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是不滿地看過去,“……你又是哪兒來的?”
方纔他們進來的時候,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出聲,男人一時間就將她給忽視了。
他還以爲這女人只是將孩子送來看病的好心人,畢竟這幾個孩子他是見過幾次的,一直在附近這幾條街上游晃乞討,也沒見有什麼大人帶着,就是幾個孤兒,沒爹沒孃,他就起了些別的心思。
“我是這幾個孩子的娘,你先跟我們說清楚,治這熱病究竟要多少錢,如果你這裡不能看的話,旁邊的醫館也不遠,我們換個地方看就是。”
這醫館的大夫八成是看他們好欺負,所以想趁火打劫,肖若蘭當然不上這個當。
謝洵川聽到肖若蘭的話第一反應是以爲肖若蘭不想花太多錢給小妹治病,但他看到大夫被肖若蘭質問時悻悻的神色,瞬間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
“對!你這裡治不好的話,我們馬上就去別家治!”謝洵川反應很快,他順着肖若蘭的話,說着就要把榻上的小妹給抱起來。
肖若蘭朝謝洵川投去了一個讚許的目光,這孩子果然聰明。
他們兩人這一唱一和下,大夫真信了他們的話。
“誒!等等!”大夫趕忙攔住他們,這好不容易有個生意,他總不能便宜了對家不是?
“十、十個銅板!”大夫面露痛色,擺手道:“就十個銅板!不能再少了啊!”
謝洵川一聽,仰頭就想對肖若蘭笑起來,但在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之後他又渾身僵住,愣在原地。
他重新木起臉,小臉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色。
肖若蘭察覺到小孩的彆扭,也沒說什麼。
而一旁的謝念川對這一切絲毫沒有察覺,他高高興興地抱着自家二弟,一副“太好了小妹終於有救了”的傻樂呵樣。
“你們先在這裡看着,我回家拿錢,很快就回來。”肖若蘭這話雖然是對謝洵川他們說的,但聲音卻不小,那大夫自然是聽到了的。
大夫心裡暗哼一聲,別以爲他不知道這女人是在藉機敲打他。
哼,他不過是想賺點小錢,又不是什麼會吃小孩的黑心商人!
“好。”
肖若蘭走後,三個崽子在醫館裡等了很久,都沒見到人回來。
謝念川是最憋不住心裡的情緒的,不安和焦躁都寫在了臉上,他在謝洵川耳邊小聲問:“小洵,你說她真的會拿錢過來嗎?她會不會把我們扔在這裡不管啊?不然怎麼會這麼久還沒回來。”
謝洵川用力抿了下脣,那雙幽黑的瞳眸透出幾分陰冷,他低聲道:“再等等。”
如果那個女人不想治小妹,根本沒必要和他們做戲。
所以他選擇再等一等,如果女人真的騙了他們,那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謝洵川眼底漫上一抹陰狠神色。
……
而此時的肖若蘭正在把原主壓箱底的寶貝給挖出來。
書裡有寫原主藏了一份金庫,但並沒有寫原主把東西藏在了那裡,肖若蘭回到屋裡後找了半天,纔在院裡井水邊的一塊巨石下一尺半找到東西。
該說不說,這原主還真挺能藏的。
肖若蘭快速把東西清點了一下。
一兩碎銀、十三個銅板和半塊碎玉鐲子……
她只把所有銅板裝進自己袖中,其他東西全都原樣放了回去。
一兩銀子不少了,足夠普通人家吃喝一個月,節儉點兩個月也不是不可能。
但她怕下次又出現這種急用錢的情況, 還是得先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醫館。
“你們那個娘……到底能不能拿錢過來啊?我這藥也餵了,這人都治好了,你們該不會賴皮耍賬不給錢了吧?”
大夫想起什麼,表情立時變得凶神惡煞的,“嚯!我想明白了,那個女人根本不是你們的娘,你們沒錢治病就合起夥來耍我!是不是?!”
“我就說你們幾個小乞丐怎麼忽然多了個娘了!趕緊給我把藥吐出來,把藥給我吐出來!我這藥值好幾個錢呢!餵你們一個乞丐,藥都覺得自己被糟蹋了!”
大夫覺得自己被騙了,怒從心起,當即上前就要把小妹整個摜起來催吐,他這藥就算喂狗都不喂這些沒爹沒孃的小畜生!
謝洵川緊緊抱住小妹,阻止男人的動作。
他惡狠狠盯着男人,眼神像一頭兇惡的狼崽子,“你敢動她!”
大夫莫名被他這般尖銳狠厲的眼神震懾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更加惱怒。
“小崽子!我怎麼不敢動她了?這裡可是我的醫館!你們要麼把藥給我吐出來,要麼就把命留下!”
謝洵川狠狠瞪着他,“你身爲大夫本該心懷仁慈,可你卻滿口錢財,你對得起你讀的那些醫書嗎!”
男人聽言笑了,指着他粗聲大罵:“是,老子是大夫,可老子是治病救人的大夫,不是做慈善的!老子就不該讓你們這幾個坑蒙拐騙的小畜生進我的醫館!我就問問你,我治病,你給錢,是不是天經地義?!”
“我治好了你卻不給錢,我還不能讓你把藥吐出來了?!”
謝洵川身形晃了晃,他用力咬着脣,神色有些無助,這男人話糙理不糙,他確實成了賴賬的小人,但……
他看了眼還昏睡着的小妹,最終低下了一直高昂着的頭,“我會把錢還……”
“誰說我們不給錢了?”
……肖若蘭?!
謝洵川的眼睛微微亮起。
肖若蘭踏進醫館,冷沉的眼神落在醫館大夫身上。
沒想到她就耽誤了那麼一下,這男人就要讓小妹把剛喝進去的藥給吐出來了,這是看這幾個孩子好欺負,還是欺負他們家沒男人?
“這裡,十個銅板,拿去好好數數!”肖若蘭把錢袋扔在櫃檯上,磕在上頭,發出清脆悅耳的銅板聲。
大夫立刻喜滋滋地數完錢,清了清嗓子板着臉說道:“正好十個銅板,剩下的幾副藥,倒水煎成小半碗喝下,每日一次,五日後藥到病除。”
肖若蘭睨了男人一眼,挑眉問,“沒有別的要說的了?”
“說、說什麼?”
肖若蘭虛眼看過去,寒聲道:“方纔你趁我不在,罵我的孩子是坑蒙拐騙的小畜生,卻連句道歉都沒有?”