一絲沉重,承諾, “安安!下次我不會在離開你了。”, 讓安安置於這種險境。

“你那會去哪裡了?”, 這纔是安安所好奇的地方,電影院沒有他, 她以爲陸衍出了事情, 這纔跟着來到了這裡, 哪裡想到這裡也沒有陸衍,安安藉着陸衍的胳膊, 站了起來, 陸衍原本要打算把安安背到背上的, 轉念一想, 自己後腦勺的血窟窿, 怕嚇着安安,索性就扶着安安站了起來兩人相互攙扶着往院子外面走。

其實安安身上還要比陸衍好上不少,她只是受到了幾悶棍, 不過那悶棍是打在了身上,所以並沒有流血,只是她皮膚細嫩, 打到的地方一片紅腫, 看的嚇人而已。

陸衍伸手摩挲着安安胳膊上的紅腫,眼中閃過複雜, 先是心疼到了最後變成了狠辣, 他低聲, “我出去買瓜子的時候,有人拿了一款跟你一模一樣的包到了我面前,說是你在他們的手上。”

陸衍所有的精明在遇到安安的時候,則化爲烏有,他信以爲真就跟了出去,結果越走越遠,他這才察覺到了不對來,掉頭折了回去,等他到了電影院的時候,他們的那個放映室早已經放完了電影,整個放映室都換了一波人,他找到安安的座位,看了看,還真讓他看到了那地上的紙團子,上面只有三個字,“秦素瑩!”

這是安安離開的時候,意識回到了超市裡面,拿出了紙和筆,雙手背在身後,寫出來的三個字,寫完了以後,順手丟到了座椅下面。

這就是兩人的默契了,陸衍相信,若是安安真的離開座位的話,以安安的聰明一定會給他留下線索。

而這隻有名字,卻沒有地方,也代表着安安自己也不知道秦素瑩將會把她帶到哪裡。

陸衍排查了好幾個放映室後,發現這不是辦法,就出了電影院的大門,找到了那對賣花的姐弟兩人,詢問安安有沒有出過電影院,這倆小孩兒是全天都在守在電影院門口的,若是安安出來的話,就衝着之前的交際,這倆小孩兒必然會看得見的。

能在這種地方做小生意的孩子,眼睛都尖的很,不然也不會能在電影院門口賣花這麼久了。

那大一點的姐姐告訴陸衍,那個漂亮姐姐沒有出來過。

但是小男孩卻有些不確定的指了指電影院的左邊,“我之前進去讓客人買花的時候,好像在那個方向見過姐姐的身影,不過確定是不是她?”

這小男孩兒的一句話,就給了陸衍唯一的線索,他直接按照小男孩兒指着地方一路往裡面走,越走越深,兩個相愛的人,在某一種程度是有一定的心有靈犀的,在越來越近的時候,陸衍心裡面有個聲音,一直在告訴他,安安就在這裡面。

果然不出所料,在他離着還有十來米的距離時,就聽到了秦素瑩那惡毒的話來,當即陸衍就衝了進去,接下來的事情安安也就知道了。

她靠着陸衍的肩膀,嘆了口氣,“這明明就是調虎離山之計,這秦素瑩真敢做!!又蠢又毒的!”,她難道一點都不記後果嘛?退一萬步來說,萬一!萬一她出了事情以後,陸衍回過神了,她秦素瑩會有好果子吃?

還是說秦素瑩仗着她親生哥哥和陸衍的最後一絲情分,以爲陸衍會看在她哥哥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她繼續快快活的當着電影明星,指不定她出名了以後,那些男人都追捧她,說不好要不了多久,陸衍也會是其中的一個。

當然,這是一個陷入愛情中的女人,自己產生的一絲臆想。

陸衍,“那女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當年敢趁着他出任務的時候,就堂而皇之的住進陸家,以肌膚之親爲要挾,大咧咧的以陸家未來的兒媳婦作爲稱呼。

並且在被陸衍拆穿的了以後,沒想過事情敗落後別人會怎麼看她,也不急着逃走,反而再次一不做二不休給陸衍下藥,把假的變成真的。

這一系列的操作,當真是腦回路清奇,一般人還真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安安擡眼,看了一眼陸衍,嘆了口氣,“當真是爛桃花。”,至於秦素瑩和那兩個男人會有什麼結果,安安沒有問,陸衍不否認,這確實是爛桃花,他們剛出門口,那兩個賣花的小孩兒就衝了過來。

那小男孩到底是年紀小一些,看到了安安身上的紅腫傷痕,當即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姐姐!有人欺負你了??我給你呼呼,就不疼了!”,這小孩兒往日被欺負被打的次數也不少,每次疼的很的時候,他媽媽就給他呼呼,每次呼呼了以後,是真的不疼了。

說着,他把籃子的話,往地上一擱,就低頭對着安安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的傷口,一陣呼呼,安安看到這裡的,心裡一陣暖流,她安慰,“不疼,一點不疼!姐姐要謝謝你們呢!”,如果不是這小男孩兒主動開口指引位置,可能陸衍也沒那快能找到自己,至於後果是什麼,安安這個當事人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小男孩癟了癟嘴,把自己的袖子給擼了起來,露出裡面一條條被打的疤痕來,“姐姐騙人,明明是很疼的!”,這小孩兒年紀其實跟姜姜他們差不了多少,但是這對姐弟倆身上卻全部都是傷口,安安看的心一疼,“誰打的?”

“搶地盤的時候,別人打的。”,小男孩兒無所謂的放下了胳膊,他能和姐姐在這裡賣花,當然不是那麼容易的,就連路邊的行乞的人都有幫派,更不用說在電影院門口賣花了。

安安看了看旁邊的姐姐,果不其然,她露在外面的胳膊也有很多的傷口,安安問,“你們叫什麼?”

“我就叫金子,我弟弟叫元寶!”,那小姑娘脆生生的說道。

安安抽了抽嘴角,這名字起的可有錢。

陸衍接過話來,“你們幫哥哥做一件事好不好?哥哥作爲報答,把你們籃子裡面所有的花全部給買了。”

金子和元寶兩人的眼睛一亮,“什麼事情?”

陸衍看了一眼安安,把兩個小孩兒拉到了一旁,小聲的說了一段話。

金子倒還好,有些猶豫,並沒有答應,她作爲姐姐,考慮的事情自然多一些,但是元寶卻不一樣,到了後面眼睛亮的不行,他拍了拍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說完,留下姐姐,自己小炮彈的一樣衝了進去,別人攔都攔不住。

安安有些好奇,小眼神裡面別提有多渴望了,她覺得自己吃醋了,這陸衍把事情告訴兩個小孩兒也不告訴她,實在是太區別對待了。

陸衍一擡頭就看到安安那幽怨的眼神,他笑了笑,動了動脣,“給你報仇!”

安安詫異,“怎麼報?”

“你看着!”,話音剛落,他們站在門口的位置剛好能看見對面一羣人涌了過來,安安以爲大家夥兒會出來的,哪成想,都齊齊的拐了個彎,安安若是沒記錯的話,順着這條路走,那個方向可是她們之前出事的那個地方,他們可剛出來沒多久咧!

而秦素瑩和那兩個男人還關在屋裡頭,會發生什麼事情不言而喻。

安安眼睛亮了亮,沒有任何的心軟,脆生生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陸衍點了點頭,原本他是不打算告訴安安的,但是轉念一下想,安安這性子還真不怕這些東西,索性就直接說了。

元寶去的很快,不過五分鐘的時間,就跟炮彈一樣跑了回來,他眼睛亮晶晶的,邀功,“姐姐!我給你報仇了。”

安安詫異。

到底是小孩子,臉上藏不住表情,元寶眉飛色舞的講述,小臉也紅撲撲的,“我去了電影院老闆的辦公室呢!他們不讓我進去,我就站在門外扯着嗓子喊,大明星秦素瑩在外院兒出事了,我一喊他們不少人都出來了呢!我看他們出來了以後,就趕緊的往外跑。”

此時外院的場景就有些壯觀了,一女兩男混在一室,還在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不止秦素瑩毀了,那兩個護院兒也別想逃走,真以爲他們睡了秦素瑩就一丁點事情就沒有??

在電影院老闆的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情,這老闆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只是缺胳膊少腿,這就要看他們的運氣了。

安安沒想到這小孩兒這麼聰明,他站在門口喊人,就意味着他沒把自己暴露出來,也不會影響以後在電影院門口賣花,不僅如此還能好好的完成陸衍他吩咐的事情。

安安笑盈盈的誇讚,“元寶真厲害。”,許是伸手的時候,不小心扯着了胳膊上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氣,陸衍有些心疼,從兜裡面掏出來了一張大團結遞給了元寶,“去吧!這是你幫我的報酬。”

元寶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錢,還是給他的,他立馬轉頭看向金子,見金子點了點頭,他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下來,“謝謝哥哥姐姐!”,小孩兒嘴甜,就算是他應得的這一部分錢,也不會忘記道謝。

陸衍點了點頭,“我帶着安安去醫院了,你們兩個也小心一些。”,不止安安,陸衍也是要去醫院看看的 ,他一直有意麪對着安安,把背後給藏了起來,雖然後腦勺上面的血窟窿已經止血了,但是白襯衣後面沾惹的還有,觸目驚心,他跟元寶和金子招呼的時候,恰巧擡起了胳膊,安安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咯吱窩背後的那塊斑斑血跡,她臉色立馬變了,“衍哥!你轉過來!”

陸衍身子一僵,見安安臉色實在是不好看,他這才吞吞吐吐的側了一個身子,只露出了一半來,和他面前的白襯衣比起來,背後的白襯衣已經被染成了斑駁的紅色襯衣,那血跡斑斑點點像極了盛開的牡丹花,一片一片的,染紅了整個脊背。

看到這裡,安安腦子裡面閃過陸衍衝過來的時候,曾抱着她在地上轉了一圈,而那原本應該落在她身上的木棒子則落在了陸衍身上,難怪!難怪他那個時候,突然悶哼了一聲,安安自己也被打了木棒,所以知道這裡面的痛。

不過她是打在了胳膊上,而她順着血跡往上看,就看到陸衍那後腦勺一個大大的血坨子,這會已經凝結了,有些烏漆嘛黑的,看的並不是很明顯,但是若是細看就能發現那血坨子把頭髮絲都給黏在了一塊,比起身上的血衣來,那後腦勺的血窟窿更加觸目驚心起來。

安安的眼眶裡頓時閃起了淚光,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埋怨,“你壞!難怪你讓我閉眼睛!”,都怪她心大,唯獨把這一條受傷了給忘記了。

晶瑩的淚珠從安安白皙的臉蛋上滾落下來,看的陸衍心都要化了,他笨拙的伸出手想要給安安擦擦,卻不曾想,一顆滾燙的熱淚砸在了他的手背上,砸的陸衍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他連忙安慰,“不疼,一點都不疼!”

“纔怪!去醫院!”,安安自給兒擡手抹了抹淚,兇巴巴瞪着陸衍,“我要是沒發現,你打算瞞着我多久?”

陸衍到底是理虧,他從兜裡面摸出來了一條手絹,把安安臉頰上的淚痕擦了擦,小聲哄着,“別哭!哭了就不漂亮了。”,接着又繼續,“也沒打算瞞多久,一會送你去醫院的時候,我也能沾沾光,順帶看一看。”

安安原本是有些生氣的,聽到“沾沾光”三個字的時候,頓時破涕而笑,“傻子!去醫院,不是啥好事,沾什麼光!不許沾!”

陸衍見安安總算是笑了,他鬆了一口氣,順從,“好好好!不沾!不沾!咱們碰巧遇見了一塊去!”,陸衍覺得安安一哭,他的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把命都給她。

安安一笑,他的整個世界都明亮了,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找來,送給她。

陸衍算是明白了,他這輩子在顧安安手上栽了,還栽的很深,而他也不打算出來了,打算一條道走到黑的。

陸衍來的時候,是有開車的,兩人告別了元寶和金子,就一塊上了車子,到了車子裡面的時候,安安原本不想哭的,但是發現陸衍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僵硬,眼淚又沒忍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安安發誓,她絕對不是愛哭,哪怕是自己受了幾悶棍都沒哭,但是看到陸衍這樣,她是真的心疼了,安安耍起了小脾氣,從後視鏡裡面瞪着電影院的招牌,恨恨道,“破電影院,往後請我來我都不來!”

他們兩人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看電影,進去的時候囫圇的很,出來的時候,就缺胳膊少腿的,滿身的傷,當真是個晦氣的地方,往後在也不來了。

陸衍慢慢的活動了下脖子,強打着精神,一隻手伸到了座椅下面,從裡面摸出來了一個可愛的布老虎來,他遞給了安安,“安安,生氣的話打它!它抗揍,又不疼,你打我的話,我身上肉硬,你手疼。”,他這會頭有些暈,說話起來也有些顛三倒四的,但是安安卻聽明白了。

陸衍這是擔心自己有氣兒憋在心裡面,而他這會開車也不方便,在一個他渾身的肉都是硬的,安安不止一次在陸衍面前提過,所以陸衍就在車座子下面準備了一個軟綿的布老虎,看起來兇兇的,萌萌的,打起來也軟和,手也不會疼。

安安看到遞到自己面前的這一隻布老虎,她眼裡閃過感動,她沒想到陸衍的心思會這麼細,她之前不過是在陸衍面前吐槽過打他的時候,自己手疼,這纔多久,車子裡面就準備了一直毛茸茸的,柔軟的布老虎,這布老虎顯然是哄着家裡有小孩兒的,而陸衍也把自己當做小孩兒來哄着的。

安安沒猜錯,這是陸衍從許黑子家打劫回來的,許黑子的婆娘針線活兒好,腦子也靈活,他家小兒子又是屬,將將兩歲的年紀。

正是愛玩愛鬧的時候,許黑子的婆娘想到自己小時候穿的虎頭鞋,就給自家兒子做了一個布老虎專門給兒子玩的,這布老虎做的可精緻了,栩栩如生的,中間的肚子和頭還有四隻腿兒的地方,都被許黑子的婆娘給塞了棉花進去,看起來飽滿的不得了,抱着也舒服的不行。

這布老虎做好了,許黑子的兒子還沒有玩過一次呢!

就被陸衍私下去給許黑子送東西的時候,給注意到了,當時陸衍覺得這玩意若是安安看到了,一定會喜歡的,而且上次安安也在他跟前兒提過的,打他的時候,手疼,這不!有了這軟和的布老虎,安安打起來手也不疼了。

只是這布老虎是他一早兒才裝進去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處。

安安揉捏了一番布老虎,連帶着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問,“衍哥,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這玩意可不多見呢!

陸衍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含糊不清,“朋友送的!”,至於他是從兩歲孩子面前搶走的,他可沒臉告訴安安。

安安烏溜溜的眼睛轉了轉,“你覺得這種布老虎若是放在鋪子裡面一塊出售,會有人買嗎?”

陸衍怔了一下,沒想到這丫頭現在都成了傷患了,還能想着賺錢,他微微沉吟,“會有吧!家裡條件好一點的,都會捨得給孩子買的。”,這是實話,正常的來說,不管哪個年代,做父母的都對待孩子都是大方的,哪怕是自己吃糠咽菜,只要孩子喜歡,當父母的都會盡力去滿足,當然那種黑心父母不算。

安安,“我也覺得會!”,她頓了頓,“我拿回去讓肖姐看一下,她能不能做出來。”,鋪子裡面針線活最好的則是肖寡婦了,安安和李靜躍兩個人也有意培養肖寡婦做鋪子的店長。

因爲她這個人不僅手工能力強,而且心思也正,交給她,安安和李靜躍都放心,畢竟要不了多久安安就回太鬆縣了,而李靜躍也有自己的門市部,再加上他在服裝廠也還有活計,這新開的鋪面後期可真不一定能忙的過來。

陸衍看着安安這般興致勃勃的樣子,他覺得腦袋的昏昏沉沉都消散了幾分,他最愛安安這般活力四射,笑意盈盈的樣子,跟安安一塊的時候,陸衍覺得自己的心態都年輕了不少了。

兩人說這話,算是轉移了注意力,這樣的話,身上傷口的痛感也會消散了幾分,他們直接驅車去的醫院,到底是上海,比起太鬆縣醫院不知道氣派了多少倍。

不管什麼年頭,看病都是排在首位的,安安他們到的時候,醫院門口圍着不少人呢!顯然都是分開排着隊的,陸衍掃視了一圈,約莫着知道了大概的位置,直接帶着安安進了最裡面。

他們兩人的傷口,都算是外傷,處理起來並不複雜。

兩人比較起來,安安的稍微好一些,她只是胳膊上被外力所砸,再加上皮膚細嫩,看起來皮肉外翻,紅紫痕跡遍佈,其實沒那麼嚴重,那老醫生給安安開了一些藥水,讓她回去堅持擦個幾天,基本就好了。

醫生先在診室給安安的胳膊擦了擦藥水,那藥水沾到傷口的時候,當真是刺啦一聲,疼的安安眉毛都皺到了一塊,眼淚花子亂轉的,但是還好沒有掉下來,在某一方面,安安對於自己是比較反應遲鈍的。

等醫生擦完了藥水,拿着紗布包紮了起來,安安伸手按了按,委屈,“醫生,沒包好!”,那膠帶都沒纏緊,感覺她胳膊一使勁兒,那胳膊上包紮的紗布就要掉落下來了。

老醫生扶了扶老花鏡,唬着臉,“綁緊了不透氣,不利於傷口恢復,就這樣!鬆鬆散散的,我給你準備一些紗布,萬一掉了你自己在綁着,記得不要綁太緊,不然捂着傷口,不利於傷口恢復。”

安安接過藥水和紗布,咬着脣點了點頭,她怎麼覺得現在比擦藥水的時候還疼?

陸衍看着安安蹙的緊緊的眉毛,他招呼,“你過來!我給你重新包紮下。”,他們在部隊上,受傷那是家常便飯的事情,這種包紮的活對於陸衍來說並不難。

老醫生一聽,陸衍自給兒都是個傷患,還要給這小姑娘包紮,現在的年輕人喲!當真是不要命了,那傷口傷在後腦勺上,那麼大的一個血窟窿,沒傻已經是萬幸的了,醫生手裡拿着鑷子夾起來了一個酒精球,對着陸衍吩咐,“坐好了!先把自己顧好了再去顧着別人。”

陸衍點了點頭,雖然嘴裡應承着,手上的動作卻不慢,三下五除二把醫生原來包紮的那個醜醜的紗布給拽了下來,迅速的給安安的胳膊重新綁了一個蝴蝶結,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至於醫生那已經黑成包公的臉,他直接忽視了,“怎麼樣?”

安安看了一眼黑臉的醫生,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蝴蝶結,在醫生那兇巴巴的目光下點了點頭,硬着頭皮,“好看!”

陸衍心裡美滋滋的,他就知道安安是個愛美的姑娘,先前那包紮幫綁的不緊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實在是太醜了,不怪醫生綁的醜啊!

實在是人家醫生從早到晚不知道要治療多少病人,哪裡還注意到這種紗布綁的不好看的???完全不是在一個頻道上,醫生是治病,陸衍是想讓安安舒服的同時,還要好看。

身份不一樣,做出來的效果也不一樣。

醫生這會不開心極了,已經把安安和陸衍劃分爲二流子那一類了,明明顯顯的都是紅傷了,明打架打出來的,他生氣,“你們這些小年輕,一點都不顧及家裡人的感受,老是在外面打架,自己的身體也不愛惜一些,你們若是出了事情,家裡人可怎麼辦??”

上了年紀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醫生,這一輩子見過了太多的生死,所以對於這種喜歡在外面打架的小年輕,是真的不待見,他們不知道,可能會因爲一點點的小事情,丟了性命。

安安和陸衍對視了一眼,兩人訕訕的,雖然醫生誤會了他們兩個,但是打架確實不爭的事實,安安回想了下,每次要打架的時候,渾身的血液都跟要逆流了一樣,特別的興奮。

她身子一僵,果然自己的骨子裡面還是有好戰分子的。

陸衍也比安安好不了哪裡去,他打小都是別人家的孩子,不管是在家裡,學校還是部隊,都是名列前茅的,第一次被一個醫生當做愛搬弄是非,愛打架鬥毆的二流子,這種感覺怪怪的,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卻沒有主動解釋。

醫生見安安和陸衍沒有回嘴,覺得這倆孩子還可以搶救一下,他從桌上拿了一個鑷子夾起來了酒精球,對着陸衍吩咐,“把頭低着,我沒出聲的時候,不許擡頭。”

陸衍的傷口雖然也是外傷,但是比起安安起來他的要嚴重不少,因爲他的傷口在後腦勺的位置,腦袋向來是人體最爲神秘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同時也是受傷了以後,會有後遺症最大的地方,搞不好,就成了一個傻子。

陸衍聽了醫生的話,照着做了,低着頭,由着醫生拿着鑷子蘸着酒精球往傷口裡面清洗,都說十指連心的痛,但是對於陸衍來說,他覺得似乎十指連心都沒有在腦袋上的傷口更痛。

安安看着醫生拿着酒精球往陸衍的傷口上面擦,看的她心驚肉跳的,她輕聲,“醫生,您輕點!”

那醫生擡了擡眼皮子,淡淡,“現在知道疼了?打架的時候幹嘛去了??”,這些年輕人啊!就是要記住疼,往後纔不會這麼衝動了。

安安見跟醫生說的沒用,她索性往前走了一步,待到了陸衍的身旁,把自己完好手遞了過去,牙一咬,“衍哥!你要是疼就掐我。”

陸衍低着頭,無法看到安安,他只是輕哼了一聲,“不疼!”

醫生飛快的說道,“那是我手勁兒太小了,不然我加大幾分?”

安安,“……”

陸衍,“……”,他不過是安慰下自家的小丫頭,這醫生太沒趣了。

見陸衍不願意掐自己的手,安安眼巴巴的盯着醫生給陸衍清洗傷口的動作,還時不時的吹口涼氣兒,還別說啊!真有用,因爲是用酒精球清洗傷口的,這酒精球沾到了傷口的一瞬間,那真真是火辣辣的疼。

這一口涼氣兒吹過來,那疼度減輕了不少。

陸衍的傷口已經結痂,而且那血塊還黏在了頭髮上,比較難清理,那醫生用酒精球清洗了一遍後,覺得沒洗乾淨,索性從盤子裡面抽出了剪刀,對着傷口周圍的頭髮一陣咔嚓咔嚓。

安安看到這裡,張了張嘴,又把話給嚥了回去。

得得得!醜點就醜點吧!只要傷口好的快就成。

陸衍自然也是聽到了醫生拿着剪刀給他清理傷口周圍的頭髮,若是在部隊裡面,別說剪頭髮了,就算是給他剃個光頭,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心愛的人站在一旁看着的呢!陸衍作爲男人,當然要臉啊!怕安安嫌他太醜了,他身子一僵,商量,“醫生,咱這頭髮就不剪了吧!”,這語氣明顯的帶着套近乎呢!

醫生纔不吃這一套,拿着剪刀我行我素,幾剪子把陸衍本就不長的頭髮剪的跟狗啃的一樣,他把剪刀一擱,無辜,“喲!小夥子,你說晚了!我已經剪完了。”

陸衍,“……”,得得得,他還不如不說呢!

安安沒忍住,捂着嘴在那笑着安慰,“衍哥!咱們長的好看,不怕!”

陸衍,“……”,他長的不好看!真的!一點都不好看,而且又老,跟安安站一塊的時候,他就怕外人看成了父女了。

醫生也跟着,“男孩子醜一點沒關係,能養家餬口就成!你婆娘一準跑不了,還稀罕的不行。”,這年頭普通的百姓家裡,若是嫁人的話,看臉的可不多,一般都是看男方家裡條件的,若是男方長的好看,但是肩不挑手不能提的,又沒個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那一般女方家庭可都是看不上的。

但是相反,若是男孩子醜一點,家裡條件不錯,或者有個一把子的力氣,再好一點有個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那若是媒婆介紹起來,這類男孩子都在大家眼裡面都吃香的很。別問他一個糟老頭子的醫生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的。

那是因爲家裡有個當紅孃的老婆!

天天在家說兩句,時間久了,這醫生啊!也算是半個媒婆了。

陸衍和安安對視了一眼,這哪裡是醫生啊!這明明就是個話癆,還是個糟老頭子。這醫生越說越帶勁兒,安安就和陸衍老老實實的聽着,那態度別提有多恭敬了。

臨到最後,那醫生還特意給陸衍的頭上包紮了一圈白色的繃帶,輪到正額頭的地方,綁了一個輕巧的蝴蝶結,展翅飛翔,別提有多生動了。

看到這一幕,安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真的是成了一個雞媽媽了,還是欲飛上天的雞媽媽。

那蝴蝶結可真真是點睛之筆。

安安一笑,陸衍就察覺到不對了,他伸手一摸,頓時把蝴蝶結給摸出來了,他臉色當場就黑的跟鍋底一樣,拒絕,“醫生,我的不用包紮!”

說完,不等醫生回答,他就把頭上的繃帶給拽掉了,露出了光禿禿的那一塊頭皮來,暫時的禿子,和展翅欲飛的蝴蝶結,兩相比較,他還是選擇暫時的禿子吧!

不然,他頂着一個蝴蝶結出去,當真是丟盡了臉。

醫生有些臉黑,把桌上帶着蝴蝶結的繃帶給撿了起來,在陸衍面前晃了晃,恨鐵不成鋼,“這多好看的蝴蝶結啊!怎麼看不上??你剛給這小姑娘榜蝴蝶結的時候,還挺歡樂的嘛!”

陸衍的牙齒咬的咔吧作響,從牙縫裡面吐出幾個字來,“那能一樣嗎?”

“一樣呀!你是男人,這丫頭是個小姑娘!”,說到這裡,醫生猛地一拍腦門,自責,“瞧我的記性,把你的性別給忘記了,差點當成了姑娘。”

“……”,陸衍已經無力吐槽了。

安安沒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打趣,“陸小姐,我們走吧!”

他們兩人從診室出來後,安安終於止住了笑意,她揉了揉笑的疼的肚子,“衍哥!這醫生醫生真的是太搞笑了。”

陸衍臉色雖然不好看,但是對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了。

他揉了揉安安的腦袋,“別笑了!咱們回家去!”,兩人剛走到門口,就發現之前擁着一塊的人們,讓開了一個道子,而那道子裡面傳來一陣嚎啕大哭。

安安和陸衍對視了一眼,兩人往前走了兩步,看到地上躺着一個女人,似乎年紀並不大,但是頭髮已經白完了,她旁邊還有兩個小孩兒,背對着他們,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