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其實按理說應該分頭行動的, 一個人去找魯平, 另外一個人把張棟給盯梢住了。

只是陸衍捨不得和安安分開, 安安覺得自己是腦子裡面有些進水, 明明之前她也想到了要去找魯平的, 怎麼出來就給忘記了。

陸衍想了想,“等我一會!”,說完,他找了一個附近的電話,撥了過去,另外一頭是張小五接到的, 張小五那中氣十足的嗓音傳了過來,“頭,你來太鬆縣了???”

陸衍嗯了一聲, “你過來,我有件事情要你幫忙!”, 選定了人選, 安安便帶着陸衍一塊先去了王師傅家,她是知道王師傅住在哪裡的, 但是魯平還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或者說就是一個陌生人。

還好安安他們運氣好,王師傅在家, 家裡人正在給他接風洗塵, 在太鬆縣若是家人去被公安帶走了, 家裡多少都有些迷信, 回來後便會用艾草薰一番。

安安他們到的時候,王師傅剛薰完艾草,聽到安安的來意和猜測後,王師傅臉色有些不好看,當時他的車鑰匙也是交給了魯平的,不僅僅是他,他們這次去跑貨的幾個人,全部都拉肚子,一趟趟的跑茅廁,唯獨魯平一個人是好好的,若是說和他沒關係,打死他都不信的。

王師傅的家人並不願意他和安安們扯上關係,但是王師傅卻是個重情義的,想到上次他出事,也是顧衛強東奔西走,幫他找到的醫生治好了收,這運輸隊大隊長的身份才得以保全住。

便不顧家人的勸阻,直接跟着安安一塊,在前面帶路,領着安安去找魯平。

魯平時家裡的三代單傳,家裡條件還不錯,和王師傅家裡就隔了兩條巷子,但是他們發現等他們去魯平家的時候,門窗緊鎖。

安安和陸衍對視一眼,看來這人已經跑了。

安安看到隔壁院子門口,正做着一位老太太,正拿着籮筐,繡着鞋墊子的,她上前詢問,“老太太,這魯平一家子,你們可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老太太年紀大了耳朵不好,沒有聽清,她歪着脖子,側着耳朵,大聲,“閨女啊!你說啥咧??”,這小閨女說話就跟蚊子一樣,嗡嗡嗡的,也聽不見啥。

安安又重複了一遍,老太太這才聽清楚了,她大聲,“他們都在家咧!今天一天都沒看到人出門!”,老太太瞧着慈眉善目的,不像是說謊之人,更何況,安安和她非親非故,無冤無仇,更不會平白無故的說謊來騙她。

安安道了謝,看向陸衍,“衍哥,砸!”,不過一個字砸,陸衍裡面會意,一腳踹了上去,那好好的木門便被踹的少了半截子,他又跟着補了兩腳,那門便徹底退休了,搖搖晃晃的摔在了地上。

眼見着外面的人沒攔住,從裡面出來了一位大嬸子,罵罵咧咧,“你們哪個啊??擅闖民宅還把我們家門給踹壞了。”,安安擡了擡眼皮子,陸衍立馬右手一提,逼問,“魯平呢?”

安安默默爲衍哥點個贊,似乎自己很多時候,不用說,一個眼神,衍哥便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若不是陸衍快了一步,拎起來大嬸子的可不就成安安了嘛!

那大嬸子聽到陸衍詢問魯平,眼神有些躲閃,慌張,“你們問我兒子幹什麼?”

“魯平呢?”,安安瞪着眼睛,看起來頗爲張牙舞爪,見大嬸子還不說,她揚聲,“魯平,我知道你在裡面,你若是不出來,我們就把你媽給帶走了送給公安了,想必你也是個孝子,不願意看到你年邁的母親,這麼大年紀了被公安帶走吧!”

安安的話音剛落,院子內裡屋的門被打開了,魯平走了出來,出乎意料,魯平的面相是一個頗爲陽光的小夥子,若不是安安幾番查證,還真不一定能把這陽光的小夥子和自己爸爸出意外聯繫的上。

魯平苦笑,“你是安安,顧哥的閨女?”

安安點了點頭,出乎意料,他並沒有任何反駁或者求饒,魯平神色淡淡,像是招呼多年的老友一樣,把裡屋的門敞開,招呼,“進來吧!”

安安和陸衍對視一眼,不知道魯平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王師傅卻是第一個走進去的,他高聲質問,“魯平,運輸隊上上下下對你不薄,你做出這種事情可對得起大家??”

魯平一臉平靜的給王師傅沏了一壺水,倒上後,看着那升起雲霧繚繞的煙子,他神色有些恍惚,醞釀了許久纔開口,“我爸在那人手上,已經關押了一個月了,那瀉藥是我放的,鑰匙也是我偷拿的,古物也是我放進去的。”

他如此直白的承認,倒是讓安安頗爲詫異,旁邊的大嬸子卻猛的撲了過來,求饒,“是我!是我!是我逼着兒子去的,不怪他,如果有任何罪孽,一切都報應在我身上,我一力承擔,求求你們,放過我兒子啊!!”

王師傅聽到這話,他嘆了口氣說道,“你爸又去賭了!”,很肯定的語氣,沒有任何疑問,顯然對於魯平的家庭還是有點了解的,尤其是魯平的爸爸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賭徒。

魯平苦笑的點了點頭,“欠了一萬二,要不交錢,要不償命!”,這年頭一萬二,可是了不得的天價賭債了,一般人就算是砸鍋賣鐵也不一定能還的上,就算是把魯平爸賣了都不值這個錢啊!

安安卻沒有絲毫同情,嚯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你爸爸做錯了事情,讓這麼多人一塊承擔出事,更是讓我爸爸也進去了,憑什麼?”,她的憑什麼三個字,彷彿是最後一根稻草,把這個陽光少年的脊背都給壓彎了,他渾身從椅子上溜到了地上,抱着頭痛苦,“對不起!可是……可是我沒有其他法子了,若是不聽他們的話……”,這裡面的威脅不言而喻,安安知道魯平不容易,可是人活着,誰又是容易的呢?

她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一想到自家父親還在被關押着,那一絲同情心消散的乾乾淨淨,她原本要提着魯平站起來的,卻被陸衍給搶了過去。

“走!跟我去認罪,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之這個鍋,不能讓我爸爸背!”,魯平沒有絲毫反抗,有着陸衍這樣提着,他媽媽卻發瘋了一樣,撲了過來,哭訴,“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我兒子沒有任何關係,你們要去抓人去認罪,找我,找我,都是我!”,似乎天底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在看到孩子受到危險的時候,他們如同困獸一樣,不顧一切的咬撲上去去給孩子擋災。

安安看了一眼陸衍,他們卻沒等着說話,魯平卻突然大聲,“媽,您別折騰了!”,他爸會走到這一步,難道真和自己母親沒關係嗎?而他會走到這一步,也是一步步被逼到絕路。

魯平的出聲,讓這位母親頓時沒了力氣,緩緩的滑落在了地上,眼裡面的悔恨更是不言而喻。

安安卻不想了解,他們這一家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只想,只想快點,把自己的爸爸換回來。

出了魯家的門,安安眸光微閃,“誰讓你放的這些東西???”

魯平渾身一震,“我沒看到那人的臉,當時我被帶進去的時候,臉上有蒙着黑布,這些東西都是他們給我的。”,其實魯平也罷了,顧衛強也罷,甚至還有其他的司機,都不過是徐衛兵手上的一顆棋子,他要的東西,至始至終都是那些古物罷了,只是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把那些東西運回來。

而顧衛強他們這次運輸隊恰巧去那個城市拉貨,便給了徐衛兵可趁之機,至於爲何顧衛強的車子裡面古物會放的最多了?

那不過是張棟私下做的手腳,公報私仇給顧衛強他們一個教訓罷了,讓他們知道,誰能惹,誰不能惹。

卻沒想到咬到了一個硬骨頭,差點把自己也給折了進去,王師傅到底是年紀大了,跟了一陣子,就自己還回家了了,到底是老了,不比年輕人能折騰,更不如年輕人有那股子的勁兒,他擡頭看下天上,往後啊 !這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安安他們的速度很快,直接領着魯平去了公安那裡,卻沒想到撲了一個空,自家父親竟然被帶走了,安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陣暈眩,她急切,“是誰?”

張棟有些不耐煩,本來被人截了胡,都是不舒服的,更何況還被一個丫頭片子給質疑了,他當場黑臉,“我哪裡知道???”,這不過是說辭罷了,他就算是知道也不會告訴安安的。

安安一時之間有些六神無主,下意識的看向陸衍向他求救,陸衍哪裡受得了安安那無助的眼神,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了張棟,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擒住了張棟的脖子,但是張棟也不是省油的燈,之前會被陸衍擒住,那是出其不意,很快就和陸衍過起招來。

不過幾分鐘的時候,兩人竟然過了二十幾招,到了最後張棟有些體力不支,旁邊的人怕自家的頭吃虧,主動說道,“顧衛強是被丁書記給帶走了。”

這一句話讓打鬥的兩人迅速分開了,陸衍詫異的看向安安,卻見到安安對着他點了點頭,他把魯平直接帶到了張棟的身邊,低聲,“還給你!”,把魯平還給誰,當然還是張棟,會有這麼一截,完全是魯平惹出來的事情,而今把魯平帶到了張棟身邊,何嘗不是有些警告的意思。

安安從懷裡逃出來了一張紙,上面完完整整寫着魯平如何把衆人放倒,又如何把古物放倒了大傢伙的車廂裡面,在最先面還有魯平的拇指印。

到底是怕張棟這個瘋子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她看了一眼魯平,開口,“張先生,我們如今把罪魁禍首交給了你,若是他出了任何問題,則一切都在你身上,希望張先生不要做出殺人滅口的事情,畢竟這個年頭我還是相信法律凌駕於私人仇怨之上。”,說完,也不管張棟鐵青的臉,和陸衍離開了公安局,安安會說這麼一句話,相當於救了魯平的半天命,要問安安後悔嗎?答案是否定的,知道了自家父親平安無事,安安自然沒有那麼大的殺心,更不想一條人命因爲他們而起。

從而背上了債。

安安他們離去後,張棟一腳踢在了魯平的身上,罵罵咧咧,“沒用的東西。”

魯平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你讓我做的,我全部走做了,什麼時候放了我父親?”。張棟聽完不怒反笑,“蠢貨,這輩子都別想救出你父親。”,若不是上面的人看的太緊,直接應該在魯平下藥了以後,直接讓他出了事情得了,也免得有着後續的事情,惹了一堆麻煩出來。

魯平哪裡不知道張棟對他起了殺心,他從地面上爬了起來,威脅,“若是今天沒從這裡出去,不出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太鬆縣公安局不過是個殺人越貨的地方。”

安安他們達到了丁書記家的時候,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反而帶着一股說不出來的和諧,自家老父親正坐在院子裡面和丁書記兩人在大樹下面下這棋。

而丁大嬸和丁老師都在一旁觀看着。

見到安安急匆匆的趕過來,丁老師怔了了一下,起身解釋,“安安!你爸爸是我讓大哥帶過來的,事情比較急,又沒找到你,所以就沒和你打招呼。”

能知道自家父親平安無事,安安比誰都開心,她笑的感激,“謝謝丁老師!”,可不是,若不是丁老師找到丁書記,以特權形勢把自家父親帶了出來,安安不知道她要跑多久,才能才從張棟的手上把父親完好無損的帶出來。

此時顧衛強也看到了自家閨女,他想要起身,卻被丁書記給按了下去,“將軍!”,他回頭直視對安安眨了眨眼,迅速又投向了棋局。

顯然兩人的棋局已經殺到了關鍵時刻,安安也不惱,接過丁大嬸遞過來的小板凳,坐在一旁默默的觀看,至於陸衍則全程守在安安身邊,丁書記一輩子剛正不阿,兩袖清風,更不會爲了利用濫用職權,但是今天卻把顧衛強從公安局裡面撈了出來,顯然這丁書記也是費了一番勁兒。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丁老師,若是他沒記錯,這就是安安的老師吧!沒想到一個老師也能爲學生做到這個底部來,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許是自家閨女來了,又在一旁觀戰,顧衛強有些想要加快結束這一盤棋,卻不成想越是急就越是出錯,到了最後,直接慘敗。

顧衛強願賭服輸,“丁書記,我不是你的對手。”,確實,若是安安沒來他也不過在苟延殘喘半個小時候而已,到最後還是必輸的,自家閨女一來,不過是加快了輸的過程,技不如人,沒啥不敢承認的。

丁書記哈哈大笑,“你這是想閨女了!不然了還要消耗我幾個子。”

顧衛強確實是想跟安安說話,他也不否認,站了起來。

安安滿臉的擔心,“爸爸,沒事了吧!”,她覺得既然自家父親能被丁書記給撈了出來,正常來說便是無罪了,不然丁書記也不會冒險。

顧衛強點了點頭,“讓你擔心了。”,說完他看向丁書記,“謝謝丁書記了!”,至於丁老師他們回去在謝謝,到底是交情不一樣的。

丁書記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端起搪瓷缸吹了一口氣,把茶葉給吹到了一旁,抿了一口,“你放心在太鬆縣,有我活着的一天,他們不敢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他既然敢拂了徐衛兵的面子,把顧衛強撈出來,鐵定是知道顧衛強是清白的,不然也不會廢了這麼大的心思,當然也有一部分私心,就是從來沒有求過任何人的弟妹,竟然求到了他的面前,在丁書記看來,自家弟妹能替弟弟盡孝這麼多年,他早已經把弟妹當做了弟弟來看待。

更何況,還有自家的母老虎在旁邊盯着,他若是在不發話把顧衛強帶過來,怕是晚上要睡地板咯。

安安眼眶紅紅的,她看向丁老師,對着丁老師鞠了一躬,“謝謝丁老師!”,她是真心感謝的,另外一方面,安安着實沒想到,丁老師會爲了他們做到這個地步。

丁老師的性子安安是在瞭解不過了,這一輩子都是硬撐,傲骨錚錚,從來不願意說出半句求人的話,如今爲了自家父親,卻求導了丁書記面前,她哪裡會不感激。

丁老師伸手擦了擦安安的眼淚,笨拙的解釋,“你也是我的學生!”,說完,她看向顧衛強,“我相信顧師傅是被冤枉的。”,可不是安安得到了消息,顧衛強被公安帶走的時候,丁老師也聽在耳朵裡面,安安走的太急,她來不及聯繫安安,就直接從學校來到了丁書記家,找到自家大哥,把情況說明白後,有她做擔保 ,這件事情不可能是顧衛強做的。

丁書記哪裡不知道自家弟妹的性子,而且這麼多年了!弟妹哪怕是帶着老太太日子在怎麼艱難,都沒有向他求救半分,如今卻爲了一個外人登門求救,他哪裡不驚訝的。

立馬派了人下去,到底是在太鬆縣盤踞了一輩子的人,這裡面的勢力更是盤根若結,徐衛兵這件事情做的並不高明,丁書記的人很快就把事情查了一個清清楚楚,他的手下的第一人並沒有去找張棟,反而直接帶人去了徐衛兵的辦公的地方,把來意說清楚後,還拿出來了一直汝陽窯天青色花瓶,這花瓶是從顧衛強車上搜出來的,不過這罪名由顧衛強擔着,實際的貨卻被徐衛兵給吃了下去。

徐衛兵沒想到自己藏的那麼緊的貨,竟然被丁忠山這老東西給翻找了出來的,當場鐵青了一張臉,畢竟還是不願意爲了一個小人物和丁忠山撕破臉皮,就直接吩咐了張棟把人放走。

這也是安安和陸衍帶着去公安局的時候,爲何張棟臉色那麼難看。說到底,顧衛強能輕鬆的放出來,一是他本身是青白的,第二確實人脈關係了!陸衍也罷,丁老師也罷,甚至還有丁書記,這都是人家在裡外幫忙。

這次的貨物裡面顧衛強車裡面之所有放的最多,也不過是張棟的私心罷了,好不容易犯到了他的手上,卻被自己的上峰給攔下來,他還不得不聽,別提有多惱火了。

安安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但是卻明白,丁書記能把自家父親撈出來,定是廢了一番功夫的,她脆生生的,“謝謝丁書記!”

丁書記是個棋迷,見到人都想拉過來試一試下棋。這不,不多會的功夫,陸衍就被他臨時拉壯丁給坐了下來,兩人又下棋起來,聽到安安謝他,他笑呵呵的,“我可沒做啥事情,是陸團長來找的我!”,他沒想到顧衛強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司機罷了。

卻讓陸衍和自家弟妹同時求情到他身上。

陸衍挑了挑眉毛,顯然沒想到丁書記會直接說出來,而安安也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丁老師,陸衍都在爲他們做着事情。

顯然陸衍跟着安安一塊去找魯平對峙,另外一方面,又派了張小五過來提前和丁書記通了氣,只要能證明顧衛強是清白的,以丁書記的性子定不會撒手不管,丁書記雖然退了下來的,但是這個老人,在太鬆縣呆了一輩子,在一線呆了一輩子,風風雨雨幾十年,沒人比丁書記這位赤城的老人更希望,太鬆縣能夠乾乾淨淨的,還老百姓一方淨土。

安安回頭,對着丁老師眨了眨眼,又笑眯眯的跟丁大嬸道了謝,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家老父親能夠出來,在這個院子裡面的每一個人都功不可沒。

是大家一塊使勁兒,自家父親才能夠這麼快就被放了出來。

從丁家離開後,院子裡面只剩下丁書記和丁大嬸兩個人,丁書記老神在在一個人拿着棋子,自己跟自己下,卻被丁大嬸一巴掌拍了過去,瞧着力度大,但是放下來的時候卻輕飄飄的,她好奇,“老頭子,你說紅梅是不是看上了那顧師傅。”,不然以紅梅那又臭又倔的性子,如何會來回爲顧衛強奔波,又求到了自己面前。

丁書記老神在在,晃了晃腦袋,答非所問,“那顧師傅的心性不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這句話,算是很高的誇讚了,丁大嬸笑呵呵的,“我也覺得顧師傅不錯,還有安安那孩子,眼神是個清正的。”,幾十年沒當過媒婆的丁大嬸有些手癢癢了,顯然是想撮合丁老師和顧衛強的。

顧衛強能被放出來,對於安安他們一家子說,這是天大的喜事了,他們到家的時候,姜姜和鼕鼕倆小孩也知道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倆孩子把飯做好了以後,就坐在門口的地方守着,等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人給等了回來。

來小孩兒站了起來,飛奔了過去,“爸,姐!”,安安在外面奔波的時候,完全把這倆孩子給忘記了。可不是她一心都撲在了自家老父親的身上,哪裡還記得家裡的倆小豆丁,那是真真的忘記的乾乾淨淨的,出了這種事情,可不就一心都撲倒自家老父親身上了。

倆孩子也是去學校,發現姐姐不在,和碎嘴的人,打了一架後,出來反而遇見了華子叔,顧華子也沒瞞着倆孩子,把事情說了以後,對於鼕鼕和姜姜來說,爸爸被抓進去了,姐姐現在又去找人了,可不就是天塌下來了嗎?

不論顧華子怎麼說,讓鼕鼕和姜姜晚上留在他們家,這倆孩子卻都是倔的,沒一個人願意的,非要回到自己家裡,倆小孩兒湊在了一塊,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就等着爸爸和姐姐回來。

他們相信,姐姐一定會把爸爸帶回來的。

安安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老遠就瞧着倆小孩兒拄着胳膊,不停的向外張望,安安笑眯眯的接着倆小孩,“鼕鼕,姜姜,沒事了。”,她把這倆孩子給漏掉了,還不知道這倆小孩兒在家有多擔心呢!

顧衛強看着倆崽子飛奔過來,一手摟着一個,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他用着鬍子拉碴的大鬍子蹭了蹭倆崽子,索性抱了起來,“走回家!”

安安笑眯眯的看着顧衛強抱着倆小孩兒,衝着陸衍和丁老師招呼,“衍哥,丁老師,晚上到我家吃飯吧!”,從下午到晚上,安安自己沒顧得吃飯,陸衍和丁老師兩個人又何嘗吃飯了呢?都在爲了顧衛強被抓的事情忙裡忙外。

陸衍搖了搖頭,拒絕,“你們去吃吧!老爺子還在家裡面等着我呢!”,跑了一下午,郎老爺子何嘗不是在家等消息。

對於丁老師也是一樣,聽到顧衛強出事了以後,她直接把下午的課跟別的老師換了過來,回到家把老太□□置了一番,她思來想去,也只有自家大哥有這個本事能把顧師傅給撈出來,甚至連丁老師自己都沒發現,對於顧衛強出事,這件事上,至始至終她都不相信顧衛強會做出這種事情來,何嘗不是一種信任呢!

他們離去後,屋內可真真是剩下顧衛強幾個人了,氣氛一時之間安靜了下來,四雙眼睛相互對望,鼕鼕和姜姜頓時不憋着了,眼眶通紅,哇哇大哭,鼕鼕說,“爸爸,他們說……他們說你被壞人抓走了,在也回不來了。”

“對!姐姐……姐姐也被抓走了,往後……往後我和鼕鼕就成了孤兒,我們家……我們家所有的東西都要被他們搶走。”,姜姜抽泣着,小臉上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提起這個的時候,越發哭的傷心。

本來他們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但是去高中部找安安的時候,聽見別的學生正在風言風語,倆小孩兒剛好從頭聽到完整,有些不待見安安的人,自然就嘲諷起來,說往後這倆小孩就成了沒人要的,姜姜和鼕鼕打不過人家,但是徐程程是個暴脾氣,上去就是一陣揍,這才護住了姜姜和鼕鼕。

可惜!徐程程卻在學校打架,當成被老師喊了家長,鼕鼕和姜姜回來的時候,徐程程還在辦公室罰站呢!倆小孩你一言,我一語的基本把事情給交待的清清楚楚,安安聽了,哄着,“爸爸和姐姐永遠都會陪着鼕鼕和姜姜的。”

許是安安的輕聲細語有了作用,倆小孩止住了淚,姜姜眼睛霧濛濛的,如同清水一樣,他小聲,“爸爸!姐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這是他好不容易得到的親情,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

顧爲強一手一個,把姜姜和鼕鼕抱了起來,哈哈大笑,“放心,爸爸要看着你們娶媳婦,安安出嫁!往後啊!等我老了就在給你們帶孩子,到時候兒孫繞膝,美不是我了。”

這幾乎是每一個父母的心願了,看着孩子長大成人,結婚生子,不求他們大富大貴,只求平平安安,卻也是父母最爲真摯的祝福。

安安倒是還好,臉不紅氣不喘的,姜姜和鼕鼕兩個孩子面皮薄,經過顧衛強這一開玩笑,倆小孩兒的臉頓時紅撲撲的,害羞的不行,直往顧衛強懷裡躲,鼕鼕還小聲,“爸!我不娶媳婦,就跟姐姐過一輩子。”

小孩兒不知道一輩子代表着什麼,卻知道一輩子是他能給出最久的承諾,姜姜也附和,“對!我也要跟着姐姐過一輩子,往後我們三個一塊養活爸爸,讓爸爸做天底下最幸福的爸爸!”

誰說小男孩兒不會說甜言蜜語的,瞧瞧這從鼕鼕和姜姜嘴裡面說出來的話,那真真是跟摸了蜜汁一樣,甜膩膩的,讓安安都有些甜的發鼾,可不是!

顧衛強心裡的那點抑鬱在看到孩子們時,聽到孩子們的童言童語時,心裡敞亮極了,他顧衛強不止要好好的,還要長命百歲,看着孩子們長大往後孝順他,父子幾人正溫馨着呢!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安安折了回去,竟然是顧華子,她一拍腦門,“華子叔,我爸爸回來了,這一激動忘記跟你說了。”

顧華子不以爲意,“我就是聽到了消息,這纔來看看是不是真的。”,說這話,就跟着進了屋子裡面,可不是,鼕鼕和姜姜兩個小孩兒圍着顧衛強真真是親熱的不行,兩人一人趴在顧衛強的肩膀上,一個坐在他大腿上,這樂呵呵的樣子,可把顧華子給驚訝了。

他揚聲,“強子,沒事吧!”

聽到顧華子問,顧衛強這才把鼕鼕和姜姜兩人放了下來,站起來,在屋內走了一圈,郎聲,“沒事,有陸衍在照看着,那羣王八羔子沒敢動我。”,可不是,若不是陸衍臨時去的那一趟,特意威脅了張棟,顧衛強可不一定能這麼囫圇的出來,前半晌沒動他,那是想讓他認下罪,還有着耐心,但是到了後半場,若是他在不認下這個罪名,估計那羣王八羔子還不知道怎麼折騰他呢!

顧衛強沒猜錯,確實若是安安和陸衍在去晚一個小時,提前給顧衛強準備的傢伙兒可都在擺着呢!別人都放走了以後,顧衛強可不就落單了,再加上徐衛兵那邊催的急,要招個替罪羔羊把這罪名給認下來,至於那批貨,還不是給沒收充公了,到最後落到誰的口袋裡面了?當然還是徐衛兵的。

也是陸衍他們去的巧,誤打誤撞算是讓顧衛強少受了一頓皮肉之苦。

說起來,這次他能這麼容易的被放出來,自家閨女,陸衍還有丁老師那都是下了苦功夫的,顧衛強眼不瞎心不盲,可不都記在心裡面嘛!

自家閨女還好說,那陸衍和丁老師可是天大的人情了。畢竟自己和人家非親非故,人家卻這樣幫自己,雖然說是看在安安的面子上,但是他身爲安安的父親,這人情可不就是自家的了。

顧衛強想到的地方,安安也想到了,這次把自家父親從牢裡面撈出來,陸衍和丁老師都幫了大忙了,這個人情她可要好好還。

見着自家父親和華子叔兩人去屋內說話了,安安就知道大人有事情在瞞着他們,她挑了挑眉毛,卻沒有好奇,自家父親的性格她瞭解,若是能和他們說的,父親一定不會瞞着自己的。

她去了一趟廚房,發現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倆小孩兒竟然做好了晚飯,用的米缸裡面的細白米,煮了滿滿的一鍋粥,還炒了一個洋芋和大白菜。

這些飯菜顯然做好了有一段時間了,那菜上面也不熱了,還有這一股子的涼氣,安安招呼,“鼕鼕,姜姜進來給姐姐幫忙。”,她一招呼,倆小孩兒立馬放下了手頭上的夥計,屁顛顛的跑了進來,安安把籮筐遞了過去,“你們把這蒜都給剝了,還有這小半碗的板栗剝開後,姐給你們做個板栗燒雞,剛好爸爸也回來了,晚上咱們吃的豐盛一些。”

這一天,安安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先是聽到自家父親出事,又去來回找人託關係把人給撈出來,別看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安安卻爲了這小小的一句話,就差跑斷了腿啊!

不過,能把父親給撈出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