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天氣變涼,每天要換洗的衣服比較少。但原主陳魚不知怎麼想的,在陳木去上學後,他們全家換洗的衣服沒人洗,就堆在那,等着陳木回來洗。所以不管是冬天還是夏天,陳魚每次去河裡,必定會挑着兩大桶衣服。
陳魚到河裡找到他時,陳木已經洗完了一桶,正在洗另一桶。這好巧不巧,洗的還是陳魚的貼身衣服。
陳魚臉燒得慌,就算這人是陳希,是自己親弟弟,讓人洗自己貼身衣物,還是怪怪的。陳木沒有任何想法,在他眼裡,這不是衣服,是陳魚用來壓榨自己的棍棒。
陳魚轉念一想,衣服是原主的,她沒穿過,跟她陳魚有什麼關係,所以沒必要尷尬啊。她走過去,拿走陳木手裡溼淋淋的衣服,指着一旁的石頭墩,讓陳木過去,“這些我來洗。”
陳魚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陳木嚇一跳,看到是陳魚後,更驚了。隨即是警惕,盯着陳魚:她又在想做什麼幺蛾子,大清早就想找自己麻煩嗎?衣服是好的,他沒有洗破。
“以後我的衣服我自己洗。”陳魚知道他又在亂想,索性一句話堵住他的腦洞,“你洗得不乾淨。”陳魚看了眼那桶洗淨的衣服裡還有不少陶小娥的,就又加了句,“以後他們的衣服也不用你洗。”
陳魚把他擠到另一塊石頭上,佔了他的位置。河水的溫度比她想的要高,一點都不涼,舒服的很。她見陳木看着這邊若有所思,不好意思把內衣攤開甩進水裡。在陳魚二十多年的記憶裡,她從來沒有在第二個人在場的時候洗過貼身衣物,下不去手。
“看什麼?桶裡還有你的髒衣服,以後你的衣服還是你自己洗,可別指望我給你洗。”
陳木回過神,他發瘋了纔會有這種想法。
兩人就這樣,一上一下,佔了兩塊地方,涇渭分明。太陽從山裡冒出了頭,照在兩人背上,前面是氤氳的水汽,後面是陽光還未照到的陰涼之地,也是如此的明暗分明。
“陳木。”
陳魚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她跟陳木同時回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子端着洗衣盆,逆光站在河邊。
陽光有點晃眼睛,陳魚伸手擋在額頭上,這纔看清眼前人的模樣。
汪沫。
自帶金手指的女人,陳魚忙轉過臉,沒去看她,低着頭洗衣服。
汪沫扎着馬尾,穿着淺藍色的褂子,在陽光下,襯得她皮膚很白。長得好,成績也好,妥妥的村花設置,照理說這樣的人物應該在主角心裡佔得一席之地。怎麼原書中完全沒有這號人物呢?
難道自己跳着看,略過了跟她有關的劇情?
陳魚覺得有這個可能。
汪沫端着衣服走到陳木身邊,選了他旁邊一個石頭。因爲目光都在陳木身上,沒有注意他旁邊的陳魚。而且因爲她先入爲主的心思,壓根不會想到一大早陳魚會來河裡洗衣服。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早過來洗衣服。”
就知道?
陳魚直覺有問題,聽這話的意思,汪沫莫不是是因爲陳木,纔會這麼早來河邊洗衣服?
“嗯。”
陳木語氣平淡的回了聲,但陳魚聽得出來,這聲嗯一點都不冷,是帶着溫度的。果然,昨天晚上汪沫故意當着他的面替他說好話,陳木是聽見的。
汪沫沒注意這聲有溫度的迴應,她回頭從自己的桶裡拿出來兩本書,外面被塑料袋包好了。她遞給陳木,“這是我跟我哥之前用的資料,我想着你現在正好念初一,應該能用上。放我家也是落灰,你拿着。”
陳魚餘光撇到陳木,他有一絲震驚,隨後眉眼變得無比的溫柔。他想伸手拿,但想到了什麼,就去看陳魚,正好碰上陳魚探究的目光。
在陳魚的眼神裡,他讀到了“原來如此”的恍然大悟,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這讓陳木有點不明白,以往但凡有人要對自己好,或者爲他說句好話,都會被陳魚罵得體無完膚。到最後,他一個朋友都沒有,至少這些朋友不會當着陳魚的面跟自己好。
如同昨晚一樣,汪沫只是隨口爲自己說了句,便被她推倒在地。陳魚是這樣的人,心腸惡毒,神經質。
那麼現在她不應該說些什麼嗎?
她應該一把搶過汪沫的書,扔進水裡,然後指着自己破口大罵。
汪沫拿着書見陳木沒有接,就問,“怎麼了?是不是怕被你姐知道?沒事的,我不說你不說她又怎麼會知道。”
陳魚心想汪沫不愧是多活了一世的人,真瞭解原主,知道陳魚知道後會生氣。
汪沫就是爲了給陳木兩本複習資料,才這麼早過來洗衣服。陳魚心想自己這時還真不能出聲,節外生枝,打算啞巴到底。她希望陳木趕緊接了書,不要說任何話。
“謝謝。”
如陳魚所想,陳木接了書,道了謝。
汪沫很開心,開心得嘴角的弧度都抑制不住。她知道陳木是一個不願輕易接受別人好意的人,現在他接了自己的書,就代表他願意交自己這個朋友。
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她對自己有信心,對恢復自己跟陳木之間的關係也有信心。
何況陳木現在還小,時間還長着呢。
“你衣服多嗎?”汪沫給完資料,又想着能不能幫陳木洗幾件衣服,她看了眼陳木旁邊的桶。“要不要我幫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汪沫原本就不指望陳木會接受自己幫她洗衣服的好意,被拒絕也不再說什麼,笑着點點頭,“那好吧。”
陳魚跟陳木同時洗完了最後一件衣服,陳木起身跟汪沫打了個招呼,然後挑着兩桶衣服走了,陳魚拿着棒槌跟在他身後。這時汪沫突然覺得陳魚的背影有點眼熟,再看陳魚手上除了棒槌沒有拎衣服,兩人走的又近,一琢磨,當即心下一凜。
剛剛那是陳魚?
她怎麼會這麼早起來,還幫着陳木一起洗衣服。剛纔也沒有打斷他們之間的談話,更沒有在自己給陳木資料時跳出來把書搶走扔掉。
這還是之前那個自以爲是的陳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