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聽完了青蓮居士對於長華真人和元瓔道君往事的敘說, 洛月汐和沈昭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雖然當初就隱隱有所感悟, 他們二人之間有着不一樣的感情, 甚至經歷過一段十分曲折的經歷,但他們都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

無論是長華真人還是元瓔道君, 都不能說他們做錯了。長華真人燃燒劍心錯了嗎?元瓔道君放下這段感情錯了嗎?

沒有, 都沒有。錯的只是命運和緣分。

他們只是錯過了而已,只是在命運的捉弄下錯過了彼此,錯過了可以在一起的緣分。

對於長華真人和元瓔道君的過往, 只能用情深緣淺、命運捉弄這樣的詞來形容。他們曾經有過令人動容的感情,也有讓人難以輕易忘懷的過去。

但最終, 那些過去,那些回憶, 漸漸的褪色變作了一片灰白, 再也不復當年的明媚,他們終究還是漸行漸遠,再也回不到當年。

洛月汐垂下眼眸,纖細濃密眼睫輕輕顫抖着,她想到當初元瓔道君第一次和她提起長華真人時的模樣, 儘管她還是不懂什麼是愛情, 心中卻還是一片酸澀難忍。

在這時, 沈昭突然低低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肆意張揚,帶着說不出的輕狂和傲然。

洛月汐微微蹙眉,轉過頭去看向沈昭, 就見他劍眉微挑,劍眉星目的俊美面容上流露出一抹十分不以爲意的神色,彷彿對於長華真人和元瓔道君之間的事情有些不屑和輕蔑。

青蓮居士也看到了沈昭臉上的表情,他擱下茶盞,忍不住問了一句:“你好像對於此事頗爲不以爲意?”

沈昭哂笑了一聲,語氣淡淡的說道:“我不會走到這一步。”他神色從容卻篤定,帶着讓人心折的堅定不移。

在洛月汐和青蓮居士不解的目光中中,沈昭轉過頭凝視着洛月汐,一字一句道:“我不會走到這一步,就算真的碰到師尊當年面臨的情況。”

他嗤笑一聲,眉眼鋒利,銳意難擋:“我不會選擇燃燒劍心這樣方式,我寧願自爆元嬰,或者是其他什麼同歸於盡的手段,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將我的感情和劍道放棄。”

沈昭漆黑深邃的眼底像是有璀璨的星辰在閃耀,他輕聲說道:“我寧願選擇帶着對你的感情去死,而不是活下來,卻忘了那些感情。”

洛月汐微微睜大了眼睛,彷彿眼前的沈昭突然長出了三頭六臂,她抿緊脣,眼神閃爍沉沉,並沒有說話,而是微微偏頭,避開了沈昭的視線。

洛月汐避開了和自己的對視,沈昭看上去好像藥液並不失望,在說過剛纔那一段話後,他就神情自若的轉過頭去朝青蓮居士問道:“居士,不知道是否有能夠彌補劍心燃燒傷勢的方法?”

雖然是這麼向青蓮居士詢問了,但是沈昭並沒有抱有很大的希望。畢竟連元瓔道君都沒辦法讓長華真人重拾劍心,青蓮居士知道辦法的可能性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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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也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真的報以希望。只是他晉升元嬰期時間太短,劍心燃燒也是十分偏門的存在,所以他纔會對這方面完全一無所知,需要詢問旁人。

“啊?什麼?”青蓮居士被沈昭發問,剛開始還處於發懵的狀態,故而迷迷糊糊的反問了一句。

片刻後青蓮居士才反應過來沈昭問的是什麼,沉吟了一番後卻是苦笑道:“治療劍心燃燒的傷勢的方法雖然偏僻,但在修真界並不是什麼秘密,你們如果進階元嬰期時間久一點也會知道。”

沈昭和洛月汐對視了一眼,目中皆有不解和疑惑,既然治癒劍心崩潰的傷勢的方法並不是什麼隱秘的話,爲什麼當初元瓔道君當初百般努力卻沒能讓長華真人重拾劍心呢?

見到二人不解的表情,青蓮居士苦笑了一聲:“雖然這個方法並不是秘密,只要是積年的元嬰修士基本都知道,但想要達到,又何其之難呢?”

青蓮居士嘆了口氣,面上神情十分無奈:“劍心燃燒是徹底燃燒,想要讓長華道友重拾劍心,有兩個方法。其一,找到三生石,讓他重新經歷一下前半生,劍心自然再次淬鍊出來。”

“其二,煉出‘乾坤鬥轉仙丹’,便可消弭長華道友劍心上的傷勢,讓他能重拾劍心。”

聽到青蓮居士列出來的這兩個方法,洛月汐和沈昭皆是沉默了下來,終於明白爲什麼元瓔道君拼上了一株培育多年的頂級靈植卻依舊不能將長華真人劍心治癒的原因了。

三生石乃是近乎傳說中的存在,據說三生石就屹立在黃泉上的奈何橋邊,它一直立在那裡,張望着紅塵中準備喝下孟婆湯忘盡前塵、轉世投胎的人們。

在彼岸花海之中,能夠照見前世的三生石便千年萬年的默默昳麗在這裡,見證芸芸衆生的悲歡苦樂、笑淚愛恨。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輪迴,緣起緣滅,一切盡皆刻在三生石上。當人來到三生石前,他便能看到他所有想看到的東西,所有的緣分和牽掛,以及所有的因果和愛恨。

三生石只在傳說中出現,修真界這麼多年來,從未有人真的親眼看到過真正的三生石,故而對於其的存在,修真界是持有否定的態度的。

第一個方法,找到三生石,難度可以說是難比登天——不,登天一點兒也不難,找到三生石卻難到成功率接近於零。

至於第二個辦法找到乾元鬥轉仙丹,首先不說其他,只看仙丹兩個字,就知道這丹藥煉製的困難程度了。

在修真界,煉製出仙丹的可能性不是沒有,但真要說起成功的可能性……呵呵,大概那麼幾千一萬年,應該能出一個能在修真界就煉製出仙丹的煉丹師吧。

如果是這樣,乾元鬥轉丹還多少有點煉製出來的希望。但問題是,乾元鬥轉仙丹在丹宗記載中……只有名字,並無丹方!

換句話說,是知道有這種丹藥存在,但卻不知道這種丹藥該如何煉製。沒有丹方只有名字有什麼用,難道全憑想象煉製出丹藥嗎?

雖然比起第一個方法,第二個方法已經算是比較現實的了,看起來好像在經過努力後,就有達成所望的可能性。

但是,這難度說起來比找到只在神話傳說中流傳的三生石是要簡單不少,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啊,至少整個劍宗都沒成功。

洛月汐、沈昭還有青蓮居士相視苦笑,都是覺得這兩個方法,真是說了等於沒說,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因爲說真的很難達到。

洛月汐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雖然她真的很想讓自家師尊不要再因爲和長華真人是事情悲傷難過,但是不管是三生石還是乾元鬥轉仙丹,她都真的沒辦法找到。

青蓮居士也是嘆息連連,當初他和長華真人關係也還不錯,而且修真界受了他大恩,怎麼會不希望長華真人能夠被治好。但這兩個方法實在是太過天方夜譚,真的不是他們能輕易辦到的。

洛月汐在知道事情不可爲後,已經很快的收斂了情緒,在青蓮居士還在嘆息感慨的時候看冷不丁的問道:“還有不到十年就到一甲子的時間了,地膜會再次裂開一道縫隙吧?”

洛月汐微微含笑,眼神卻十分專注的盯着青蓮居士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改變:“不知道到時候,居士是要留在此處鎮守世俗界,還是迴轉修真界去鎮守地膜縫隙呢?”

青蓮居士眨了眨眼,不假思索的隨口道:“當然是迴轉修真界了,留在這裡做什麼,外族不可能涉足世俗界……!!!”

青蓮居士陡然睜大了眼睛,表情僵硬的擡頭看向洛月汐,這、這、這,元瓔道友啊,真是有負你所託啊,老道我從來沒撒過謊,業務不熟練這就暴露了啊……

青蓮居士心中十分凌亂,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還能說什麼,他都已經把真話禿嚕出來了。

誰讓洛月汐沒有像說好的那樣一上來就問修真界會不會有大劫,爲什麼要她留在世俗界,她使套路啊,故意再問了許多事情後突然直插主題。

洛月汐:誰和你說好了?科科。

勾了勾脣,洛月汐一臉早有預料的表情,頗具深意的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那居士,是否能夠請你爲我們解釋一下,爲什麼外族不會踏足世俗界?”

青蓮居士苦笑連連,他都不小心把真話說出來了,這個時候還想繼續騙洛月汐和沈昭剛剛他什麼也沒說那是不可能的,他本來性格就是恬淡溫和的,如果不是元瓔道君拜託,他真的不會說謊騙人。

此時已經被洛月汐和沈昭知曉了事情真相,他實在不好再睜着眼睛說瞎話,只能老老實實的交代道:“世俗界環境特殊,外族只要靠近就會漸漸喪失生機死去。正因爲世俗界這片大陸的特殊性,這裡纔會被選作了修真界的後路。”

洛月汐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想到原來如此,原來世俗界選在這裡的原因是這個,原來元瓔道君讓她留在世俗界,是真的爲了讓她安全。

沉吟了片刻後,洛月汐突然朝青蓮居士微微頷首:“如果我沒猜錯,師尊應該向你囑咐過要對我隱瞞這些事情的吧?”

青蓮居士苦笑着點頭,可不是,元瓔道君特地發了傳音符來千叮嚀萬囑咐呢。

洛月汐就笑了笑:“不知道居士對此事怎麼看?”對於青蓮居士的不解,她就笑了笑,“難道居士不覺得我這是臨陣脫逃嗎?”

青蓮居士眼神微微驚訝,片刻後他啞然失笑:“你們啊,就是晉升元嬰的時間太久,所以這些高層的秘辛都不甚清楚。”

微微皺眉,青蓮居士沉吟了一下,彷彿在在組織語言,片刻後他才說道:“事實上,當一甲子的時間來臨時,修真界天資非凡的金丹修士都會被送來世俗界避難。”

頓了頓,青蓮居士又補充了一句:“因爲丹修的特殊性,元嬰期的丹修鬥法能力也最多比金丹期強一點,所以元嬰期的丹修也是避難的人選。”

洛月汐默然了片刻,卻突然反問道:“既然如此,上一次地膜裂開時,爲何我師尊元瓔卻也和其他元嬰修士一起鎮守地膜呢?”

青蓮居士微微愕然,忍不住笑道:“元瓔道友身懷異火,雖然是丹修,鬥法之能卻也不遜於一般的元嬰修士,她又自己請願,自然沒有在世俗界避難。”

洛月汐沉默了下來,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當元瓔道君開口讓她留在世俗界時,玄濟道君會有那麼奇怪的表情。

因爲洛月汐的鬥法能力絕對不下於當年的元瓔道君,按理說來,其實她是不必留在世俗界避難的。

但洛月汐心中還是有着些許不解和擔憂,既然元瓔道君知道每隔一甲子修真界要面臨的事情,也清楚洛月汐的能力,爲什麼要讓她留在世俗界呢?

依洛月汐對元瓔道君的認識,她絕對不會因爲外族入侵的事情驚惶到躲避。所以她對洛月汐的安排,真的不怎麼符合她一直以來的性格。

洛月汐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但沈昭卻在一旁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心中莫名的有一種感覺,或許對於元瓔道君而言,更多的不是擔心洛月汐受到什麼傷害,而是……物傷其類。

元瓔道君會出人意料的收下洛月汐做弟子,不就是因爲洛月汐與她性情相投,在某些方面和她相似嗎?

而那麼巧合的,當年元瓔道君和長華真人,如今洛月汐和沈昭,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歷史重演一般。或許正因爲此,元瓔道君纔會心有感觸。希望洛月汐能避開這些。

雖然心中有着這些隱隱的猜測,但是沈昭卻並沒有真的說出來。

在洛月汐試探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後,就沒有再打擾青蓮居士太久。告過辭後,洛月汐和沈昭就相繼離開了青蓮居士的竹亭。

飛在半空中,沈昭偏頭看了一眼表情平靜,看不出在想什麼的洛月汐,忍不住問道:“阿月,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洛月汐眼也不斜的直視着前方,語氣淡淡的反問,好像壓根不知道沈昭在說什麼一樣。

沈昭無奈的笑了笑,卻還是脾氣很好的繼續問道:“阿月,我是想問你,你是要留在世俗界還是怎麼樣?”

洛月汐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十分平靜:“急什麼,距離一甲子的時間到來還有幾年呢。”

沈昭沉默了會兒,卻是反應了過來,忍不住微微挑眉道:“阿月,你暫時是不打算回修真界了?”

“嗯,是的。”洛月汐點了點頭,她目視前方,目光沉沉,眼中彷彿還有其他的情緒在沉澱,“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不嘗試一下的話,我不會死心的。”

沈昭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洛月汐:“阿月,你想去做什麼事情?”

“不要問那麼多,我不想告訴你。”斜睨了沈昭一眼,洛月汐輕輕哼了一聲,如此回答道,不等沈昭再說什麼,她已經擺了擺手,“好了,你不是要回宗門閉關嗎?那你回去吧。”

沈昭這下是真的驚訝和不解了:“阿月,你不願意告訴我你接下來的打算嗎?還是說你另有什麼安排?”

“爲什麼我就一定要告訴你我打算做什麼?”洛月汐轉頭看了沈昭一眼,眼神是真切的無辜和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有些事情爲什麼沈昭一定要追問。

洛月汐已經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解決,並不能夠理解沈昭的用意,她只是語氣淡淡的重複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想旁人插手。”

沈昭默然了下來,對於阿月而言,他也算在旁人的範圍內嗎?

沈昭卻是不知道,對於洛月汐即將要辦的事情,不僅沈昭是旁人,其餘的所有人都是。那是一件只能由洛月汐獨自去完成的事情,是她不願意分享給任何人知道的事情。

“好了,你回劍宗吧,我暫時先留着世俗界。”洛月汐將沈昭送到修真界的邊界之處後,就如此對他告別道。

朝沈昭揮了揮手後,也不管沈昭是不是離開了,洛月汐已經轉身背離着沈昭的方向飛離開了。

長風拂過,衣袂紛飛、長髮繚亂之間,極爲突兀的,沈昭竟然從洛月汐的背影上看到了幾分不自信和不確定。

就好像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她即將要去做的是什麼事情,要面對的,又是怎樣的情況。

洛月汐的速度很快,不過片刻後就已經遁出了沈昭的視線之內,他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故而只能沉默着轉身離開。

而這邊,與沈昭告別之後的洛月汐又重新回到了世俗界,只是這一次,她不再是以修真者的身份而來。

洛月汐想要真的弄明白,她所要的,所向往的生活到底是什麼樣的。她想要看清楚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當年她剛剛重生此世時,是真的只想平靜度過一生的,只是因爲燕京被毀而陰差陽錯的走上修途。

但現在,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能堅定當初的想法和信念,真的能夠甘於平淡和安寧嗎?洛月汐想要嘗試一下。

數日後,秦國信陽郡內的一座不起眼的小鎮上,突然搬來了新的一戶人家。

這座名爲林家鎮的小鎮只是信陽郡鄉下的一座沒什麼商隊來往的偏僻小鎮,鎮中的住戶大半都是老面孔,做了幾輩子的鄰居了,可以說彼此之間都很熟悉。

林家鎮因爲在鄉下,又沒有什麼引人關注的特產,地理位置也不佔佳,故而少有商隊來往,更不要說突然有人搬過來了。

這新搬來的一戶人家,還沒有真正的露面,就已經引得鎮中的三姑六婆們在閒聊時百般議論說道了。

新搬來的這戶人家盤下了鎮子東邊的一座宅子,原本這兩進的小院是鎮裡唯一的一位秀才老爺住的。

這位秀才是整個鎮子上唯一的一位西席,家裡開辦着學堂,收鎮子裡的少年孩童們入學,教授一些四書五經的知識。

只是近年來,這位秀才老爺年紀實在太大了,精力不濟,也就將學堂關閉了,並且將住了半輩子的院子給掛在人牙子那裡賣了,自己則是帶着老伴去鄉下的莊子養老去了。

正因爲這位秀才老爺搬走了,這房子空了出來,也就正巧被新來的這戶人家給買了下來。

這幾日,一直有請來的人在修整這個院子,原本這個二進小院前院裡是隔出了學堂的,而且住了多年,難免陳舊,故而這翻修的動靜還挺大,隔壁四鄰也多多少少能聽到動靜。

有新人家要搬來的消息傳了許久,而老秀才之前的院子也裝修了好幾天,終於在大門口掛上了洛家的牌匾後,讓鎮中人議論多時的新住戶終於搬了過來。

新住戶搬來的時候正是一天的傍晚十分,這條街上的住戶們都已經回到家來,正是吃飯的時候,家家都亮起了燈火,升起了炊煙,倒顯得頗爲熱鬧。

一輛十分簡陋的馬車就在此時從街口駛到了已經被掛上了洛府牌匾的院子前。

駕車的馬伕倒是被左右的住戶認了出來,就是來往城裡和鎮上送人送貨的,乾的就是這份活。而馬車停在這裡,證明馬車裡的人就是新搬來的那戶人家。

第一個掀開車簾下來走下來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婦人,她身上穿着八成新的素色衣裙,梳着婦人(寡婦)的髮鬢,整個人不施粉黛,看起來十分寡淡。

這年輕婦人五官普通,皮膚卻很白皙,越發顯得眼下青紫之色十分明顯,神色間彷彿帶着幾分憔悴和蒼白。

那婦人下了馬車後,又掀開簾子,從馬車內抱出來了一個年齡四五歲左右,扎着雙丫鬢的小姑娘。這小女孩生得卻是玉雪可愛,胖乎乎的極爲惹人憐愛。

那年輕婦人將那小女孩抱下了馬車後,又扶下來了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這老者看起來年紀不輕了,但精神頭卻很不錯,下了馬車後就四下打量着,對於左右鄰居投來的好奇視線,皆是脾氣很好的點頭致意。

馬車伕幫着將馬車內和堆在馬車上的行禮什麼的搬到院子後,就收了那年輕婦人給的銅板擦着汗離開了,只剩下這新搬來的人家進了院子。

等到他們進了院子裡後,左右原本就對這戶新搬來的人家十分好奇的大媽小媳婦們頓時就湊在一起嘀咕開了,對他們的來歷議論紛紛,各有說法。

等到第二天這戶新來的人家似乎終於收拾好家裡了,那年輕的婦人帶着那玉雪可愛的小女孩提着一些並不十分珍貴的東西上門拜訪鄰里左右。

經過她的述說,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據這年輕的婦人說,那老者是她的爺爺,姓洛,她父母早逝,是爺爺拉扯她長大,因爲家裡就她一個孩子,她及笄後沒有嫁人,而是找了個贅婿上門。

本來一家人日子過得不錯,她還有一個女兒,隨她姓洛,才只取了個小名叫小雪,據說是因爲是在下雪的時候出生的。

半年前那贅婿生了重病死了,她們一家心力交瘁,再不想留在傷心地,就舉家搬到了林家鎮。

在被鄰里詢問他們家是靠什麼生活的時候,洛娘子很含蓄的說她爺爺當年考上了舉人,家裡也有地契,因爲不用交稅,一家人每年吃莊子上的地息也儘夠了。

在知道洛娘子的爺爺曾經是個舉人的時候,左鄰右舍的態度可謂是非常熱情,在那秀才沒有搬去鄉下之前,他們鎮上就只有一個秀才,如今竟來了個舉人,可不是讓他們又驚又喜。

只是可惜的是,洛娘子的爺爺年紀太大了些,只怕也是不會再開辦學堂了,這讓一些希望自家孩子能學點四書五經的人們心中十分遺憾。

就這樣,因着洛老爺子的身份,新來的這戶人家迎得了左鄰右舍的尊敬和歡迎,也不嫌棄洛娘子是個寡婦,她和女兒身上帶着孝的事情,而是對他們十分友善。

這日太陽落山後,洛娘子帶着女兒挎着菜籃回來了,她笑着和經過的人打着招呼,就進了自家院子。

進了門後,原本臉上還帶着微微笑意,顯得十分平和的洛娘子馬上就變得面無表情了起來,左手上挎着的菜籃也好像被一隻看不到的手給託了起來,飄飄蕩蕩的飛着落到了廚房裡。

原本被洛娘子右手牽着的洛小雪一到沒有外人的自家院子裡,就不耐的扯了扯身上穿得層層疊疊的衣服,嘟着嘴嘟嚷道:“人家不喜歡穿這麼多啦,好熱。”

聽到抱怨聲後,洛娘子,也即使改了身份完美融入到普通人生活中的洛月汐只是淡淡的斜睨了她一眼,就讓她收聲不敢說話了。

見洛月汐移開了視線,轉身朝後院走去,小雪妖化作的小女孩調皮的吐了吐舌,這才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

後院走廊下,鬚髮潔白,神情慈愛的洛爺爺——即抱朴子,正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看着落日的景色。躺椅一搖一晃的,發出輕輕的吱呀聲。

見到洛月汐和小雪進來,抱朴子擡起頭來笑着打了個招呼:“買菜回來了?要做飯嗎?”

洛月汐就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在問,你會做飯嗎?

清虛子當然不會,他沉默了會兒,才語氣不是十分肯定的低聲問道:“那個……莫非你也不會做飯嗎?”

洛月汐抿了抿脣,最後面無表情的搖頭道:“不會。”她最多會做一點烤肉,再就是沒有技術含量的亂燉。

這輩子不用說,她就沒學過做飯,上輩子末世時,能找到吃的就不錯了,還想做什麼美食啊?

清虛子很是莫名其妙的無語問道:“既然你不會做飯,你幹嘛要帶着小雪妖出去買菜?”

“不這樣做,旁人豈不是會心生懷疑?哪有正常的人家裡不吃飯的。”洛月汐理所當然的說道,還眼神頗爲奇怪的看了抱朴子一眼,“我們要僞裝成真正的凡人,當然不能露出馬腳。”

清虛子嘴角抽了抽,抹了把自己神魂實體化後和普通凡人也沒什麼區別的白鬍須,這才慢慢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想幹嘛?”

“大隱隱於市啊?跑到世俗界一座不起眼的小鎮子裡裝作凡人,你到底想幹什麼?就是爲了體驗一下這樣的生活?”

抱朴子是真的弄不明白洛月汐想幹什麼,你說你好好的修真你跑回來當什麼凡人?吃飽了撐的,閒得慌啊?

但沒辦法,雖然抱朴子不知道洛月汐在作什麼妖,也不贊同她跑來世俗界隱姓埋名當凡人的事情,但事情的決定權不在他,抱朴子是沒法改變什麼的。

洛月汐隨意嗯了一聲,不怎麼在意的說道:“我當年還在燕京,還是洛府嫡女的時候,就想這麼幹的。”

“什麼?”抱朴子眨了眨眼睛,十分迷茫不解的問道,他不知道洛月汐指的是哪件事情。

對此,洛月汐只是淡淡笑了笑,語氣平靜的說道:“當初我便想過這樣普通平靜的生活。若我父母尚在,我便留在他們身邊盡孝。”

“若是他們逝去,我便找個無人知曉的地方隱姓埋名,安寧平靜的度過這一生。我當時心中都想好了,就假裝成寡婦一人獨居。”

抱朴子:…………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清虛子突然想起,如果時間更早還在燕京的時候,據說那個時候的洛月汐和沈昭之間還是有婚約的。

而洛月汐竟然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想着怎麼僞裝成寡婦找個鄉下地方窩着了,這、這、這,沈昭還真是值得同情啊。

抱朴子嘆了口氣,深深的沈昭覺得同情。

但這種情緒還沒持續多久呢,洛月汐已經朝他走了過去:“誒,你別在這兒發呆啊,上次你說幫我找煉製傀儡的法門,找到了嗎?”

抱朴子愣了一下才慢慢回答道:“找到了,但你真要煉製傀儡?你又不用傀儡挖礦,煉製這個也沒什麼用啊。”

洛月汐哼笑了一聲:“我就不能煉製一個傀儡替我做飯嗎?既然要嘗試凡人的生活,辟穀怎麼能行呢。”

“你還真打算這麼生活下去啊,你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啊?你可別忘了,沒幾年就到一甲子了。”抱朴子有些頭疼的提醒洛月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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