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着，紀懷澈將視線轉移向沈畫瀾，眼中浮現出再明顯不過的希冀。
他知道，沈畫瀾之所以一直這般被欺負，就是因爲她心腸足夠軟，足夠包容，不哭不鬧，就像一團棉花一樣，什麼都能接納。
“沈……沈師妹！”
“我其實不是有意想要刁難你的，我也是被逼無奈的啊……都是沈千舞，她給我發玉簡，說若是我不出手，她定會給我好看。”
“沈千舞她是什麼性子，你是知道的，若是我不照做，下一個被針對的人就是我啊！”
紀懷澈聲音帶顫，情真意切，“我能怎麼辦呢，我只是一個雲蓮宗的小弟子啊，神獸府的大小姐發話，我要如何去反抗！”
“沈師妹，我知道你一向是菩薩心腸的！你最善良了最正義了！我見到過，你連奄奄一息的植物都會保護，怎麼可能會對我見死不救啊！”
“就當紀師兄求你了，我求你了行不行！”
沈畫瀾愣愣地看着嘴臉與方纔判若兩人的紀懷澈，在他迫切的哀求中，她抱着段雲舟的手握緊了一些，又握緊了一些。
凌渺淡淡回頭，看了一眼沈畫瀾的模樣，不在意地笑了笑，回過頭來，走過去一拳狠狠將紀懷澈打到地上。
紀懷澈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來，牙齒也飛出兩顆。
他驚恐地捂着嘴巴，擡頭看着面前可可愛愛的小孩。
被凌渺打中的那一半臉瞬間就沒了知覺，紀懷澈拖着沒有知覺的雙腿不停地往後退去，不明白爲什麼一個小孩的力道會如此之大，他化神九階的體魄，居然在她的面前，竟然如同一個孱弱的孩童！
紀懷澈驚恐地注視下，凌渺笑了。
“善良？正義？菩薩心腸？”
她呢喃着紀懷澈方纔的話，像是在說什麼好笑的詞彙，她再次回頭看了沈畫瀾一眼，隨後，擡手又是一拳，將紀懷澈的頭狠狠砸在地上。
“軟弱的正義不是正義，正義是需要力量來保護的。”
“人是該要有菩薩心腸。”
“但更該要有金剛手段。”
沈畫瀾一愣，反應過來，凌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她咬了咬脣，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
紀懷澈見沈畫瀾不發一言，眼底劃過一絲狠戾和不甘。
但下一秒，這些情緒，便都被傾壓進他眼底的那霸道的黑色，給悉數衝散了。
紀懷澈眼睛瞪的老大，血絲在眼中不斷地蔓延。
從凌渺看着他的眼神，和她舉劍的力道來看，他知道，對方這是準備下殺手了，他無處可逃，今日，便是他的死期！
“小師妹……”
段雲舟咬了咬牙，虛弱着看向凌渺的方向，但他剛發出幾個音，一口氣血涌上來，他只得再度吐出一口鮮血。
“凌渺！別動手！”
另一個聲音出聲，叫住了凌渺，也阻止了她手頭的動作。
落下的玄鐵大劍停住，凌渺冷冷地回過頭，看向出聲阻止她的沈畫瀾。
“怎麼？你要保他？”
“不。”
沈畫瀾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很堅定。
“我來下手。”
“此事因我而起。”
“該手上染血終結此事的人，是我！”
她擡眼看向凌渺，“請讓我來動手吧。”
“……好啊。”
凌渺停頓了片刻，輕飄飄地迴應道。
下一秒，她收起玄鐵大劍，粗暴地一把扯過紀懷澈的頭髮，抓着他，就將人拖到了沈畫瀾的面前，在身後留下長長拖行的血跡。
凌渺來到沈畫瀾和段雲舟面前，手一甩，便將已經奄奄一息的紀懷澈扔到了沈畫瀾面前。
她想了一下，手往芥子袋一探，取出一把匕首，扔去沈畫瀾腳邊。
“動手吧。”
雖然她對於沈畫瀾沒有惡意，但自家大師兄因爲沈畫瀾受傷，她此時實在是拿不出什麼好語氣來。
沈畫瀾咬着下脣，但沒有猶豫，她將段雲舟輕輕靠去一旁，伸手便拿起了地上的匕首。
但下一秒，一隻大手伸出，握在了她的手腕。
沈畫瀾和凌渺都愣了一下，二人的視線同時看向握住沈畫瀾手腕的段雲舟。
段雲舟深吸了好幾口氣，每呼吸一下，他的胸口都鑽心了一樣疼，但他依舊強撐着沙啞出聲。
“別……”
凌渺在一旁叉着腰，凝着臉出聲道：“你先閉嘴，別說話，等我手刃了他倆，就帶你回去治療！”
段雲舟搖了搖頭，輕咳一聲，脣邊又涌出一口血沫，但他依舊強撐着開口。
“小師妹，不可如此。”
“不要因爲我，讓自己的手染上殺戮。”
“該要如何處理，他的師尊自會有論斷。”
“……”
凌渺眼皮一跳。
她咬着牙氣呼呼看了段雲舟半晌，但自家大師兄現在一副‘你要是讓我動氣我就撒手人寰’的病弱模樣，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好好好！”
凌渺深吸一口氣。
“行！”
“那便算他，撿回一條狗命！”
聽凌渺這麼說，段雲舟鬆了口氣，伸手啓動了手腕上的一個印記。
凌渺見狀愣了一下，收回了已經探出去的靈氣，她本來想把人帶回吞山閣的，但既然段雲舟已經叫人了，便隨他吧。
一個傳送陣出現，一個穿着黑金色衣袍的人出現在了傳送陣中。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段雲舟，愣了一下，驚呼道：“天哪，雲舟，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說話間，一縷靈氣已經將段雲舟包裹起來。
段雲舟比方纔好受了一下，見對方向自己走過來，他朝着對方示意站在不遠處的凌渺。
“康長老，這就是我家小師妹。”
隨後他又看向凌渺，“小師妹，你不用怕，他是上界月華宗的二長老。”
來人愣了一下，順着段雲舟的視線看向凌渺，眼睛亮了一下，朝着她點了一下頭。
“原來如此，找到了嗎？宗主前兩天還問起來呢，這倒是個好消息。”
他扶起段雲舟，看向凌渺，“小女娃，我要帶你師兄回去，你跟着我們一起走吧？”
凌渺點了點頭。
段雲舟傷成這樣，她肯定得跟過去的。
臨走前，凌渺看向沈畫瀾，擡手朝着她扔了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